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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百禽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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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章在眾人異口同聲的敦促之下,便說出了十年以前的一段奇異遭遇。

此刻夜已深,冷月坪上,清輝遍地,從窗內望去,一片月光之下,樹影隨風而舞,他緩步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如銀月,略為凝思半晌,方自轉回頭來,含笑說道:“此事說來頗為離奇,我於今思之,彷彿猶在夢中,十年以前,那時我為了採集一種草藥,終奔波於中原道上,幾乎將大江南北,長江兩岸所有的名山都跑了一遍,直到我幾乎已近失望之時,才總算在莽蒼深山之中,僥倖尋得了那棵草藥。”他語聲略為一頓,傅天麟已忍不住口問道:“這棵草藥怎地如此珍貴,害得老前輩為此還要花卻這些時間?”仁心國手賽華陀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在老弟面前誇口,這棵‘烏風靈草’,若非是我,只怕別人找上個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夠找到,我那‘九轉返魂丹’,若是少了這棵靈藥,也萬萬無法煉成,當時我尋得之際,心中實是高興已極,哪知”他語猶未了,躺在屋角雲之上的雲老漁人,突然輕輕呻一聲,白無章語聲頓住,走到前,俯首查看半晌,笑道:“雲兄的傷勢雖已無礙,但此刻仍以靜養為宜。”他一面說話,一面伸出手掌,在雲老漁人身上輕輕拍兩下,接口道:“但望雲兄休怪小弟冒讀,等到雲兄一覺醒來,只怕傷勢已可痊癒了。”

“仁心國手賽華陀”對點一道,造詣極深,指上功力,妙絕天下,此刻他出手點了雲老漁人的睡,使得雲老漁人立時沉沉睡去,卻又不絲毫斧鑿之痕,就生像是雲老漁人本已就要入睡一樣,和武林中普通點手法,果自不大相同。

孤雲道長捋須一笑,站起身來,朗聲笑道:“此刻月白風清,此地又是人間勝境,白兄久享清福,對此間的絕佳夜,當然不覺為奇,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終碌碌江湖,只怕極少能有機會領略到如此夜,此時雲兄既已無事高臥,我等不如一齊坐到屋外,在如此人間勝境之中,傾聽白兄的這件人間奇事,只是”他哈哈一笑,又道:“雲兄卻無此耳福,只有等到以後再由我重述一遍了。”白元章方才說到“哪知”二字,便倏然住口,只聽得年青好奇的傅天麟好奇之心,更是大起,眾人方一齊走出門外,他已又忍不住道:“白老前輩,後來怎樣?難道那位前輩異人‘百禽仙子’,便是住在莽蒼山中?”白無章微微頷首,含笑說道:“不錯,這位前輩異人,確是住在莽蒼山中,但我之能得見著這位前輩異人之面,並且幸蒙他的青睞,讓我在他所居的‘百禽天’之中,留居一,確也是段異數!”此刻眾人已都在這冷月坪上,各各尋得塊山石樹腳,隨意坐下,凝神傾聽。

白無章四顧一眼,便又含笑接著說道:“我極為小心地將那棵‘烏風靈草’連拔下,放在我早已備好,用髮絲縷金編就的藥囊之內,便取道下山。哪知我在歸途之上,卻發現一件異事,竟有數百隻禽鳥,集聚在一塊十丈方圓的山石上,這些禽鳥不但多得驚人,而且種類不一,花繁多,遠遠望去,直如一團十彩錦繡!”他一口氣說到這裡,略為一頓,方自接道:“那時正是百鳥競嗚,百花競放的暮季節,莽蒼山之中,山花雖少,但是林木蔥綠,鬱郁蒼蒼,我行在林蔭道上,陡然見著這種奇景,不又是驚奇,又是高興,悄悄地掠了過去,想看個仔細。

“這一看之下,我不更是驚奇,原來這種禽鳥,遠看雖是棲足於那片山石之上,其實卻都仍在不住地展動著翅膀,一隻連著一隻,一排接著一排,這數百隻禽鳥,竟在這片山石上結成一片鳥幕!

“我大奇之下,心中暗地猜測,這些禽鳥如此大異常情的做法,必定有著一種極其奇怪的原因,但是它們究竟為著什嗎?它們覆蓋的又是什嗎?我自仍是一無所知,於是我便掠到那片山石旁邊,想探出究竟。那些禽鳥驟然見著人蹤“撲”地一聲,沖天飛起數十隻,但大部禽鳥卻仍然覆蓋在這片山石上,非但不懼生人,而且一齊向我鳴叫起來,竟似要將我趕走一樣!”眾人凝神聽到這裡,心中亦不為之大奇異,其中孤雲道長、覺慧神尼、長白酒徒等人,俱是久走江湖,足跡幾遍天下的遊俠異士,但他們一生之中,卻也未曾見過這種奇事,傅天麟則更是聽得雙眼圓睜,瞬也不瞬地望在白無章面上。

只聽白無章接著又道:“但我抱定探出真象的決心,隨手一拂,發出一股袖風,那些禽鳥果然受不住,又是‘撲’地一片展翅之聲,飛去大半,這時我才看到,這種禽鳥覆蓋下的,竟是一隻烏鴉!”傅天麟劍眉一揚,詫聲問道:“烏鴉!”白無章頷首笑道:“不錯,是隻烏鴉,只是這隻烏鴉形狀看來,雖與普通烏鴉毫無二致,但卻比普通烏鴉大了一倍,而且羽澤,竟非烏黑,而是花白,就好像古稀老人的鬚髮一樣。”覺慧神尼高喧一聲佛號,朗聲道:“烏鴉本是良禽,這隻烏鴉能得百鳥維護,想必更是隻靈禽了。”白無章頷首又道:“大師慧目,果然能測得先機。我見了這隻烏鴉,心中亦知必非常鳥,又見它神情頗為委頓,見著我雖然震動了兩下翅膀,但卻無法展翅而起,我走前仔細一看,它爪中竟抓有半莖‘幽冥朱果’!

“這種‘幽冥朱果’開花時花鮮豔,結果時果實更是好看已極,但其毒卻是無與倫比,就算你我誤食,不出半個時辰,也得毒發而死。我見了這隻烏鴉的神態,再見了這半莖‘幽冥朱果’,便知道它也一定是將這半莖毒草上的果實吃掉,而竟還未死,可見這隻烏鴉不但通靈,而且一定得道頗深了。”他咳嗽了一聲,又道:“於是我便立下為它療毒之心,這隻烏鴉,竟似也知道我並無惡意,非常柔馴地聽從我為它醫治,那時已近黃昏,直到深夜,我才將它的毒勢治癒,方自鬆了口氣,它卻已展翅飛去!

“我雖愛這種烏鴉的靈慧,但亦知這種靈鳥,必非無主之物,微微嘆惜一下,也就擇路下山。哪知還未走到半山,身後突地響起幾聲鳥鳴,我心中一動,轉身而視,夜之中,只見幾點黑影,閃電般飛了過來,轉瞬已來到近前”傅天麟又忍不住脫口問道:“莫非是那隻靈禽去而復返?”白無章長笑道:“果然是它去而復返,而且還另有一隻翠玉鸚鵡,一隻火紅飛燕,以及一隻遺體淡黃羽,神態威猛已極,非鷹非鷲,連我都認不出是何種禽類的怪鳥隨同一齊飛來。這些俱都極為靈異的靈禽,一見著我,便一齊將我衣衫用口啄住,拖我上山,那時我本無急事,而且也知道這些靈鳥此舉必有用意,便就任從它們。哪知那隻翠玉鸚鵡竟通人言,居然吱吱喳喳地向我說起話來,說是要帶我去見它們的主人!

“我心裡更加好奇,便隨著它們又自掠上山嶺,莽蒼山中,我自問已全都走過一遍,哪知這些靈鳥帶著我七轉八轉,竟走到一條我從未走過的山道上,只見山道兩旁,先還是些樹木,到後來夾道竟然全是奇花異樹。

“我方自暗中讚歎,哪知空中卻已飄來一種極其清朗的聲音,緩緩說道:“佳客遠來,老夫有失遠,閣下不要在意才好!’這聲音雖然微弱,但卻極為清晰,這種武林中已近絕跡的‘傳音’之術,竟在莽蒼山中重見,我心中自然更是驚疑大起!莽蒼山中,竟有如此武林高人,我以前怎地從未聽過!於是我更加速腳步,向路的盡頭奔去!

“路的盡頭,抬目望去,只見夜霧深沉,彷彿什麼也看不見,我腳步微頓,恭聲答謝。

哪知我身旁那隻淡黃的怪鳥突地一聲清鳴,夜霧中便一齊衝出千百隻禽鳥來,這一次它們的來勢、陣容似乎比上次的去勢還壯,我暗中一驚,卻見這些禽鳥齊地向我低鳴一聲,便一飛沖天而去。

“奇怪的是,群鳥一去,前面的夜霧竟也隨著盡消,現出一片美麗的花林,和花林後一片蔥綠的山壁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百禽仙子’這位武林前輩,學究天人,竟用這千百隻禽鳥,在所居的‘百禽天’之前,佈下一道神鬼難越的‘百禽仙陣’,那種深沉濃重的夜霧,便是由陣而生。

“可是那時我自然不知道,是以心中大奇怪,恭敬地走入那片花林,這時,那片蔥綠的山壁之內,已又傳出那位前輩的話聲,叫我稍候,接著,只聽‘呀’地一聲,這片山壁竟突地現出一個一丈方圓的來!”他娓娓說來,有如神話,一時之間,只聽得傅天麟心癢難奈,恨不得自己也馬上能到那“百禽天”去看上一看才對心思。

仁心國手賽華陀,長長了口氣,方自緩緩接著說道:“我便在那些靈禽的接引之下,走入那中,只見中鍾如林,輝煌燦爛,有如仙宮,面一片十彩纓絡,從天而下,老實說,那時我也不為之所驚,幾乎不敢再向前走進一步!”

“但這時那位前輩卻已又叫我走進去。我轉過那片纓絡,眼前又是陡然一亮,只見中躍龍畫虎,富麗堂皇,四壁都嵌著晶瑩的明珠,珠光將四下的青玉几案,都映得幻出一片青輝,幾隻凡間少見的靈禽,隨意棲息於案几之上,見著我來,昂首清鳴幾聲,卻不避人。我方自暗詫此間怎地還未見著主人,哪知眼前一花,內當中放著的一面青玉前,便倏然現出一個黃衣麻冠,瘦骨嶙峋,但卻滿身仙風道骨的老人,以我的目力眼光,竟也未能看出這老人是從何而來,何時來到的。”孤雲道長與覺慧神尼對望一眼,面上都現出驚異的神,似乎都在奇怪,以自己的見識,怎的都從未聽過武林中有如此功力蓋世的奇人。

只有長白酒徒熊大年卻是滿面喜,猛地一拍手掌大聲說道:“那苗疆魔頭銅鼓天尊所養的惡獸,雖非人力能敵,但若有這等異人相助,嘿嘿,只怕那些惡獸此番都難逃劫數了。”白元章頷首一笑,接道:“這位前輩異人對我似乎特別青睞,我在這‘百禽天’中逗留一,才知道這位前輩竟是六十年前一位名滿天下的奇人,為著厭倦風塵,竟在這天之中隱居了一甲子之久,我竟是這一甲之中,能夠見著他老人家的第四個人!”傅天麟俯首長嘆一聲,說:“六十年…這真是一段悠長的歲月,這位前輩卻只見過四個人,唉,這六十年對他說來,該是如何地寂寞呀!”他生具悲天憫人的至情至,是以他與那位武林異人“百禽仙子”雖然並不相識,但聽了白無章的話,心中卻不油然生出同情憐憫之心。

長白酒徒熊大年亦自一拍手掌,重重地嘆息一聲,頷首說道:“正是,正是,這六十年的寂寞光陰,若換了我熊某人,只怕連一都難以渡過。”覺慧神尼口中朗念一聲佛號,緩緩嘆道:。

“這位前輩以前想必是個傷心之人,是以才會勘破世情,隱跡深山,但六十年的深山寂寞,若非有著絕大定力之人,又怎能忍受。”這位江湖俠尼說話之際,目光低垂,面上若隱若現地閃過一絲愴然之,白元章口中的這段奇人異事,似乎已觸著她一些傷心之事。

白無章頷首一嘆,道:“這位前輩的往事,我雖毫不知情,但我在那一之間,卻從這位前輩口中有意無意地說出的一些話裡,知道這位前輩對世情實在厭倦頗深,是以他老人家寧願以禽鳥為友,卻不願與人相見,否則他老人家若是肯出山為江湖主持一點正義,於今江湖上的一些惡魔,哪裡還有活路!”他沉重地嘆息一聲,突又面帶笑容地接著說道:“但是這位前輩卻對我許下諾言,後我如有事相求,他老人家雖不能親自出山,但他座下的靈禽,卻可為我出力。後我只要再到莽蒼山去一行,請得那些稀世靈禽相助,不但熊兄所受之屈,定能得直,說不定還可藉此做出一番事業來。”孤雲道長一直凝神傾聽,此刻突地一抬目光,含笑說道:“白兄在那莽蒼山中,一勾留,的確是絕世難逢的奇遇,難道自兄除了與這位前輩長談,便別無所得嗎?”此刻月光如銀,遍灑在這冷月坪上,映得四下的山石林木,都幻出了一種夢般的銀,也映得卓立在一株虯枝盤蓋的古樹之下的“仁心國手賽華陀”清翟蒼白的面目,幻出一種無比聖潔的光輝。

他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我何嘗不知道這種奇遇,本是不世之逢,只要那位前輩略加指點,對我便是莫大好處,但我卻不願乘此而有所求,是以這一之間,我也別無所得,只有在出山之際,百鳥相送,滿天翎羽如錦,清嗚有如天樂,使我又開了一次眼界而已。”傅天麟暗歎一聲,忖道:“人道‘仁心國手賽華陀’是位磊落君子,於今看來,果是大異常人,世人若盡如此,只怕便再無煩惱了。”傅天麟方想到此間,突又想起,江湖中怪異無窮,甄秋水獨自在廬山五老峰尋覓“垂絲石耳”並等候自己,不要出了什麼差錯?反正“補天丸”火候,業已延誤,不如趕緊將心上人尋回,趁著“冷月坪”頭,群雄畢集之時,向這幾位前輩多多討教,無論見識武功,必有進益!

主意既定,遂起立向白元章、孤雲道長、“長白酒徒”熊大年、覺慧神尼等人,躬身抱拳說道:“我甄秋水師妹,在廬山久等,必甚心急,傅天麟立即趕去,把她找回,再在各位前輩臺前,多領教益!”白元章等均知道傅天麟與甄秋水兩心相印,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情侶,連覺慧神尼也看出幾分情形,一齊含笑點頭,傅天麟遂向群俠拜別,往廬山急趕而去!

$$$$$$$$$傅天麟匆匆趕到廬山,幾乎尋遍全山,哪裡有心上人的半點蹤跡?最後還是在那覺慧神尼與白衣駝翁翁務遠互相比劍的“凌雲峰”頭,發現甄秋水石壁留書,才知道心上人為了自己需用的“垂絲石耳”已往華山,囑咐自己不必趕去,且回九華山冷月坪相待!

傅天麟本就為了繫念甄秋水而來,這一知她蹤跡,怎肯如言迴轉九華?立即隨後趕往陝西。

他心急趕路,又倚仗一身功力,自然不管什麼深山大澤,只是認準方向,擇近超越!但一路之間,彷彿時常會遇上一兩隻奇異獸類,不過這些奇獸,並不傷人,甚至偶爾與傅天鮮對面相遇,均毫未相抗的掉頭急竄!

傅天麟一心繫念甄秋水,對於這些遭遇,並未深思,但走到湖北西北,接近陝西的武當支脈之時,終於遇上禍事!

當地並無山徑,卻必須穿越一片十分遼闊的茂密森林,傅天麟在入林以前,便隱隱約約地聽得前行方向,傳來一些悠揚樂音,以及“咯咯咯”的一陣鼓響!

他對那樂音,倒未怎在意,卻被三聲鼓響,微吃一驚!因為鼓聲不似皮革之音,竟彷彿是金鋼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