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風雨會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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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方罷,便聽頭頂一聲長笑,漫天烏雲之中,一名頭戴冠冕,身穿赭黃長袍的大漢走將出來。那漢子現了身形,空中黑雲登時一頓,被他袍袖一拂,盡數收入了掌心之中。黑雲散盡,一輪圓月升上天空,現出了一座四四方方,如營盤模樣的陣法。而這座陣法,正是那座突兀而起,令眾人久攻不下的四門魔陣!
然而這多人中,最驚訝的還屬平凡。因為他分明認得,那天空中怵然出現的怪人,正是他在冥獄中天天見到,悉得無以復加的冥皇!
“你是誰?”劉培生見了冥皇,緩緩從原地站起身來,淡淡的道。冥皇聞言,也不答話,只是一聲冷笑,頗有幾分不屑的道:“你是崑崙派大弟子劉培生,是不是?聽說你是道門之中,元神之下第一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哈哈,哈哈!”笑聲之中,充滿了譏諷嘲笑之意。
劉培生聽得笑聲,也不著惱,反而點了點頭,仍舊渾不在意的道:“在下這等微末本事,當然不放在元神高人的眼中。不過在下心中有個疑問,倘若不問明白,不免死而有憾,不知閣下是否肯為在下解惑?”冥皇一見,也不暗暗佩服他的膽,大手一揮,正道:“但說無妨。”
“多謝!”劉培生拱了拱手,說道:“數之前,在下曾經接到掌教真人符詔,言道清河縣將有大事發生,命我速速趕來相助。在下想問的是,他老人家口裡的這件大事,到底是什麼大事?”
“哼,原來玄玄老兒呀開始手了!”冥皇待他問完,輕輕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很好,既然你問了,本座也不必遮遮掩掩,索便告訴你罷了,免得你死後下了冥獄,白白做了個糊塗鬼。”劉培生道:“正要請教。”冥皇抬起頭來,伸手向魔陣中yang一指,說道:“經本座推算得知,這清河縣中,不即將出土一件真神級數法寶,名為百里破神錐,乃是上古之時,一位前輩散仙所留。這百里破神錐威力非凡,倒也罷了,更重要的是,對本座有極大用處。因此本座在此設下陣法,以防他人捷足先登。”
“原來如此。”劉培生點了點頭,又問:“可是閣下既已練就元神,自然有無盡壽元,難道以閣下的本事,也無法祭煉一件麼?”
“小子你懂什麼?那真神法寶,豈是這般容易得的?”冥皇聽到此處,忍不住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每一件法寶,都至少需要幾百年的苦功祭煉,便是元神高手,也不是說煉便煉,說成就成的。尤其是真神法寶,不但需要無數天才地寶,數千年苦功祭煉,還需要一定的運氣。若是煉成也還罷了,倘若祭煉不成,這些材料毀了也就罷了,你白白損耗的數千年修為,卻該找誰要去?”
“所以你打算先下手為強,設下陣法將這件法寶困住,對麼?”
“不錯,臭小子倒還有幾分眼光。”冥皇聞言,緩緩點了點頭,續道:“不過我設下這道陣法,一方面固然是為了防止法寶逃遁,萬一我老人家恰好有事,豈不白來一遭?另一個方面麼,便是為了對付你們這些聞風而動,覬覦寶物的異派修士。比如說你們罷”冥皇說到此處,忽然間眸中殺機閃動,森然道:“一會兒等我得了寶物,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為什麼活不了?”劉培生一言出口,忽然間心中一動,點頭道:“是了,你是要殺人滅口來著。”冥皇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嘆道:“是啊!倘若我放了你們,這幾個小賊倒也罷了,可是你們幾個”說著向柳寒汐、平凡等人怒了努嘴,續道:“都是崑崙派的弟子,我若不殺了你們。事後玄玄老道若是殺上門來,我可抵擋不住。”劉培生冷笑道:“原來你也會怕人。”冥皇嘿嘿一笑,神間卻頗有幾分落寞之,過了良久,才道道:“本座雖已練就元神,卻還不是自大狂妄之輩。說到元神高手,當世勝過我的著實不少。比如崑崙派的牛鼻子玄玄老道、蜀山派的雲居尊者、雲明兩個老道,峨嵋派掌教金光上人,還有魔門南北兩宗的掌教,哪一位不是練就元神、法力無邊的角?羅浮宗宗僻處南疆,道法卻實有獨到之秘。甚至就連玄天宗宗那姓趙的老鬼,那也是曠世難逢的人才,我未必便勝得過他。”劉培生呵呵一笑,說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冥皇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一個人沒有本事並不可怕,怕就怕沒有自知之明。本座卻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劉培生雙掌一拍,笑道:“著啊!所以你就設下陣法,專門欺負我們這些小輩。”冥皇怒道:“什麼欺負小輩?胡說八道!”劉培生嘿嘿一笑,說道:“你明知自己鬥不過這麼多人,卻還要在我們面前擺架子,充好漢,不是以大欺小是什麼?”冥皇被他一頓反問,登時漲紅了臉,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聽他哈哈一笑,說道:“好小子,本座險些中了你的計也!你想用言語擠兌,得我不能和你動手,是不是?”劉培生被他說破心事,心中暗自凜然,表面上仍是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傲然道:“你本來就是以大欺小,難道我說錯了麼?”
“以大欺小,那又如何?”冥皇呵呵一笑,說道:“要怪就怪你們崑崙派的玄玄老鬼太也託大,沒有跟著你這小子一起前來,若是他親自出手,本座自然不能把你怎樣,可是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逃麼?”
“不,我本就沒想逃。”劉培生聞言,收住笑容,緩緩說道:“這樣吧,你若真有本事,咱們便來打一個賭。倘若你輸了,就得乖乖放我們走路,不得多加留難;若是我們輸了,自然束手就戮,再無半句怨言,如何?”
“不成!”冥皇聞言,登時大喝一聲,搖頭道:“不管你們是贏是輸,今天都非死不可!”劉培生哼了一聲,大聲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沒種,不敢和我們賭!”
“我說過,將法對我沒用的。”冥皇搖了搖頭,淡然笑道:“趁著我還沒有動手,你們還有什麼遺言,趁早說出來罷。”劉培生笑道:“幫我們報信,成麼?”
“哼!”冥皇聞言,重重的哼了一聲,森然道:“既然你們沒有話說,我可要動手了!”說著,兩隻眸子之中,驀地裡出兩道碧焰,面向劉培生撲來。劉培生見狀,不敢硬接,雙手捏個法訣,手中fa輪倏地一晃,托住了他的身子“呼”的一聲,從兩道碧焰中間鑽了過去。他人在空中,忽覺腦後一陣風響,那碧焰倏地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化為八轉眼之間,變成了十面合圍之勢,如閃電般向他撲了過來!
“來得好!”劉培生見狀,一聲大喝,雙手一抬,飛快打出十幾個符印“嗤”的一聲,打入了fa輪之中。那fa輪納了符印,頓時一陣白光湧起“呼”的一聲,陡然間變大了十七八倍,被劉培生伸手一指,滴溜溜一陣旋轉,恰好將他裹在其中。
“破!”冥皇見了,一聲大喝,伸指一彈,十六道碧焰競相飛出,狠狠的砸在那面由fa輪幻化的光幕之上。耳聽得“噹噹噹當”一陣轟鳴,在場每一個人,都忍不住一陣氣血翻湧、面紅心跳。
一朵、兩朵、三朵!
眾人放眼望去,只見碧焰在光幕上每砸一下,那光幕便黯淡數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敲擊在光幕上一般。等敲到第四下時,劉培生臉一變,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那面由fa輪幻化而成的光幕,終於轟然崩塌!
“崑崙弟子,不過如此!”冥皇一擊得手,更不停留,袍袖一拂,那十六朵碧焰猛然合一,凝成了一個西瓜大小的碧綠火球,面向劉培生來。火光映照之下,只見他鬚眉皆碧,容枯焦,似乎下一秒便會喪生在那團火球之下!
“住手!”便在這時,柳寒汐忽的一聲長嘯,反手一指,太玄離火劍一聲龍,綻放出萬道霞光,被她凌空一招,握入掌中。這美貌女子鳥哥法訣,驀地裡身影一晃,如一縷青煙般了出來,反而擋在了劉培生身前。劉培生見狀,不由得驚怒加,大聲喝道:“師妹讓開!”
“不,我偏不讓!”柳寒汐哼了一聲,手中長劍紅芒暴漲,不退反進,著火光狠命一劈!
“轟!”劍光過處,那火球一分為二,分左右向二人捲了過來。柳寒汐雙眉一挑,原本捏著劍訣的兩手指一鬆,左掌一翻,變幻成了一朵蓮花模樣,口中大喝一聲:“敕!”一言方罷,便見柳寒汐體內紅光一閃,一道彩霞衝開天靈,懸在了她的頭頂。這美貌女子伸手一指,那彩霞光華轉,化作了一朵七彩顏,兩三丈高的巨大金蓮。柳寒汐心念一動,那彩蓮瓣瓣張開,將二人一併過了進去。
“咦,是七寶紫金蓮!”冥皇見了金蓮,輕輕咦了一聲,張口一噴,一團氣筆直出,投入了碧焰之中。那碧焰得了氣滋養,威力登時大了一倍,在七寶紫金蓮上燒得“嗞嗞”作響。柳寒汐咬了咬牙,捏個法訣,七寶紫金蓮上火光熊熊,足足騰起十餘丈高,一時間竟與那兩團碧焰相持不下!
“好個丫頭!好一招‘以火攻火!’”冥皇見了這般異景,不由得連連點頭,暗道:“崑崙果然不愧為道門第一大派,這二人年紀輕輕,有這等修為已自不易,更何況臨危不亂,從容應敵,我們冥獄之中,哪有這等人才?今若不趁機剷除,他一旦被他們成了氣候,只怕我還要輸在他們手裡!”想到此處,心中殺機更盛。
劉培生、柳寒汐抵擋了這些時候,仗著七寶紫金蓮材質獨特,這才勉強穩住陣腳,但要說道反擊,卻如何也不能了。正焦躁,忽聽冥皇一聲長笑,袍袖一拂,竟然收了碧火,轉而運起全身法力,一掌向七寶紫金蓮拍了下來!
“不好!”平凡見狀,心中立知不妙,匆忙之下,趕忙運起法力,提氣叫道:“大師兄,柳師姊,快,土遁!”一言方罷,便見那巨掌宛如泰山崩塌一般,狠狠的排在了七寶紫金蓮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金蓮彷彿被一隻鐵錘猛敲了一記,整個兒陷入了泥土之中。地面之上,瞬間多出了一個裡許方圓,深不見底的巨大窟窿。這還是平凡這聲大喝來得及時,不然劉培生、柳寒汐二人早已被冥皇一掌,連人帶法寶一起轟得粉碎了。
“好小子,我不來殺你,你倒來壞我的事,找死麼?”冥皇一擊落空,登時大怒,反手一揮,一道碧焰電而出,面向平凡打來。平凡見了火光,不由得唬了一跳,匆忙之下把手一揮,將先天一氣神符祭了起來。那符籙飛上空中,頓時化作了一個七彩漩渦,被平反伸手一指,頓時生出一股絕大力“呼”的一聲,將那團碧焰收了進去。
“咦,是先天一氣神符!”冥皇見了符籙,心中驚異更甚,竟然撇下了劉培生、柳寒汐二人,一掌向平凡拍了過來。平凡見他出掌,早已有備,把身一縮,早已化做一道紅光鑽入符中,借土遁躲過不提。冥皇兩度出手,盡皆落到了空處,登時又驚又怒,雙掌一合,大喝一聲:“滾出來!”話語聲中,只聽“嘩啦”、“嘩啦”兩聲巨響,整座小鎮的地面,竟都在這一瞬間四分五裂,整個兒龜裂了開來。漫天泥沙之中,有一灰、一白、一藍三道人影沖天而起,正是平凡、劉培生、柳寒汐三人!
“敕!”冥皇一見三人,冷笑一聲,袍袖一拂,一道碧焰倏然生出,在半空中一分為三,分向平凡、劉培生、六級安息三人來。這三人無可奈何,只得各出手段、奮力抵擋。冥皇見狀,嘿嘿一笑,伸手一指,半空之中,驀地裡湧出無數黑氣,化作了成千上萬道黑影,如餓虎撲食般向三人捲了過來!
“來得好!”平凡見了鬼影,心中一動,當下一聲大喝,伸手將先天一氣神符猛地一抖,高聲叫道:“王道乾助我!”
“是,屬下領命!”話語聲中,王道乾早已越過人群,擋在了平凡身前。他一見空中鬼影,更不答話,反手一招,將彌塵火魔幡祭了起來,只一搖,便垂下千條黑氣,化作了無數鬼影,與對方鬼卒撕咬起來。冥皇一見,不由得連連皺眉。
堪堪又鬥片刻,冥皇忽然急躁起來,右臂一揮,祭起了一件五彩斑斕,花傘模樣的法寶。那法寶飛上空中,頓時放出萬道霞光,遮天蔽,耀人眼目。平凡等人見了,不敢再行搶攻,只得各運,牢牢護住自家身子。
“小賊,納命來!”忽然之間,只聽冥皇一聲冷笑,驀地裡身形一晃,只一閃,便失了蹤跡。平凡聽得風響,趕忙把手一指,先天一氣神符神符光芒亂閃,無數飛劍劃破虛空,向冥皇斬殺過來。
“小子,你上當了!”哪知一輪飛劍出,冥皇卻無半點反應,緊接著只聽身後一聲長笑,一隻大手分開平凡的護身光幕“嗤”的一聲,封住了平凡全身血脈。血脈被封,全身法力登時受阻,便有再多本事,也完全使不出來了。
“師弟!”劉培生、柳寒汐見他落入敵手,不由得臉齊變,不約而同的叫出聲來。
“大師兄!”柳寒汐向劉培生擺了擺手,低聲道:“別輕舉妄動,免得害了師弟命。”
“算你們識相。”冥皇嘿嘿一笑,扭頭向平凡問道:“好小子,你倒是有些本事,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你?”
“你沒聽說過我?”平凡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凜,奇道:“咦,難道你不是冥皇?”
“當然不是。”
“冥皇”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小子,不要岔開話題,我問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有這多法寶?”
“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平凡眼珠一轉,嘿嘿笑道:“不過,我卻知道你是誰。”
“哦?”
“冥皇”一聽,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不妨說說,本座到底是誰?”
“你是冥河老祖,是不是?”平凡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道:“你是陰長庚,對不對?”
“咦,你怎麼”
“冥皇”說到此處,忽然驚覺失言,淡淡的道:“臭小子胡說八道,我哪裡是什麼陰長庚了,這話你是聽誰說的?”平凡哼了一聲,正待接口,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陰老六,你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怎麼竟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你不怕失了你冥河老祖的身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