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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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話之間,平凡已然衝過了第一重大羅天幻境,來到額第二重清微天幻境之中。那大羅天中金碧輝煌,燦爛華美,直如仙境也似;而這片清微天幻境,卻是一片混沌,不辨道路,直如天地未開、混沌未分之時一般。他運起法力,極目尋訪道路,仍覺一片昏暗,始終沒有絲毫頭緒。無奈之下,只得扶牆而走,一步步向幻境深處行去。
他一邊行走,心中一邊默默想道:自從我結丹以來,法力早已練得極深,往往只需稍一動念,便能望穿數十里遠近,怎的一到這裡,就變得毫無用處起來?莫非這座幻境,竟都是真實景象不成?”想到此處,他的心中登時一動,當下把手一揚,將太清靈寶符祭了起來。那符籙一現,立時放到萬道金光,在空中不住跳躍,平凡伸手一指,一聲喝斥,那符籙頓時化作了一道金漩渦,一股腦的將身前雲氣
了進去。約摸過了頓飯十時分,眼前景物漸漸明朗,現出了一座突兀而起、直
天際的巍峨高山。
他見了高山,心中反而歡喜起來,暗道:“前邊既有山川,想必定有道路可以通行,我且翻過山去,再看前方有何吉凶。”一念及此,趕忙把足一頓,踏了一團潔白雲朵,如風般向山上飄去。
前行三四百里,那山始終若即若離,連半點也未接近。平凡見狀,不由得焦躁起來,當下把手一揮,將七星龍淵祭了起來,大袖飄飄,上了飛劍,一路向高山急掠而去。
他這一上飛劍,飛遁速度頓時快了十倍不止,不一時便已飛出了兩千餘里。可是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催動法力,加速前行也好,那山始終不即不離,距他有十餘里遠近。他見了這般情狀,不由得大訝異,心道:“怪哉!按說那山乃是死物,絕無自家生出兩腳逃走之理,可是我怎麼追它不上?難道我當真累得狠了,以致於老眼昏花了不成?”一想到這個“累”字,他的腦中頓時一陣發悶,似乎接連
勞了數十天一般,病懨懨的提不起勁來。他心中一凜,正要打起
神,哪知心念甫動,便覺眼前突然一黑,不由自主的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眼看時,只見明月在天,薄雲低沉,原來已是傍晚時分。遊目四顧,只見自身所處的,赫然是一座幽谷,四周鮮花綻放、古木森森,竟是一處絕佳勝景。身前不遠之處,更有一條小溪奔騰而過,捲起一朵朵潔白的lang花。
一切,顯得如此靜謐而安詳!
彷彿——他突然從爭鬥中解放出來,置身於一座世外桃源!
此情此景,顯得如此不真實,甚至讓他以為,自己莫不是睡糊塗了,連腦子也壞掉了不成?
倘若這一切是真,那也未免太過詭異!
過了良久,他終究還是從呆怔中回過神來,拍了拍兀自有些混沌的腦袋,負了長劍,大踏步向小溪走去。
他來到溪邊,打水洗了把臉,這才緩緩起身,向谷外走去。越過幽谷,身前地勢驟然開朗,現出了一座荒山。這座荒山並不甚高,地勢卻險,虎嘯猿啼,鳥語間關,倒是生機,十分熱鬧。他這時早已凝成金丹,也不懼這些狼蟲虎豹,隨手一整衣衫,大踏步向山上行去。
入得山來,眼前地勢陡然一變,出了一片十分陡峭,黑越越的蒼茫群峰。群峰之頂,卻是一片銀裝素裹,琉璃世界,與崑崙群峰一比,雖無那般孤高清越,卻也另有一番奇崛氣象。這少年賞玩片刻,便想起正事來,當下攀藤附葛,一路向山頂爬去。
忽忽一晃,便是幾個時辰過去,那山卻似永遠沒有盡頭,怎麼也無法翻越。更令他鬱悶的是,經過了這幾個時辰,天也漸漸由晴轉陰,雲層之中,無數電蛇來回鑽動,似乎轉眼之間,便有一場大雨要下。他見了這般情景,不由得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如今天
已晚,山黑路滑,冒雨趕路,只怕並非上策,不如還是找個山
,等天明瞭再出山去罷。”一念方罷,便見空中電光一閃,伴隨著轟隆隆幾聲劇烈雷響,無數黃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回頭看時,只見群山皆碧,雨幕生煙,實是天地間罕見的一幕奇景。
他駐足片刻,正要尋個山落腳,忽聽得半空中仿若打了個霹靂,一頭兩丈來長,花紋斑斕的吊睛大蟲虎吼一聲,猛地向他立足之處撲來。他見了大蟲,不由得皺了皺眉,反手一劍,向那大蟲頸間刺去。那大蟲見了劍光,一聲虎吼,一個倒翻筋斗,險險避了開去。
平凡見狀,登時“咦”了一聲,心想我這一劍雖然不曾運上法力,卻也算是第一名家的手段,這大蟲竟能知機避開,也算了不起的很了。凝目瞧去,只見那大蟲反剪虎尾,雙目凜然有威,似乎隨時都
撲將上來,與他一決死戰一般。
他見了這大蟲模樣,呵呵一笑,反手拔劍往劍鞘一,伸手向那大蟲背上按去。那大蟲不料他出手如此之快,一個不防,頓時被他按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平凡左手一抬,變出了一條
麻繩索,伸手便往那大蟲頸中套去。那大蟲被他所制,四爪撲地,不住在地上亂抓亂拋,同時口中不住嘶吼,顯然十分恐懼。
“住手!”便在這時,林中忽然傳出了一個脆生生的喊聲!
平凡聞言,受傷動作不覺一停,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望了過去。
一看之下,只見數里外的古木下,早已多出了一個手持淡青油布紙傘、長髮披背的黃衫女子。煙雨之中,那女子的相貌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然而身形苗條、膚
白膩,當是個年輕女子無疑。那黃衫女子緩步上前,冷冷的道:“小子,你幹嘛欺負我家的貓?”
“貓?”平凡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愕然道:“小姑娘你怕是說錯了吧,這明明是隻老虎,在你口中怎麼竟成了貓?你難道不知‘養虎為患’這句話麼?”
“我當然知道。”黃衫女子扁了扁嘴,道:“我還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平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奇道:“姑娘是在說我麼?”
“看來你還不笨。”黃衫女子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你再不放它,我還有更難聽的話罵你呢。”平凡搖了搖頭,暗道一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右手一抬,將大蟲放了開來。那大蟲一脫束縛,登時大喜,當下一聲低吼,翻身躍起,奔到黃衫女子身旁,不住在她腿上愛擦,神態親熱之極。
平凡見狀,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想道:“這位姑娘說著大蟲是她養的貓兒,瞧模樣似乎不假。可是她一個姑娘的,不去養花種草,養些貓兒狗兒的,怎麼竟養起大蟲來?她這品味,可真是獨特得很了。”想到此處,不自的搖了搖頭。那女子見他模樣,似乎猜著了他心中所想,雙眉一蹙,冷冷的道:“怎麼,你當我是怪物麼?”平凡被她識穿心事,不由得臉上一紅,忙道:“不,不是”
“你這人神鬼祟,黑不溜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那女子也不等他說完,早已打斷了他的話頭,搶白道:“小子,你賊頭賊腦的,跑到我家裡來做什麼?”平凡聽她左一個“小賊”又一個“小子”心中也不
有氣,當下雙眉一挑,冷然道:“我做賊來啦!你若不快些吧家中值錢的東西藏好,小心待會兒都要被我偷了去!”黃衫女子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格格一笑,明白了他的用意,笑問道:“大男子漢家家的,想不到竟也這般小氣。好罷,我不罵你了,你是從哪裡來的,到哪裡去,這總可以說了吧?”平凡被她一說,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下撓了撓頭,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乃是受人所託,前來三十三天幻境取寶來著。姑娘既是此地之人,想必對於路徑十分
悉,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姑娘”
“你不必說了,我不答應。”那女子也不等他說完,早已別過臉去,伸手一拍大蟲頭頂,說道:“大貓,咱們走!”平凡吃了一個悶虧,好生沒趣,眼見四下裡只有三間茅舍,放眼遠望,四下別無人煙,只得上前幾步,向那黃衫女子作了一揖,說道:“姑娘留步!請問姑娘,去下一層改走哪一條路?”那女子回過頭來,向平凡一瞧,只見她一雙眼睛明亮之極,眼珠黑得像漆,這麼一抬頭,登時光四
。平凡心中一怔:“這位姑娘的眼睛,怎麼亮得如此異乎尋常?”正思忖間,卻見那女子微微一笑,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