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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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它也在人的心中﹐只要你相信它就存在。”羽衣倦怠地閉上眼﹐信或不信﹐她無權指使。
“我相信它﹐但它為什麼不存在﹖”洛貝塔不平地叫著﹐他篤信了大半生﹐為什麼天堂不為他而存在﹖“它不在自私的人心中。”知道說實話只會讓洛貝塔更加憤怒﹐但羽衣還是無法說謊。
“在哪裡﹖再不說翅膀就要斷了喔﹗”洛貝培又揚了揚手﹐兩旁負責絞鎖煉的人又轉緊機器﹐將她的翅膀拉得更開。
“往上走…我只知道往上走到某個高度就到了…”羽衣的淚水潸潸落下﹐她息著﹐覺得身體快裂開了。
“早告訴我不就能少受些皮之苦了嗎﹖看你﹐得這麼狼狽﹐把地點說清楚些﹐還有﹐我該怎麼上去﹖”他拍打著她的臉頰﹐要求得到更多訊息。
呈半昏狀態的羽衣氣若游絲地回道﹕“我不知道…”
“你能上去是因為你有對翅膀﹐如果我把你的翅膀拆下來留給我用呢﹖”洛貝塔狠狠地拔下她的一羽﹐令羽衣沉痛得斂眉悶哼。
“洛貝塔﹐別說有翅膀﹐就算你有火箭也別想上天堂。”曲曼婷轟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後﹐對著他吼叫道。
“曼婷﹖”洛貝塔怔愣了一會兒﹐看見她殺紅的雙眼後﹐懼怕地教唆著手下﹐“來人﹐殺了她。”曲曼婷自從踏出地牢之後﹐便帶著聶少商他們一路殺上來﹐強悍之勢無人可阻﹐跟前的這幾個嘍?慼慾疆?k環旁諮鄣祝換肆矯刖桶諂攪恕“羽衣﹗”隨後趕上的聶少商進入實驗室時﹐被羽衣受盡折磨的樣子驚嚇得肝膽俱裂﹐發狂似地朝她奔去。
“少商…”濛間聽見他的聲音﹐羽衣以沙啞的嗓音呼喚著。
“別靠過來﹐再過來我就撕斷她的翅膀﹐讓她永遠也回不了家。”洛貝塔站到羽衣的身後﹐兩手擺在她的翅膀上威脅著。
“你把我當成隱形人啊﹖”曲曼婷慍慍地問﹐眨著眼將他甩到牆壁上貼掛著。
“你…”離地遠遠的洛貝塔四肢被壓得無法移動分毫﹐只能惱恨地瞪著她。
“替我注毒品讓我生不如死﹖今天我就要讓你也嚐嚐死亡的滋味。”曲曼婷在下頭嗤鼻冷笑﹐正準備將他五馬分屍時﹐一隻手卻搭上了她的肩。
“曼曼﹐別殺他。”莫然及時阻止她下手。
“我不該嗎﹖”曲曼婷憤恨地笑問。
“不是不該﹐只是他關了我們這麼久﹐讓他痛快的死似乎太便宜他了﹐你應該讓他也關在牢裡頭橙滋味﹐我們還可以常去探望﹐以整他為樂。”莫然揚起了比她更為森寒的笑意。揭穿這老頭的劣行後可讓他關上一輩子了﹐他要洛貝塔也以蹲苦牢來度過漫長歲月。
“這主意雖然不錯﹐可是我還是想讓他也痛一痛。”曲曼婷考慮了一會兒﹐仍覺得洛貝塔該得到更多的懲罰。
“那就拿他的腳開刀好了﹐反正他又不上天堂﹐下地獄時也不必用到那雙腳。”莫然好心地提供意見﹐讓她去發洩心頭的怒火。
“好。”曲曼婷兩眼朝上一望﹐便將洛貝塔的雙腳折斷。
“曲曼婷﹗啊…”斷了腳的洛貝塔痛得哀叫不止。
聶少商趁他們對付洛貝塔時﹐制伏了幾名守衛﹐放鬆了平臺兩邊拉緊的長煉﹐讓羽衣降至地上﹐將她抱在懷裡。
“你沒事吧﹖羽衣﹖”
“你來了﹐我好想你。”羽衣努力地微笑﹐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苦﹐血絲卻從她的嘴角滑下。
“小莫﹐快過來解開她的鎖。”聶少商痛徹心扉﹐連忙轉身叫喚。
“又是密碼鎖﹖把心借我看一下。”莫然對著羽衣雙翅上的鎖頭皺眉﹐拉起躺在地上的人員﹐想把密碼看出來以便開鎖。
“小莫﹐不要解開鏈子﹗我管不了我的翅膀﹐你一解開﹐我隨時都會飛回天堂。”羽衣倉卒地喊道﹐兩手緊抱著聶少商。
“什麼﹖﹗”正在動手解鎖的莫然連忙停住﹐連在一旁幫忙的曼婷也不敢妄動。
“少商﹐把我的翅膀斷﹐這樣我就飛不走了。”她勇敢地抬起頭﹐橫了心對聶少商吩咐道。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聶少商執意又斷然地拒絕。
“天堂不給我時間了﹐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求求你﹐我不要離開你。”羽衣淚眼婆娑地請求﹐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方法﹐她不要做天使﹐自然也可以捨棄與身相連的羽翅﹐徹底斬斷與天堂的聯繫。
“不﹗”他嘶聲痛喊﹐不能再忍受她自殘而造成的痛。
“曼婷﹐幫我…斷它們。”羽衣求助地看向曲曼婷。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曲曼婷紅了眼眶﹐受不住地靠在莫然的肩上哭泣。
被急的羽衣又朝莫然大喊﹕“小莫﹐你還猶豫什麼﹖”
“笨女人﹐你瘋了﹖我中ㄓz。”莫然蹙緊了眉頭罵道﹐握著拳擁住曲曼婷。
“羽衣﹐你回去﹐迴天堂去。”聶少商握著她的手說道﹐清楚地聽見他的心碎裂的聲音。
“不要﹐我走了就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這樣你也願意嗎﹖”羽衣甩開他的雙手﹐捧著他的臉龐哀求。
“你走﹗”聶少商咬著牙狠心回答﹐緊閉著眼睛不讓自已動容。
“少商﹐不要這樣…”羽衣切切輕喚﹐盈滿眼眶的淚化作一條河﹐纏繞在他和她的前﹐將他們分隔。
“在教堂那時﹐是我沒有遵守諾言放開了你的手﹐我不知道不經意的鬆手就是永遠的別離﹐這個錯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必須承擔。可是不要忘了﹐我會在人間等你﹐錯過了今生﹐我們還有來世﹐我會一直等下去。”聶少商睜開了眼﹐仔細拭去她源源不絕的淚。他曾經讓她從手中溜走﹐是他的疏忽使自己失去了他的天使﹐但他們之間還有誓言﹐對於他曾許下的盟約﹐他將永世固守。
“我不要你等﹐我要今生﹐我不走…”羽衣的淚水無法乾涸﹐她拚著微弱的氣力攀緊他的頸項。她不要等到來生﹐如果只能等待﹐那她今後無止境的寂寞又該怎麼辦﹖聶少商鎮定地看向莫然﹐“小莫﹐解開她的鏈子。”
“小莫﹐不要﹗”羽衣惶懼地大喊。但莫然別過頭不看羽衣﹐動手解開了一邊的鎖。
“你答應過我的﹐把我忘了﹐回去吧。”聶少商在說這句話時﹐莫然又解開了另一邊的鎖﹐她被錮的雙翅終於得到飛翔的自由。
“別讓我成為你的記憶﹐我不迴天堂﹐沒有你我在天堂活不下去。”羽衣無法控制往上升騰的身子﹐她拉緊了他的手﹐淚水一顆顆地滴在他的臉上。
“你可以的﹐只要你經常低下頭往人間看﹐你會看到我夜夜都在陽臺上想著你﹐這樣我們便不算分隔太遠﹐放手吧。”受到滴在臉頰上的熱淚漸漸冷卻﹐他將她含淚的臉龐深深記在心底﹐柔柔地對她訴說。
“你不懂﹐我回去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真心愛我的話就把我留下來﹐不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沒有你的地方。”羽衣聲淚俱下地喊。她耳邊開始響起陣陣的風聲﹐且愈來愈大﹐讓她不敢回頭看向極度引她的地方。
這時﹐天頂灑下璀璨的七彩亮光﹐穿過屋牆映照在羽衣身上﹐光芒的深處﹐有著更多的天使在等待著她。
“他們來接你了…我的天使﹐你該回家了。”聶少商努力不情緒地勸道﹐拉下她給她最後一個吻﹐當他的離開她的後﹐纏握的大手不再握住她的。
“少商…別放開我。”無法抵抗身後力的羽衣悽楚地懇求。
“我愛你﹐今生來世我都等你﹐珍重。”聶少商凝望著她﹐字字有力地喊﹐眼睜睜地看她飛離﹐投向天邊。
“不…”攀上雲霄的羽衣只遺留下這句話。她的聲音貫穿聶少商的耳膜﹐在他腦際迴盪.久久不散。
璀璨的光華瞬間收回﹐室內不再明亮﹐就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事似的﹐這情景使得聶少商不支地跪倒在地。
“少商﹖”此時才趕來的魏北海捱到他的身邊﹐卻見垂首的他落下淚來﹐顆顆晶瑩的淚濡溼了地板。
“羽衣﹐羽衣…”聶少商再也不能抑制體內深沉的哀慟與不捨﹐放聲地痛哭。
他是多麼的不甘與不捨﹐沒能出口和沒能給的愛還有那麼多﹐如此短暫的相聚怎麼能夠道盡、給盡他的情﹖而他卻連與上蒼爭奪拚搏的機會都沒有﹐完全沒有能力留守住此生唯一的愛戀﹐那名完全包容接納他、以同樣的心情愛著他的天使。
自此以後﹐還有誰能擁抱他的喜樂、撫平他的創傷﹖還有誰能與他一同在月下里著毯子面對池荷徹夜談心、緊緊相依地細聽簷瓦上的雨聲﹖曾經生命因她而豐盛了﹐孤寂和冷清不再﹐愛情的花朵確確實實在他的身邊盛開﹐芬芳了他生命裡的每一個角落﹐使他的心靈富饒了。
而如今他卻必須以拔骨去筋般的疼痛來強迫自已放開她﹐他於心何忍﹖又有誰來憐他﹖失去了他的天使﹐生命突然變得不再具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