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居高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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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劫主?”蕭九歌忽有所悟,看來,景睢對戰勝大劫主本沒有信心,所以他才直言不諱,顯然他已抱了必死之心。
蕭九歌的心像被某種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隱隱作痛。
晏聰以及他所帶來的數十人穿過木白山口,進入了萬聖盆地。在他們的身後,九歌城戰士以及六道門弟子都無聲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那些人似乎是劫域的人。”忽然有一九歌城戰士低聲驚呼。眾皆一驚,齊齊將目光投向此人。
那名九歌城戰士並不驚慌,很冷靜地解釋道:“劫域的人與我們樂土人從容貌上看並無太大的區別,何況他們的真面目又是隱於竹笠之後。但劫域人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他們行走時的步法與樂土人有所不同,他們每跨出一步時,後面的另一隻腳都不會立即跟上,而是有片刻的停頓之後方跟上。”這是一個年長的九歌城戰士,他這麼一說,立即提醒了其他九歌城戰士,紛紛稱是。
九歌城位於樂土之北,正是與劫域直接接壤的地方,所以,九歌城人對劫域也是最瞭解的。
九歌城戰士明白其中玄奧,但六道門的人卻不明白。
那名九歌城戰士又解釋道:“劫域人的步法之所以與樂土人不同,是因為劫域乃極寒之地,終年為冰雪所覆蓋,雪地鬆軟,而冰地則易滑,行走其上,自然要多加小心,久而久之,劫域人便養成了習慣,在邁出一隻腳後,另一隻腳絕不會立即跟出,以免重心全失。”這一點,若非是與劫域打了多年道的人,是很難發現的。
但能夠知悉這一點,卻是十分重要的。劫域人可以易容,更換服飾,但這種不經意的習慣卻是很難改變的,只要認定了這一點,就能夠識別出對方是不是劫域的人。
那名九歌城戰士的話可謂是一石起千層
,只是,雖然他說得很有見地,但方才晏聰所帶領的那些人馬在經過木白山口時,沒有人對那些人的步法作過多留意,因為沒有人會想到晏聰身邊的人會是劫域人。此時在九歌城戰士提及這一點時,想要印證,也已不可能了。
蒼黍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曲,他本能地
到有些興奮,又有些惋惜:如果九歌城戰士早看出這一點,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晏聰截下。如晏聰身邊的人真的是劫域人,那晏聰將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蒼黍並不急於表態,而是向六道門弟子中的幾位年長者投以詢問的目光。
六道門一名為南雲的中年弟子道:“晏聰雖然已與六道門再無瓜葛,但只要他還是樂土武界的人,若是與劫域有染,我們六道門就不能坐視不理——相信九歌城的朋友亦是如此!”南雲這一番話,首要的目的,就是讓六道門免受晏聰的牽累。如果晏聰真的與劫域有關係,那麼誰也保不了晏聰,而一切與晏聰有關聯的,都難免受到牽連。
蒼黍輕嘆一聲,道:“如果晏聰是為救大劫主而來,而大劫主因此得以脫身,那我蒼黍便首先有罪了。因為是我沒有將他攔截下來,任他進入了萬聖盆地!”蒼黍此言與其說是在責備自己,倒不如說是提醒他人晏聰進入萬聖盆地可能的動機。
不過,雖然那名九歌城戰士言之鑿鑿,但六道門弟子心中都不太相信晏聰真的會與劫域有牽連,畢竟他們對晏聰還是有些瞭解的。只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也不能不有所表態,當下眾人商議之後,決定由一部分人馬銜尾追蹤晏聰而去。
“好強的魔氣!”花犯忍不住再一次發出驚歎,在他的身後,還有凡伽、風淺舞。自離開苦木集之後,他們就一直沒有分開,而是結伴尋找顧子、南許許的下落,但他們要尋的人一直飄渺無蹤。幾天前他們就進入了萬聖盆地,之所以進入萬聖盆地,是出於凡伽的建議,因為他們已接連聽說這一帶有人被兇殘殺害,當時凡伽堅信這十有八九是顧
子、南許許所為。當然,很快他們便知道事實上這事與南許許、顧
子無關,而是劫域大劫主所為。
花犯已斷定在苦木集救過他命的人是南許許、顧
子,但讓他不解的是,當他與顧
子、南許許共處時,他所攜帶的“混沌妙鑑”為何沒有任何反應?這豈非等於說南許許、顧
子並非魔道中人?
心中的這一層疑惑,花犯自是不能對凡伽、風淺舞說。
而此刻,由“混沌妙鑑”所應到魔氣之盛則讓花犯既驚訝又興奮。他終於忍不住回首對凡伽、風淺舞道:“莫非劫域大劫主就在附近?”凡伽豪氣干雲地笑道:“若是如此,那自是再好不過了。當年四大聖地有共同對付九極神教的壯舉,四大聖地之聲望因此而
益高漲。今天,該輪到我們揚四大聖地的威名了!”花犯點頭道:“凡師兄所言極是,大劫主這幾
接連傷害無辜者的
命,罪不可恕!我等雖然修為有限,卻也不能坐視不理!”凡伽不以為然地道:“你怎可早早地失了信心?大劫主的武道修為固然高深,但合我們三人之力,未必就在他之下!”花犯對於這一點確實沒有多少信心,因為在苦木集時,他已遭遇了劫域樂將、恨將,單單是一個樂將,就將他擊傷,如果換成了大劫主,那豈非更不堪設想?
不過雖然這麼想,他卻不願掃了凡伽的興,於是頷首認同。
風淺舞抬頭看了看天空,只見凡伽馴養的大黑在天空中一遍又一遍地盤旋飛舞,天空明朗得不帶一絲雲彩。
“這樣的大好天氣,怎可能遭遇大劫主?”風淺舞心頭暗自思忖。
這幾天來,她的心情一直陰晴不定,忽兒很開心,忽兒又有淡淡的憂鬱爬上心頭。無論是凡伽還是花犯,對她都很好,凡伽對她熱情親密,而花犯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師姐則很尊重。風淺舞不時浮上心頭的憂鬱,正是因為凡伽的熱情及花犯的尊重而萌生的…
“他來了。”蕭九歌輕輕地道,聲音低得就像是怕驚嚇了什麼。
景睢微微點頭。
隨後他與蕭九歌一齊慢慢站起身來,轉身面向西方。
陽光斜斜地照過來,景睢、蕭九歌都不由微微地眯起了眼,像是懼怕陽光的照。
在一箭可及的地方,一個高大偉岸如山的人傲然而立,皮膚白裡透紅,雙目炯然,有著攝人心魄的狂野光芒。他所揹負的九尺鐵匣在其高大身軀的映襯下,竟並不顯得累贅。
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雲,也沒有一絲風。
茶鋪的掌櫃、夥計忽然到莫名的極度壓力,他們像是整個人都被凍僵了一般,再也不能做出任何舉動,心卻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失去了規律。
“噗噗噗…”沸水從鍋中溢了出來,不斷地落在跳躍不已的火焰上。直覺告訴他們應該立即逃離這是非之地,逃得越遠越好——可是,他們已邁不動步子了,連一步都邁不出,彷彿那身軀已不再屬於他們。
“你們向東去吧,不要回頭。”景睢那蒼老的聲音傳入了掌櫃、夥計的耳中,其聲不但蒼老,而且顯得極為脆弱,但卻一下子驚醒了掌櫃與夥計,並使他們能夠驅使自己的軀體。
兩人立即向東沒命地飛奔而去,一路跌跌撞撞,卻果真不曾回頭。
“本劫主很失望,你們樂土的地司危費盡心機將我引至此地,我本以為可以遇見樂土最出的人物,沒想到卻是你們!早知如此,本劫主定早已取了地司危的
命!”景睢、蕭九歌心頭微微一震:原來大劫主早已看破一切。既然如此,那麼事實上他到這兒來,其實並非地司危設局的結果。
“如果不是因為禪都有千島盟的人在作亂,你深入樂土濫殺無辜早已死無葬身之地!”蕭九歌沉聲道。
“多言何益?身為武道中人,就應該習慣以實力證明一切!蕭九歌,這些年來,你的九歌城一直相安無事,並非因為你有足夠的實力,而只是本劫主一直不屑對付九歌城。不過,今天你的好運就要到盡頭了。樂土曾有‘一笑九歌,百媚千痴’一說,梅一笑、花百媚、簡千痴都已銷聲匿跡,本劫主就將你也一併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