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是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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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琴聲驟轉，不再悅耳輕柔，漸入低沉，晃若秋天到了，數葉開始凋落，枯黃…那份無奈，充斥了整個林子，就連一旁不懂音律，靜靜守侯的翠兒都不由的恍惚下來，眼神落寞，彷彿那般淒涼就在眼前…

哀傷還沒有結束，緊接著，琴聲更加緊湊，彷彿身上壓著什麼沉重的事物，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冷，抬眼一看，一片白，頭上後厚厚的白雪，眺望遠放…一枝寒梅傲然佇立，光禿禿地，孤單地立在那漫天的白雪裡，莫名的，淒涼肅然之全出…

不知不覺，緊繫著的絲帕染上了許許透明的溼，微風扶過，帶著絲絲涼意，沒有急著扯下絲帕，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心中…卻起伏洶湧，久久不能平靜，她的夏季早已過去，現在正值秋分，落葉枯黃的時候，呵…四季一過，她的使命也就結束了吧！那時，又是孤單的一人，天大地大，竟沒有一個地方能夠永遠的容納她。

呵…思及此，嘴角那自嘲的弧度驟然加深，一直緊撫琴絃的纖手緩緩撫上面龐，這樣一張殘破的臉，為了它，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她不知道…只知道有得必有失，而她，還有什麼是可以失去的呢！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有的只是這殘破的軀殼，為了修補它，她不惜背叛自己，成為那個男人的侍姬，甚至答應幫他除掉那無辜的孩子，雖然最後沒有做成，她卻早已承諾，呵…誰說她無yu無求，她比誰都貪婪，竟然為了自己那虛偽的軀殼，而想要用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去換，如今，只要一想起那個孩子，想起那天看到的憔悴的馥萱，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痛，都是因為她，倘若不是她，就不會讓人有機可乘，讓那孩子胎死腹中，想到這兒，撫著臉的手不由收緊，在面上扯出許許紅痕…

“哎…”深深的嘆了口氣，此刻的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沒了回頭的機會，就像那個男人說的，他們是合作伙伴，被緊緊的捆綁在一起，再無逃tuo的機會，現在，只想早點引出那人，早結束，那時，她就獨身離開這裡，找一處安靜居所，悄然度過餘生，也算解贖自己的罪過…

“好曲…又為何嘆氣呢？”清幽的嗓音，如空氣般自然的動在這林間，不含一絲雜質，溫柔的走近忘塵身邊。

是他…她記得這個聲音，仍是沒有急著扯下絲帕，微頓了心神，勉強扯起一抹淺笑“嘆可嘆之事，又何須理由？”柔緩的話語，輕輕滑出，他終於來了！

“哦？那還是在下愚鈍了，呵呵，姑娘，哦不，是塵夫人，今夜怎麼會有閒情來此彈奏？”帶著打趣的玩味，男子開口。

而一邊，隨侍的翠兒看著明顯識的兩人不自覺的輕皺了眉頭，夫人怎麼會認識這麼個人，在宮中私會男子可是大罪啊，她可沒忘了上次的事，真想提醒夫人，可看他們相談盛歡的模樣，又不好打破，只得嚥了下去，自己還是給夫人守著吧…

“是嗎…”聽著男子的問話，忘塵略扯嘴角，自嘲的開口“對啊！以我現在的身份是應該守在我那華麗的金絲籠內安然做我的塵夫人吧…”

“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明顯覺到女子傳出的自嘲氣息，男子略微停頓“你…”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就那麼僵立著…

“呵呵…好了，我開玩笑的！”知道男子的本意，忘塵也不想這美好的夜晚最後以這樣的情景結束，緩緩開口“其實我今天也是想來碰碰運氣…謝謝你！”關於上次的事…

“不用謝…呵呵，”原來還有這麼個用意啊，呵呵，思及此，嘴角浮起抹溫柔的弧度“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在下滄朔…”第一次就想告訴她，呵呵，今天終於…

“哦？呵呵，滄朔…好名字…”若有所思的，反覆唸叨著這個名字，忘塵輕笑著說到“雖然已經知道，但還是再說一次，忘塵…”

“忘塵…恩！”他早知道，那wan的夜宴，當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有種莫名的自嘲，心緊緊的揪了起來…呵，居然又…玄胤，那個男人還真是好福氣啊“相信忘塵你一定有張絕美的面龐…”有著這樣絕塵嗓音的女子，能夠彈出如此空靈地撼動人心曲子的女子，相信，一定有張讓人心痛的面龐。

“呵…你錯了！”聽到滄朔這話，忘塵不由撇嘴，這回可是錯了，她的臉，不要說美了，本無法示人，談何絕美啊“我…”剛想繼續說下去，一旁一直莫不做聲的翠兒突然開口“夫人，不早了，該回去，要是讓人發現可就…”她實在受不了了，夫人不擔心，她可不能不替夫人想著，這個叫滄朔的男子，擺明了對夫人意圖不簡單，瞧他那話問的，什麼叫夫人長的美啊，夫人再美那也只能讓殿下看，想到這兒，更加氣憤，快速走上前去，也不顧禮儀了，抱起木琴，一手拽著夫人就往外走。

面對突然轉變的翠兒，無奈，匆忙中的忘塵一把扯掉了一直遮在眼上的絲帕，跟著翠兒快速往林外走去“抱歉…”匆匆留下這句話，瞬間消失在了這寂靜的林中…

而那邊，一直靜靜佇立的滄朔猛的彎身，好似看得見般，伸手拾起了那墜地的白絲帕，緩緩起身，嘴角的弧度驟然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