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社稷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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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選已罷,眾人紛紛向呂祖行禮,各駕遁光去了。一時之間,空中各光華爭奇鬥豔,蔚為奇觀。鄭萼見狀,低低罵了一聲“勢利之徒”伸手在柳寒汐肩頭一拍,輕聲道:“”柳師妹,丁師侄,咱們去外等著他吧。”柳寒汐含笑應了。
當下三人走出來,在一處空地上坐了。鄭萼也不拐彎抹角,劈頭便問:“柳師妹,這一次你請我來哀牢山,怕是不止為了謀取法器這件事兒罷?”柳寒汐聞言一笑,說道:“師姊法眼如炬,小妹佩服之極。不錯,這一次小妹傳柬相邀,一來,的確是拗不過我這徒兒,答允陪她來取法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鄭萼眉頭一皺,問道:“什麼原因?”柳寒汐抬起頭來,伸手向天際一指,低聲道:“師姊請看:如今紫薇帝星晦暗不明,數千道黑氣直衝天際,正是道消魔漲,天下將亂的勢頭。且不說魔門南北兩宗沉寂十萬年後,已然重整實力,隨時準備復出;就連大荒教、血河宗這些道門派也不甘寂寞,對我等正道門派虎視眈眈。我崑崙派雖為道門領袖,然而只此一家,力量未免也太單薄,因此數十年前,掌教師尊便已傳下號令,命我們七大真傳弟子一方面雲遊天下,收錄弟子;另一方面,也可順道聯絡正道門派,希望大家並肩攜手、戮力同心,共同應對這場前所未有的空前浩劫。”
“是麼?”鄭萼聞言,登時哼了一聲,冷冰冰的道:“師妹這話,說得可真好聽!可是有誰知道,你們崑崙派這次行動是為公呢,還是為私?”柳寒汐奇道:“為公如何?為私又如何?”鄭萼抬起頭來,直直的瞪視著柳寒汐雙眼,淡淡的道:“若是為公呢,你們崑崙既然有此好意,我們峨眉自然十分歡,不過我倒想問上一句,假如我們道門九大派結盟,是不是還讓你們崑崙打頭?你們崑崙派做了領袖十萬年了,這道門至尊的位置,是不是該換個人來做做了?”
“若是為私呢?”
“若是為私”鄭萼說到此處,忽然間一聲冷笑,雙目中兩道神光直出來,森然道:“你們崑崙派以剿滅魔門為名,要我們其餘把派為你們賣命,到頭來好處還讓你們得了,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是啊,師姊這話當然有理。”柳寒汐聞言,緩緩點了點頭,正道:“師姊,先不說為私為公,小妹只想問上一句,我們崑崙派今的地位是如何得來?是偷來搶來,還是坑來騙來?”鄭萼被她突然一問,氣勢登時沮了,過了半晌,才道:“不錯,你們崑崙派能有今時今的地位,的確是靠自己努力得來,並無半分僥倖。”柳寒汐點了點頭,續道:“是了,原來師姊你也知道。十萬年前正一場大戰,不但其餘八大門派死傷慘重,就連我們崑崙派也損折了不少人手,不但派中英耆宿一掃而空,更遭人趁火打劫,險些一夜之間遭人滅門。若非玄明師祖力戰強敵,玄玄,玄妙幾位真人奮發崛起,只怕今這世上,早已沒了崑崙派的名號了罷?”鄭萼哼了一聲,低聲道:“明知故問。”柳寒汐微微一笑,說道:“著啊!師姊你也知道,我們崑崙的聲名,並非自吹自擂,憑空得來,而是歷代祖師千萬年的心血,無數次的殊死搏鬥方才得來。若是僅憑師姊三言兩語,就像讓我們讓我們崑崙讓出道門領袖之位,豈不太蠻橫了麼?”鄭萼聽了,登時默然。
過了良久,鄭萼方才抬起頭來,沉聲道:“好,此事算我這做師姊的魯莽了,我以後不提便是。可是你們崑崙要和我們峨眉結盟,總不能空口白話,就讓我們平白信你,總得有些誠意才行。”柳寒汐聞言一笑,說道:“一張山河社稷圖再加上三件極品法器,成麼?”鄭萼聞言,登時吃了一驚,高聲叫道:“師妹你可不是說笑?那山河社稷圖何等珍貴,你怎麼捨得送人?”柳寒汐淡然一笑:“山河社稷圖雖然珍貴,但與貴我兩派的情誼一比,卻又算不得什麼。這張山河社稷圖給師姊,好像貴派掌教真人差;至於這三件法器,算是給師姊的添頭,後師姊就算再收一兩個徒弟,也該夠了!”鄭萼一聽,忙道:“夠了,夠了!”師妹如此重禮,做姊姊的如何敢當?”柳寒汐聞言一笑,玉手輕揮,早有一團金光離手飛出,落入了鄭萼掌中,鄭萼攤開手掌,只見一張金黃的畫卷之中,裹了一口淡青的長劍,一對紫金雙環,一件銀絲軟甲,登時大喜過望,袍袖一幅,便將這幾件寶物收了起來。
鄭萼收了寶物,忽然想起一事,忙問:“柳師妹,你就這麼把寶物送了給我,不怕我收了之後反悔麼?”柳寒汐嫣然一笑,答道:“這幾件物事若是給了旁人,小妹自然有些擔心,但鄭師姊乃是峨嵋派掌教大弟子,一言九鼎,說過的話怎會不算?”鄭萼嘿嘿一笑,說道:“師妹太過獎了!”二人又說了會兒話,鄭萼便以師門有事為由,先行駕雲走了。丁倩儀目送著她的身影遠去,忽然問道:“師父,這人有什麼好,你非要送她這麼多寶物?這人又小氣,脾氣又壞,就只會仗勢欺人。”柳寒汐低下頭來,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頂,笑道:“傻孩子,你懂什麼?這叫做‘將取之,必先予之’,你也知此人既小氣,脾氣又壞,難道師父會不知麼?我之所以又陪笑臉,又送寶物,便是投其所好,好讓她回去之後,在峨眉掌教面前為我們遊說來著。這就好比你做一筆大生意,總要先付些定金,還要送些添頭,這生意才做得成。”丁倩儀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可是這人這麼壞,她說的話能算數麼?”
“當然算數!”柳寒汐哼了一聲,眼中忽然出一絲鄙夷之,低聲道:“你不知道她這人有多驕傲,你送她寶物,她只會覺得佔了便宜,還不會覺得你這人怎樣;但要讓她佔了便宜之後,再送上一兩頂高帽,拍一拍,她才會真心實意的當你是朋友,為你辦事。如果你一味和她抬扛,她只會拂袖而去,這筆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原來如此。”丁倩儀“哦”了一聲,說道:“師父,弟子明白了!”柳寒汐聞言一笑,目光中愛憐無限。
~~~~~話分兩頭。
且說眾人走後,中便只剩下了呂祖,平凡與清風、明月四人而已。呂祖把手一招,將餘下的十餘件法器,以及明良真人遺下的道書盡數贈了給他。平凡翻開道書,只見一篇篇都是修道口訣,遇到不懂之處,呂祖一一為他講解。
約摸過了兩三個時辰,整部道書已然講完。呂祖眼望平凡,又回頭向清風、明月投去一瞥,微笑道:“我可要去了。”言罷,溘然而逝。
清風。明月眼見恩師坐化,不由得盡皆紅了眼睛,伏在呂祖遺蛻之上哀哀痛哭。平凡聽的哭聲,想起這位道門前輩授業之恩,傳藝之德,心中亦自悽然。
他呆立片刻,隨在兩位童子身後,亦拜了八拜,算是謝過了呂祖授道,傳法,贈送陣圖之德。清風、明月慌忙還禮。平凡略一沉,問道:“二位道友,不知呂祖坐化之前,可有安排下你們的去處?”清風、明月互望一眼,都說道:“沒有!我家主人傳下書柬之前,只說過把這份基業贈與我們,沒有說什麼其他。”平凡聞言,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二人就好生照管這處山場罷,後如有難處,可去崑崙派尋我。”平凡想了一想,將平出入崑崙的那枚玉符扯了下來,入二人手中,沉聲道:“二位道友,這枚玉符乃是崑崙派的出入令牌,可我如今已是崑崙派真傳弟子,留在身上也是無用。他**們但有所求,只管持了這枚玉符,前往崑崙找我。若是有人問起,你們便說是我的朋友,他們定會放行。”清風、明月二人趕忙謝了。
清風、明月收了玉符,見平凡似乎要走,當下使個眼,一齊拜倒在地,口稱:“平仙長,我們兄弟跟隨主人已有數百年歲月,平裡也是虔心向道,苦心修持不知仙長能否收下我們,就算做個隨身的童子也成!我們兄弟做事勤快,手腳麻利,定會讓仙長滿意。”平凡聞言,跪倒還禮,說道:“二位請起。二位道友既是呂祖的童子,也如徒兒一般,我受了呂祖道統,也有師徒之分,不敢受二位大禮。”清風。明月並不起身,只是一言不發,不住在地上磕頭。
卻說這二人有此舉動,一來是鶴類本屬靈禽,自身便比尋常鳥獸聰慧的多,二來呂祖早有提點,命二人遍觀諸人,選擇那些個既有本事,心底又好的修士求為童子。這些人收了自己好處,只要二人苦苦哀求,多半能成。這也是呂祖坐化之前,為這兄弟二人留下的一條退路。恰好眾人得了呂祖的寶貝,忙不迭的趕回府試煉,只有這黑臉少年留了下來。待到呂祖傳下法統,這少年執禮甚恭,於是二人便認定了平凡這個主人。
不過平凡出身崑崙,那崑崙可是道門領袖,說是天下第一大派也都毫不過分,清風、明月縱然膽子再大十倍,也不敢有此痴心妄想,成為平凡門下弟子,只是想能夠成為他的護靈禽,多少也能被傳授一點法術,不拘有沒有機緣修煉長生,至少不用擔驚受怕,被各路妖怪,異派修士攪擾,可以把子過的安逸穩定些。況且這兩兄弟也做慣了雜役童子,並不怕做事辛苦,倒是很怕lang在外,沒有人撐,到處受人欺負。
當下清風、明月兩名童子磕頭如搗蒜,聲稱平凡如不答應,他們就不起來。平凡無可奈何,只得將二人扶了起來,說道:“這樣吧,看在呂前輩的面子上,我指點你們一個去處,不過我也不能欺騙你們,我自己也有徒兒,是絕不可能收下你們的。”這二人聞言,對望一眼,目光之中,均出了十分失望的神。過得片刻,明月忽然抬起頭來,說道:“似仙長這樣的大派弟子,他碎丹成嬰、練就元神,總是要獨立門戶的,現在不及早預備下童子來,如後臨時現去招收,不說這做事的勤快穩妥,就是可靠也難,難道您就不怕你胡亂收個雜役童子,手腳不乾淨,偷取你府中的東西?”平凡聞言一笑,正要出言分說,忽然心中一動,又道:“也罷,我便收了他們兩個也是無妨。就讓他們暫時和王道乾、彩雲兒他們待作一處,待我再吩咐幾句,叫他們不可輕慢這兩兄弟。”此念一起,登時大為意動。
清風、明月見了平凡神,知道這番話語已然起了作用,趕忙苦苦哀求,連額頭也磕出血來。平凡苦笑一聲,袍袖一拂,登時將二人捲了起來。清風、明月偷偷對望,眼中均有得。這黑臉少年沉片刻,走到了呂祖身前,低聲祝禱:“呂前輩,您一生好事做了無數,修為也極深厚,偏就是時運不濟,不能煉就元神。希望冥皇能看在您老人家這一世為人如此厚道的份上,下一輩子讓您託生到好人家,重新修煉道術,再次踏上長生之途。”祝罷,緩緩俯下身子,在他鄭而重之的又磕了八個響頭。他先前磕頭,只是為了拜謝呂祖傳藝之德,這一次補行大禮,確實發自內心,認定這位前輩為師了。
清風、明月見到平凡對自家主公十分尊敬,齊齊點頭,開口說道:“主人說了,我們待他死後,可將他身埋在哀牢山頂,煉丹房陣法中的一十三棵紫火元金樹下,化為元氣滋養這些樹木。這件事情,本來乃是本門之秘,決不可告知外人,今公子既然補行拜師之禮,那便是本門弟子,告訴公子也是無妨。從今起,我們兄弟兩個,也算是投在公子門下,一切聽從公子吩咐。”平凡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驚,他本來並不想動呂祖遺蛻,畢竟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但是聽了這兩位童子這般一說,才想道:“送入紫火元金樹中化去,那是決不能成的,畢竟他既是道門前輩,也算是我的師父。不過這般留下,萬一被人毀去,也是我疏忽的罪過,就先收在先天一氣神符裡罷。”平凡想到此處,便對清風、明月說道:“師尊雖然已經坐化,可他畢竟也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我這做弟子的,師門大恩尚且未報,怎好動手毀去他的身?本來死者以入土為安,原該將他就地安葬才是,不過我若把他老人家的遺蛻葬在此地,只怕惹來宵小覬覦,憑空生出許多波折。這樣罷,師尊的遺蛻,就由我先收了起來,後尋個山靈水秀的地方埋葬,若是你們後想念了,也有個拜祭的地方。”二人一聽,忙道:“是,謹遵主人吩咐!”說話之間,這黑臉少年潛運法力,虛空伸手一抓,把呂祖遺骸攝入了先天一氣神符之內。這兩名童子見平凡如此溫厚,到也頗有些死心塌地的認他做新主人。
明月見平凡收了呂祖遺蛻,聽他言下之意,似乎後還要找個地方安葬,心頭也頗歡喜,當下呵呵一笑,對平凡建言道:“主公,那些紫火元金樹怎麼辦?這一處山場呢?”平凡微一尋思,笑道:“紫火元金樹雖然笨重,不過我也有法子帶走,這一節你們就不必管了。至於這處山場,你們暫時也用不著,不如我便以法力先行封印起來,一來咱們一走,這裡自然無人看管,若是被旁人闖將進來,毀了山門終歸不好;二來你們這次一走,並非永遠不會來,等到你們後修為高了,我再送你們回來,重開哀牢山府。既然這座府是你們兄弟的,後自然還歸你們。”清風、明月聽了,登時大喜。
當下平凡把手一招,先天一氣神符金光一閃,化作了一道金光圈,將清風、明月二人裝了進去。這少年收了神符,微微一笑,又將那一十三棵紫火元金樹一併收了,這才一抖衣袍,從呂祖的府中走了出來。
出得來,平凡依言封了府,與柳寒汐師徒會合。他一回頭不見了鄭萼,奇道:“柳師姊,怎麼鄭師姊先走了麼?”柳寒汐道:“是啊!她說峨嵋派有急事,已經先行回山去了。”平凡點了點頭,問道:“師姊,咱們這邊返回崑崙去麼?”柳寒汐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一次咱們先不回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