六三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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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天柱峰上採靈藥雲夢澤裡練奇兵六三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隴明。舊山松竹老，阻歸程。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小重山》平凡到了鎮上，尋了一處破窯落腳。這破窯既不遮風，也不擋雨，只是多了個存身之處罷了。陸青篤離去之時，又給他留了十幾兩散碎銀子，足夠他常花費。平凡花了幾錢銀子，僱人擔了些磚瓦土石，將漏風之處填上，又去鄉間拾些稻草，在破窯地上鋪了，倒也勉強可以住人。他自知身負了一個極大秘密，因此除了採買食物之外，絕不與人打什麼道。旁人見他模樣邋遢，子奇特，也從來與他搭話。

忽忽一晃，便是半年過去，小鎮也開始颳起了寒風。平凡數數子，原來再過幾天，便是大年除夕夜了。每年這時，上清宮都會張燈結綵，歡度新年。牟尼堂全院上下，都會穿上孟非煙親手縫製的棉衣，在三師兄陳青雲的帶領下，向一干長輩拜年。平凡至今依然記得，每次拜年回來，大家的衣兜裡，都會鼓鼓囊囊的滿了紅包，糖果。每年也只有時候，大家才能拋下功課，盡情的玩個痛快。那時的陸青篤，是個出了名的搗蛋鬼，總是喜歡花些銀錢，向山下的小販買些假蜈蚣，假毒蛇等玩物，放到別人被子裡嚇人。

想到此處，平凡不雙眼眯起，嘴角揚起一道彎彎的弧度。是啊，那是一段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歡樂；一段往事如煙的回憶；一段刻骨銘心的動。只是以往的這些歡喜，快樂，動，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平凡正自出神，冷不防身後有人喝道:“兀那小賊，你佔了老子的地盤做什麼？”平凡回過頭來，只見那人身高九尺，滿臉橫，十足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只是在他身上，一件布麻衫積滿塵土，破破破爛爛的顯得甚是可笑。那人身後，還有十幾名同樣裝束的漢子，不問可知，自是一群乞丐無疑了。

那漢子見了平凡，上下打量一陣，突然間“嘿嘿嘿”三聲冷笑。笑聲一落，那十幾名乞丐一擁而上，將平凡圍在中間。平凡見狀，心中便知要遭，伸手把赤霄一抬，假裝探到火堆中撥火，心中卻暗暗盤算，該當尋個什麼法子逃走才好。

哪知一個念頭還沒轉完，便覺手中陡然一輕，赤霄已被那大漢夾手奪了過去。平凡心中叫苦，臉上卻假作無事一般，隨口問道:“這位大哥，你奪了我的燒火去幹什麼？我手裡沒了傢伙，撥火可不大方便。”那大漢聽了，嗤笑一聲，冷冷的道:“燒火！嘿嘿，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燒火？”說罷，反手一拳，打得平凡一個踉蹌，一跤跌坐在地。那人奪了赤霄，只覺入手甚輕，似乎當真是把木劍模樣，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並不隨手拋棄，反而把劍一舉，喝道:“我給搜！”他生得本就十分魁偉，這時舉劍一呼，倒也頗有幾分猛將的意味。兩名盜匪大聲答應，在平凡懷中掏摸起來。

平凡無端捱了一拳，又被這二人肆意搜身，不又驚又怒，心想:“天下竟有這樣般不講理的人！若是我有往的一分法力，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一念未已，口又被踢了一腳。這一腳正中傷處，直把他踢得眼前一黑，痛得幾yu暈去。平凡未及起身，驀地裡只覺肩頭被人一推，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那人推倒平凡，隨即把腳一伸，踏住他的口用力一碾。平凡閉住了嘴，強行將一口熱血下，心想:“這人好不狠毒！難道他竟是清玄師伯派來取我命的麼？”糊糊之際，只聽那人冷冷的聲音道:“都搜仔細了，一個子兒也別給我放過！”

“是！”群盜轟然答道。

接著，便只聽一陣乒乒乓乓、嗆啷嗆啷的劇烈聲響，窯裡的碗碟、磚瓦、桌椅一件件給摔了出來。眾人搜了一陣，似乎仍然沒有結果，索將這破窯的牆壁、灶頭也都拆爛了。忽然間只聽“噗”的一聲，平凡的包裹被人撕開兩半，連著包內的幾件道袍，幾塊碎銀等物一併摔在地上。幾名盜匪見了銀兩，登時如瘋狗般撲了上去，將那幾塊碎銀搶了起來。平凡躺在地上，把這一切都瞧在眼裡，心中不暗暗想道:“我還道他們是清玄師伯的手下，派人取我命來的。原來這些人裝作乞丐打扮，卻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大盜。”想到此處，平凡心中反而安定，知道這些人只為求財而來，反倒不如遇著修士那般危險。他自知如今修為盡廢，連常人也遠遠不及，索也不反抗，畏畏縮縮的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來。眼見著他們拿了銀兩，奪了衣衫，七手八腳的往身上亂套。平凡見了眾人你哄我搶，上躥下跳的可笑模樣，不暗暗覺得好笑。就這麼在心中暗笑一陣，忽然間一陣悲涼油然而生，心想:“曾幾何時，我也曾與他們一般，為了一三餐奔波勞碌，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過著豬狗也不如的子。卻不料”正自出神，卻聽“啪”的一聲脆響，一件物事被人踩得碎裂開來。循聲望去，只見那物兩寸來長，做松黃，卻是一個兩寸來高的木人玩偶。這個木偶，原是八年前他十三歲生之時，陸青篤見他喜歡，特意買了來送給他的。平凡離山之時，也一併帶了出來。此時這木偶被人一踩，登時手足斷折，碎裂得不成樣子。平凡一見，登時大怒，喝道:“你這狗賊，搶了我的錢財衣物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踩爛我的木偶？”話音一落，便見那匪首回過頭來，接著眼前一黑“啪”的一聲，重重的捱了一個耳光。平凡捱打，更加怒氣發，忽然間一個打滾，雙手猛力往地上一撐，便想站起身來。那匪首一聲冷笑，一腳踢在他的上。平凡一聲悶哼，再次摔倒。那匪首哈哈大笑，向地上散落的木雕，竹劍等物一指，大聲喝道:“把這些東西都給老子砸了！”群盜轟然答應，過不多時，已將散落的玩物盡數砸得稀爛。眾人每砸一件，平凡便眼紅一分，直到十幾件玩物盡數砸爛，平凡的雙眼，已經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我跟你們拼了！”突然之間，平凡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氣，驀地裡縱身而起，筆直向那匪首撲去。那匪首不料他情急拼命，一驚之下，竟被他一把抱住，兩人一齊滾倒。平凡手起一拳“砰”的一聲，打落他滿口牙齒，一股鮮血登時噴了出來。那匪首捱了一拳，氣勢登時沮了，握劍的右手一鬆“當”的一聲，長劍落地。平凡抓起赤霄，當頭一劍劈了下去。

那匪首見他一劍劈來，匆忙之際不及細想，剛忙把手一揚，雙手合處，已將劍鋒夾住。那匪首嘿嘿一笑，正要出手反擊，陡然間只覺劍上生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將他體內血源源不斷的了進去。那匪首臉一變叫了聲“救”聲音突然啞了。漸漸的，只見他雙臂鬆開，整個人癱軟在地，搐了兩下，一動也不動了。這一下奇變陡生，眾人盡皆呆了。平凡更是雙眼發直，自言自語般說道:“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群盜見他一出手便將首領擊殺，本來人人心存忌憚，膽子小一些的，當下便想轉身逃走。此時見了他失魂落魄，心神不屬的模樣，不恐懼之心盡去，爭先恐後的衝了過來。平凡失去法力之後，早已比常人都還不如，這時被眾人一擁而上，登時打得鼻青臉腫，渾身鮮血，幾乎連氣也不上來了。這些人發起xing來，下手竟是毫不留情，眼，鎖喉，踢襠等諸般下手段盡數使了出來。平凡一時不察，間被人踢了一腳，登時痛徹心肺。

平凡重傷之餘，不由得怒發如狂，心想:“在這捨生忘死、拼死搏鬥的當兒，我居然還要去可憐敵人，當真是蠢到了家！好，今左右左右也是一死，大不了我和你們拼了！”想到此處，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劍便是一陣亂砍。幾名盜匪被赤霄砍中，身子一陣搖晃，先後倒下。也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平凡也捱了三拳，被踢兩腳，接連吐了幾口鮮血。混亂中不知是誰一拳打來“喀喇”一聲，打斷了他一肋骨。

平凡捱了一拳，霎時間只覺口一陣劇痛，一聲大喝，把那偷襲之人一劍砍倒。眾人見他滿身鮮血，雙眼赤紅的瘋狂模樣，不都嚇了一跳。兩名盜匪躲避不及，先後被他砍中。這兩人被赤霄砍中，哼也不哼一聲，撲地摔倒，只微微搐兩下，便也和那匪首一般，一動也不動了。平凡砍倒兩人，腳下兀自不停，一陣風般向追了過去。眾盜匪見他不顧命的亂砍亂殺，不由得紛紛叫道:“這人瘋了，這人瘋了！”平凡一口氣，藉著斷骨處一陣劇痛的當兒，努力不讓自己倒下，但覺眼前一片模糊，似乎連人影看不清楚了。憑著先前記憶，平凡向左邊急衝兩步，接連砍倒三人，接著又向右邊急衝數步，又砍倒了四人。餘下兩人魂飛魄散，沒命價狂奔起來。平凡搶上數步，赤霄往他背心一按，那人向前一撲，倒地身亡。

最後一人不料平凡如此神勇，一驚之下，忽然間間一熱，一股臭氣傳了出來，原來竟已嚇得屎齊。那人一聲大叫，接著只聽半空呼呼風響，一柄黑黝黝的長劍橫空而至，從他後心一穿而過，帶起一溜血花。赤霄穿過人身，又向前飛出數丈，這才“當”的一聲，跌下地來。赤霄紅光一閃，隨即又變成了往那副破破爛爛，銅綠斑斕的模樣。平凡盡誅強敵，心神一鬆，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凡只覺身上一陣冰冷，不由自主的醒了過來。睜眼瞧去，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死屍。這些死屍除了面無血，身體僵硬之外，直如生前一般無異。淡淡的月下，似乎只需一聲令下，隨時跳將起來，面撲來一般。

平凡望著滿地死屍，不由得全身一陣發抖，心中一個聲音不住叫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驚恐過後，平凡慢慢定下神來，心想:“若不是他們先要殺我，我又何必趕盡殺絕？這世上有些人，你不惹他，他卻偏要惹你，若是你不殺他，他便要來殺你。由此看來，濫好人是做不得的，別人若是我來招惹，我自然不去理他，但若他要殺我，憑他是什麼人物，我也絕不會束手就戮，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如此自我開解之後，才覺得心裡好過了些。

忽然之間，一陣寒風撲面而來，空中忽然多了無數白點，紛紛揚揚的灑了下來，原來竟已下起雪來。雪花落在死屍之上，薄薄的積了一層銀灰。雪花落在屋上，地上，身上平凡靜靜的坐著，任由雪花飄在頭上，臉上，身上漸漸的，雪越下越大，不多時便將地上鋪了一層雪白。平凡澀然一笑，撐起赤霄，一步步向前走去。

風雪之中，平凡身影越變越小，終至消失不見（ps:殺人，在小說裡是避不開的，尤其是修真小說。當我看到主角們一個個像瘋狗一樣見人就砍時，我直接點“x”了。沒有人一出來就冷血無情，除非他一開始就是個殺手。一個人開始殺人，應該是從於無奈開始的，我不相信哪個人一開始就下得了手殺人。你不殺人，你就得死，這中間有一個轉變的過程，哪怕是凡人（其實就是殺人升級）也概莫能外。這一章我安排他殺幾個凡人，就是給他一場考驗，這樣的考驗，看起來沒有鬥法的那麼驚心動魄，其實是給他一個從掙扎，反抗，到一怒殺人的轉變過程。從第62章開始，我把豬腳從仙境一般的上清宮拉回凡間，讓他廢去修為之後，從最底層重新爬起來。這個世界，很殘酷，但是很真實。失去了大派弟子的光環，也失去了修士引以為傲的無邊道法，這樣，才能真正開始應天地，體悟自然。從這時起，才算是修真的開始。要知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