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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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山來,已是夜深時分,二人就在林中歇息。那少年又生了一堆篝火,打了兩隻野兔,在火上燒烤。火光之中,一滴滴熱油滴落下來,嗞嗞作響,陣陣香,緩緩從中散了出來。那少年側眼瞧去,火光中只見素問眼波轉,紅暈雙頰,實是說不出嬌美可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呆了。
“喂,你看夠了沒有?”不知何時,素問忽然回過頭來,似喜似嗔的瞪了他一眼,沒好聲氣的道:“你看你,兔子都烤焦了,一會兒可怎麼吃?”那少年一聽,臉上微紅,心不在焉的道:“好,好,烤焦了一樣好吃。”說著舉起手中木條,往口邊湊了過去。一口咬下,只覺滿口苦澀,同時一股焦臭之氣撲面而來,不由得皺起眉頭“呸呸”兩聲,道:“好難吃!”素問見了他滿口炭灰,愁眉苦臉的模樣,登時大樂,指著他的鼻子放聲大笑。
“笑,笑,我讓你笑!”那少年聽得笑聲,眼中忽然現出一絲促狹之,身子一晃,早已搶到素問身邊,將烤焦的野兔往她口中去。素問笑聲未絕,冷不防一團油膩膩、黑乎乎的物事面飛來,不由得“啊”了一聲,兩排牙齒猛地一合,恰好將燒焦的兔咬了一大塊下來。她受了愚,自然不依,揮手便打。那少年呵呵一笑,道:“好妹子,咱們一人吃一口焦,這叫做見者有份,有難同當!”素問臉上緋紅,啐道:“呸,你想得倒美!”那少年哈哈大笑。
正說笑間,素問忽然想起一事,趕忙換了臉,問道:“大哥,你還記不記得,在那幽玄宮之中,明良真人曾經留下了一篇古卷?不知上面寫的什麼?”那少年道:“說起來我也不知道呢。不過我卻聽說,那位明良真人,數十萬年之前便已練就元神,並且,也曾憑藉一人之力,擊殺了數名魔門練就神魔之軀的人物,想來他在世之時,也必定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他所留之物,料來也非凡品。”素問一聽,喜道:“真的麼,我可不可以看看?”
“當然可以!”那少年聞言,點了點頭,微笑道:“在那幽玄宮之中,咱們便曾定下三生之約,從今往後,我的東西便是你的,還有什麼你我之分?你要看,只管拿去。”說著取出符籙,將得自幽玄宮的古卷取了出來。素問見了古卷,卻不就接,反而問道:“真的麼?”那少年奇道:“什麼真的?”素問收起笑容,正道:“大哥,我是想問你,你方才說過的話,都是真的麼?你沒有騙我?”那少年坐直了身子,肅然道:“自然是真。若是我欺騙了你,便教我遭了雷劫,將魂魄貶在九幽”
“不,不,你別說了!”素問還沒等他說完,便已深處手掌,輕輕按住了他的口,低聲道:“我信你。萬一萬一你將來對不起我,我也不要你如何,只求你親手殺了我。”那少年道:“不,不,我怎麼可能殺你?便是我自己死了,也決不願傷你一頭髮!”素問低下頭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幽幽的道:“希望你記得今**說過的話。”那少年點了點頭,握著她的左手緊了一緊,目光之中,滿是無比堅定地神氣。
二人一時間都不再說話。
過了良久,素問忽然抬起頭來,展顏笑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大哥,你把這篇古卷給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所謂元神高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少年依言將古卷遞了過來。
素問翻開卷冊,只見開篇第一頁寫道:“夫大道者,統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而名,含陰陽動靜之機,具造化玄微之理,統無極,生太極。無極為無名,無名者,天地之始;太極為有名,有名者,萬物之母。因無名而有名,則天生、地生、人生、物生矣。今專以人生言之。此大道篇開宗明義第一要訣也。”素問見了,撇了撇嘴道:“嘿,什麼大道篇,還不是和我們崑崙的《太上應篇》、《長生直講》大同小異,有什麼出奇之處了?”接著往下看去,只見其後寫道:“仙道者,長生之道也,而世人多以異端目之。夫黃老所傳。亦正心修身之理也,而何詫為異端哉!人能修正身心,則真真神聚其中,大才大德出其中。聖經曰,安而後能慮,富哉言乎!吾嘗論之矣。人嘗問曰:何以為道。吾答:仁義而已。夫仁義者,仁屬木,木中藏火,大抵是化育光明之用,乃曰仁;義屬金,金中生水,大抵是裁製通之用,乃義。仙家汞鉛,即仁義之種子也。金木併,水火養,故嘗隱居求志,高尚其志,而後汞鉛生,丹道凝。志包仁義汞鉛,而兼金木水火之四象,求之尚之者,誠意為之,意土合而五行全。大道之事備矣。”素問讀到此處,暗暗點頭,道:“大哥,世人都道長生難修,目之為玄奇詭怪,實因未明其中三昧之故。我瞧這篇文章,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看來那位明良真人能夠修成大道,的確名下無虛。”那少年道:“是啊!我以前曾聽人說:大道至簡。越是深刻的道理,其實越是越是簡單易懂,只是世人不知門徑,非要把它想複雜罷了。比如世人眼中的修道,不過是扶鸞請仙、龜蓍卜草,薰香沐浴,戒語持齋而已,但若放到我等真正的修道之人眼中,卻又是緣木求魚,鏡花水月罷了!”素問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當下素問一邊誦讀,一邊與那少年談論,每讀一句,都覺字字珠璣、深含義理,到了後來,二人竟然住了談論,全心全意的研讀起來。這篇《大道訣》雖然說得淺白,字數也不過寥寥數百,然而每一字、每一句均含至理,乃是明良真人畢生心血所聚,二人雖然均有基,一時之間,卻哪裡明白得了?
於是二人商議決定,暫時在天目山住了下來。此處雖然荒無人煙,飛禽走獸卻是極多,更兼花木繁盛,氣候宜人,倒也不愁衣食。二人間修道,夜晚便在樹林中抱樹而眠,雖然子清苦,卻也其樂融融。
~~~這晚間,二人分坐兩株松樹之上,彼此相對,默默調運內息。山風勁急,將二人衣衫吹得不住“嘩啦啦”作響。
忽然之間,那少年臉上出一絲笑容,一聲長笑,從樹幹上站了起來!
“大哥!”素問聽得笑聲,睜開雙眼,望著身前的男子,發出了低低一聲輕呼!
那少年聽了,卻不答話,緩緩抬起右手,一道ru白的光華從中亮了起來。
“咦,這是什麼?”素問見狀,不由得暗暗驚訝,但她也隨即明白,這必是那少年修煉到了緊要關頭,因此也就不去打擾,生生將言語咽入了肚中。
此時——那少年忽然離了樹幹,憑虛臨風,就這麼向前走了出去。每走一步,身後都有一道雲氣相隨,遠遠望去,便如天神降世、謫仙臨凡一般。
漸漸的,那少年越走越遠,空中雲氣,也變得越發濃厚,宛如一條巨大的白龍,在空中縱橫飛舞,而那白龍的身上,正跨坐著她念茲在茲,無時忘之的男子。
此時的他,臉上再無半分表情,冷冷淡淡的一片沉靜,然而,從他的目光之中,素問分明覺到了,那一股由於修成道法的喜悅之情!
“大哥,大哥!”素問抬起頭來,仰望著那空中的男子,喃喃的道。
眼中,分明泛起了一絲淚光!
再看那少年時,只見他大袖飄飄,昂然前行,任由身子托住身子,在天際縱橫翱翔!
瞬間,素問已然痴了。
一串夢囈般的低語,緩緩從她的口中的傳了出來:“藐姑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不食五穀,風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之人也,之德也、將磅礴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物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火比糠,猶將陶鑄堯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為事。”是啊,在她的心中,他便是她的神,她的仙,以至她的一切!
驀地——在素問的面前,有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凝成了一條大的光柱,把素問連著她存身的大樹一併籠罩了起來。這一刻,整株大樹都瀰漫著耀眼的白光,一條條ru白的氣從這株大樹上的枝條上淌下來。
而這些ru白的氣,竟然全部都是濃郁至極的天地靈氣!
如同一個溫暖的懷抱,輕輕的將素問裹在其中!
在這漫天白光之中,她抬起了頭。
仰視著那神祇般的男子,雙目之中,盡是無比戀慕鍾愛的神氣!
是夢麼?
若是,就讓我沉醉其中,永遠也不要醒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