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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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古鏡聞言,登時默然。過了許久,才道:“這等倒黴事兒,還提它作甚?喂,丫頭,你到底救我不救?”柳寒汐一笑住口,心知此人定是要面子的緊,因說道:“好,我該怎麼救你?”天荒古鏡道:“丫頭,你只需施法捎去我頭頂符咒,我自能脫身出來。”柳寒汐應了一聲,舉步便行。
甫一舉步,便聽萬劍一的聲音叫道:“師姊且慢!”柳寒回過頭來,問道:“怎麼?”萬劍一深口氣,大聲道:“師姊,你若是救他出來,他事後可怎麼辦?咱們這裡認輸雖多,可都不不是它的對手。”柳寒汐尚未接口,便聽天荒古鏡叫道:“***你個個熊,你道老子是誰,也和凡人一般,拿說話當放麼?”萬劍一聽了,倒也不惱,反而笑嘻嘻的道:“常言道:‘有理不再聲高。’你越是惱怒,越是說明你心中有鬼。”天荒古鏡道:“***你,說謊的是你孫子!”萬劍一聞言一笑,便不言語了。柳寒汐向萬劍一一笑,大踏步走進去。
沒過多久,只聽得天荒古鏡哈哈一笑,口一道熾烈金光透將出來,顯然已經脫身出來。大笑聲中,只見柳寒汐手持一面八稜古鏡,緩緩從內飛了出來。柳寒汐收了古鏡,笑道:“寶物已經到手,咱們走吧!”當下三人駕起遁光,仍舊返回崑崙去了。眾人見了古鏡,自然無話可說。玄玄、玄妙二位真人見了,亦是欣喜不已。不旋踵間,眾人擇定吉,約定道門九派於崑崙會盟,公推玄玄真人為盟主。崑崙弟子人人歡欣鼓舞,喜氣洋洋。結盟已罷,各派弟子皆歸其位,就連柳寒汐等三人,也都各回府修煉去了。
卻說平凡此番閉關,一眨眼又是數百年過去,一身法力,也終於到了元嬰期大圓滿的境界。至於其餘七大弟子,除了柳寒汐正在閉關衝擊元神,其餘六人皆已得了道果,成了真正的元神高手。這數百年間,道魔兩家爭鬥不休,一直相持不下,始終無法壓倒對方。
閒話少敘。
這午間,平凡閉關出來,持了玄玄真人所賜靈符,前往紫雲樓謁見。閒話已罷,平凡方才起身說道:“啟稟掌教真人:弟子修為如今已到了瓶頸,不知當如何衝破這道難關才是?”玄玄真人聞言一笑,道:“傻孩子,我以前不是跟你說了麼,元嬰到元神這一步,中間既無劫數,也無甚固定理路可循,只在你自家一念之間罷了!倘若只需苦修便能得道,那修道人遊歷天下,苦苦求索又是為了什麼?”平凡再拜稽首,道:“是,弟子愚昧,請真人明言。”玄玄真人皺起眉頭,顯然也沒想到他竟如此愚頑,過了良久,才道:“這樣罷,我再給你三年假期,許你遊歷天下,無論你做好事也罷,惡事也罷,老道均不過問。不過,我要你答應一件事。”平凡趕忙匍匐在地,道:“是,真人但有所命,弟子無有不從。”玄玄真人點了點頭,袍袖一拂,身前少年登時變了模樣,成了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醜陋少年。平凡低下頭來,見了自己丑怪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掌教真人,這”玄玄真人道:“老道此番要你下山,你做乞兒也好,幹強盜也罷,須得做滿三年,不得使用半點法力,待你返回崑崙之時,老道自有區處。”平凡聞言,不愕然,訥訥的道:“可是可是若是有人要殺弟子,又當如何?”玄玄真人道:“別人要殺你,你長腳不會跑麼?你且過來,我有三道符籙賜你,你若當真遇著什麼過不去的危難,自能救你命。”平凡道了聲謝,將符籙貼身藏了。
玄玄真人道:“孩子,你記住,這三道符籙只能救命,卻不能用來傷人害人,你知道了麼?”平凡點了點頭,道:“是,弟子明白。”玄玄真人道:“你去罷。願你早破愚痴,得證大道!”平凡道:“是,弟子明白!”平凡告辭出來,也不停留,只留了一封書柬,命道童於素問,自家大袖飄飄,就此下山去了。
平凡下了崑崙,當下也不知去往何處,只是信步所之,整遊蕩,哪裡又有什麼明悟?這一乘船過江,船伕卻嫌他腌臢,不肯搭乘,好在有一位好心商人替他給了船錢,那船家才嘟嘟囔囔的讓他去了。
不一時揚帆起船,那船伕兀自不肯住嘴,仍是不住編排他的不是。平凡聽了,倒也並不在意,反而是那商人看不過眼,替他辯白了幾句。那船家見他袒護平凡,不敢再行數說,反而對那商人說道:“這位客官,不是小人多嘴,你看那人衣衫破爛,渾身也掏不出一個大子兒,你替他付了船錢飯錢,等下了船,那人只管自去,又哪裡有錢還你?”那商人皺了皺眉,不悅的道:“我自願助你,與你何干?”那船伕方才住口。
不一時到了地頭,那商人收拾行李,領了僕從便下船。方舉步時,平凡早已在他肩頭一拍,笑道:“尊兄慢走!”那商人低下頭來,望著衣衫上一個黑乎乎的手印,不眉頭一皺,沒好聲氣的道:“你這人好沒眼!我代你付了船錢,你不謝我也便罷了,為何還要汙了我的衣裳?”平凡呵呵一笑,隨口道:“既然汙了,閣下想必也是不要的,不如一發贈了我吧!”那人哼了一聲,隨手扯了衣衫,拋了過來。那船伕道:“公子你看,小人好心反倒做了惡人罷!這廝分明不是好人!”那人向船伕抱了抱拳,道:“承教了!”轉身便走。
行不數步,平凡又已攔在眼前,那人實在不耐煩起來,喝道:“兀那小子,你還來作甚?”平凡齒一笑,說道:“這位相公,你既然贈了我一件衣服,一發請我一頓飯罷!常言道:‘救人須救徹,送佛送到西’,你便再助我一回,又有何妨?”那人登時大怒。
便在這時,一名挑夫放下擔子,上前道:“老爺,你與這潑皮賭氣作甚?沒的氣壞了身子。不如讓小的打他一頓,也好給您消消氣兒。”那人瞪視平凡良久,揮手道:“罷了,由他去罷!”那挑夫應了一聲,仍舊將擔子挑了起來。
又行片刻,平凡又行攔在頭裡,這一次四肢俱張,四仰八叉的攔在擋路之上。先前那挑夫見了,登時惱了,喝道:“兀那小子,你再不讓開,我們可要從你身上走過去了!”平凡打個哈欠,滿不在乎的道:“這位老兄,你兇巴巴的作甚,黃泉路好耍得很麼?”那挑夫一聽,氣得笑了出來,當下把身一躬,說道:“好你個小子,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往黃泉路上走了?”平凡了沾滿眼屎的眼眶,睡眼惺忪的道:“各位面泛紫,印堂發黑,此番不去哪兒便罷一旦去了,非得送命不可!”那挑夫正待發怒,那商人早已走了過來,抱拳道:“敢問老兄,你怎知我等要去哪裡?”平凡以手掩口,作勢打個哈欠,隨口道:“你要往琉球海市是不是?”那商人一聽,越發驚駭,忙道:“噓,噤聲!”平凡呵呵一笑,道:“你不用緊張,我可不是來打劫你的。”那商人一聽,這才換了顏,道:“是,是!道老兄目光如炬,在下這點破爛貨,如何如得了尊駕法眼?尊駕先前說在下有血光之災,不知應在何處?”平凡道:“你們要往東海,是不是?那裡便是你們的盡頭了。”那商人登時變。
過了良久,那商人才道:“既然如此,我等是否是否能夠避過此劫?”平凡搖了搖頭,道:“命中註定,逃不掉的,除非你們就此回頭。”那商人正自沉,眾屬下早已嚷了起來:“老爺,莫聽這小子胡說,他騙你的呢!”那商人抬起頭來,道:“若是我非去不可呢?”平凡聞言一笑,道:“你若非去不可,不妨將在下帶上,也許對你有些用處。不過一路上衣食住行,可都得由你出錢。”那商人沉不答。
平凡見狀一笑,道:“其實呢,各位也都知道,假如你們命中有此一劫,就算多我一個,也不過多一個人陪你們送死罷了;若是少我一個,一路上還可以省些酒錢菜錢。”那商人道:“好,我答應你了!”平凡淡淡一笑,道:“閣下如此快,當真令人佩服!”那商人謙遜了兩句。
那商人答應了平凡,果然並不失信,一路上眾人同行同止,一般飲食,相互之間,並無半點不同。平凡問起那人命,才知他本家姓吳,大名吳甜得,原是朝廷武將出身,只因一場意外機緣,這才投入了道門。當吳天德問起平凡姓名之時,平凡倒也並不隱瞞。
一路行來,漸漸離東海近了起來。可是越是靠近東海,吳天德心中越是忐忑,沿路中不住詢問平凡,卻見他始終淡定自若,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午間,眾人終於離了中原,揚帆來到了大海之上。平凡坐在甲板之上,望著四周湛藍海水,想起無邊海域的諸般往事,不由得慨萬千。
到了傍晚,海上忽然起了大風,黑雲低垂,眼看轉眼間轉眼間便有一場大風暴。平凡端坐船中,默默調運法力,受這天地間的風雲變換,奇譎莫測,一時之間竟然痴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完全黑了起來,一聲驚雷響過,豆大的雨點霹靂啪啪潑灑下來。雨水打在平凡身上,不一時便將衣衫浸透。吳天德在艙中見了,忙道:“平兄進來,這雨勢可大得很哩!”平凡點了點頭,起身向船艙走去。
行不數步,忽然間一個大lang打來,將船身震得一側,平凡猝不及防,被海水衝力一,骨碌碌向大海中飛了過去。吳天德見狀,不由得吃了一驚,慌忙推開艙門,一躍而出,溼淋淋的將平凡提在手裡。他救下平凡,並不停留,反身一躍,跳入了艙中,右手關上了艙門。
艙門一關,船艙內登時一片黑暗。吳天德略一沉,從法寶囊中摸出一顆夜明珠,在桌面的凹槽中嵌了進去。明珠一現,登時放出一片綠油油的光彩,照亮了整個船艙。一名舵工回過頭來,望見了平凡溼淋淋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這位老兄,你不是說你很有本事麼?怎麼到頭來卻要我家主人救你?”平凡笑笑不語。
過得片刻,忽聽船外“轟隆”一聲巨響,似乎有千百個lang頭同時撲來。饒是這艘大船堅固無比,這時也不搖晃了起來。眾人不料大海竟有如此威勢,一時間相互失。
正驚駭間,平凡忽然眼睜一線,淡淡的道:“來了!”五天得到:“什麼來了?”一言甫畢,便覺船身又是一陣劇烈震動,接著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艙門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痕。裂痕一現,轉眼間變得越來越大,只一瞬,便“轟”的一聲碎裂開來,現出了門外站著的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影!
“黃海一梟!”吳天德見了為首之人,一句驚呼脫口而出,一張原本黃澄澄的臉上,突然間湧起一片蒼白!
那人被他叫出名號,似乎也呆了一呆,但這模樣只是一瞬即逝,眨眼之間,又變成了一副凶神惡煞,恨不得把人下肚去的兇惡模樣。只聽他仰天一笑,聲若洪鐘般道:“東西拿走,其他的,一個不留!”登時有數十人高聲答應。
“黃海一梟?那又是誰?”平凡聞言,倒也並不害怕,反倒回過頭來,蠻不在乎的問道。
“老兄你不知道麼?”吳天德聞言,似乎也頗有幾分意外,指著黃海一梟,低聲道:“這位黃海一梟,本是無邊海域的一名獨角大盜,專做擄劫財物,/yin婦女的勾當,後來聽他他投靠了無邊海域的某一位妖王,威名之聲,倒比先前還要煊赫寫哩!此人號稱‘黃海一梟’,其實足跡遍佈海域,南海、西海、哪一處沒有他的足跡?”平凡道:“那東海呢?”吳天德道:“那倒不曾聽說。”
“原來如此。”平凡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門外的黃海一梟,淡淡的道:“不想死的,乖乖給我滾蛋,如若不然,我教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吃一驚。
黃海一梟回過神來,望著平凡吃吃一笑,道:“這位小哥兒好大的口氣!不知你是哪位老祖的門下,竟敢管我們無邊海域的閒事?”平凡冷笑一聲,滿不在乎的道:“我不知你什麼無邊海域,我只知天下道門,首推崑崙!”
“哦?”黃海一梟聞言,忍不住向他多望了幾眼,半信半疑的道:“莫非這位小哥,竟是崑崙弟子不成?”平凡點了點頭,正道:“不錯!老子正是崑崙弟子!”黃海一梟見他模樣,一時間倒也不敢上前動手,過了良久,才對身旁一人說道:“老五,你去試試這小子的斤兩!”那被稱作老五的瘦小漢子應了一聲,一揚手,一道火焰箭了過來。平凡見狀,不閃不避,那火焰箭在他三尺之處,無聲無息的化為灰燼,又哪裡傷得著他?
他了這一手法力,那瘦子哪裡還敢動手?就連黃海一梟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暗叫一聲“點子好生扎手”正猶豫間,忽然間雨幕中傳來一聲長笑,一個看起來三十來年歲年紀,一身石榴紅衣裙女子突然出現,轉眼間便來到了眾人身前。那女子現了身形,狠狠地瞪了黃海一梟一眼,冷冷的道:”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退下!
“航海一笑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帶領一干屬下退了下去。
那女子走入場中,兩道目光在平凡臉上一掃,笑嘻嘻的道:“這位小哥兒面生的緊啊,你是姓吳的小子請來的幫手麼?”平凡道:“你說是,那就算是吧。”那女子聞言,也不生氣,兀自笑的道:“不知姓吳的小子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這般為他賣命?”平凡擺了擺手,道:“不,我可不是為他賣命,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路見不平?”那女子聞言一怔,隨即呵呵一笑,說道:“不知小哥兒嘴裡的不平是指什麼?”平凡道:“明知故問。”那女子收起笑容,正道:“道友,這是我們無邊海域之事,崑崙派雖是道門領袖,可也管不到我們頭上!道友若再一味糾纏,不知進退,可莫要怪小女子無禮了!”平凡嘿嘿一笑,假作的向她望了一眼,道:“小女子?我看你年紀比我還大呢!”那女子臉一沉,怒道:“道友當真打算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