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鵲倉公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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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鵲者,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方,年老,傳與公,公毋洩。”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當知物矣。”乃悉取其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
當晉昭公時,諸大夫彊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專國事。簡子疾,五不知人,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於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而寤。寤之,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公孫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援我,帝命我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範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董安於受言,書而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眾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錯而不得洩,暴發於外,則為中害。神不能止氣,氣畜積而不得洩,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蹶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也。”
“言臣齊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醴灑,鑱石撟引,案扤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漱滌五藏,練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眾,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陰,當尚溫也。”中庶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末卒,因噓唏服臆,魂洩橫,涕長潸,忽忽承鑞,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屍蹶”者也。夫以陽入陰中,動胃繵緣,中經維絡,別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脈下遂,陰脈上爭,會氣閉而不通,陰上而陽內行,下內鼓而不起,上外絕而不為使,上有絕陽之絡,下有破陰之紐,破陰絕陽,廢脈亂,故形靜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陰支蘭藏者生,以陰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藏蹙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鵲乃使弟子子陽厲針砥石,以取外三陽五會。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煮之,以更熨兩脅下。太子起坐。更適陰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謂左右曰:“醫之好利也,以不疾者為功。”後五,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扁鵲復見,望見桓侯而退走。桓侯使人問其故。扁鵲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針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桓侯遂死。
使聖人預知微,能使良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醫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並,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
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痺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醯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
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菑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少而喜醫方術。高後八年,更受師同郡元裡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餘,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方予之,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診病,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驗。然左右行遊諸侯,不以家為家,或不為人治病,病家多怨之者。
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傳西之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生而刑者不可復續,雖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原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刑法。
意家居,詔召問所為治病死生驗者幾何人也,主名為誰。
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受學幾何歲?嘗有所驗,何縣裡人也?何病?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臣意對曰:自意少時,喜醫藥,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高後八年,得見師臨菑元裡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餘,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書,甚。我家給富,心愛公,盡以我方書悉教公。”臣意即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謁,受其脈書上下經、五診、奇咳術、揆度陰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陰陽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明歲即驗之,有驗,然尚未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嘗已為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歲也。
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即出,獨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內發於腸胃之間,後五當鍮腫,後八嘔膿死。”成之病得之飲酒且內。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而靜,此內關之病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經主病也,代則絡脈有過”經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裡。其代絕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其後五而鍮腫,八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脈主病,當其時,少陽初關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及八,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至界而鍮腫,盡洩而死。熱上則燻陽明,爛絡,絡動則脈結髮,脈結髮則爛解,故絡。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
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召臣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憂,數忔食飲。”臣意即為之作下氣湯以飲之,一氣下,二能食,三即病癒。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躁而經也,此絡陽病也。脈法曰“脈來數疾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為重陽。重陽者,逿心主。故煩懣食不下則絡脈有過,絡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
齊郎中令循病,眾醫皆以為蹙入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湧疝也,令人不得前後溲。”循曰:“不得前後溲三矣。”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得前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疾愈。病得之內。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脈無五藏氣,右口脈大而數。數者中下熱而湧,左為下,右為上,皆無五藏應,故曰湧疝。中熱,故溺赤也。
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當浴水而寒甚,已則熱。”信曰:“唯,然!往冬時,為王使於楚,至莒縣陽周水,而莒橋樑頗壞,信則攬車轅未渡也,馬驚,即墮,信身入水中,幾死,吏即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間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以見寒。”臣意即為之湯火齊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即使服藥,出入二十,身無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並陰。脈法曰“熱病陰陽者死”切之不,並陰。並陰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間濁,在太陰脈口而希,是水氣也。腎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時,即轉為寒熱。
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癉客脬,難於大小溲,溺赤。”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即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汗出氵循。氵循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陰之口,溼然風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浮之而大緊者,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膀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
齊章武裡曹山跗病,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以寒熱。”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此不當醫治。”法曰“後三而當狂,妄起行,走;後五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內。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弊”此五藏高之遠數以經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並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脈絕,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熱者,言其人屍奪。屍奪者,形弊;形弊者,不當關灸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先診山跗病,灸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即洩注,腹中虛;又灸其少陰脈,是壞肝剛絕深,如是重損病者氣,以故加寒熱。所以後三而當狂者,肝一絡連屬結絕下陽明,故絡絕,開陽明脈,陽明脈傷,即當狂走。後五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盡,盡即死矣。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臣意即謂齊太僕臣饒、內史臣繇曰:“中尉不復自止於內,則三十死。”後二十餘,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氣也。右脈口氣至緊小,見瘕氣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死。三陰俱摶者,如法;痘俱摶者,決在急期;一摶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摶,溲血如前止。
陽虛侯相趙章病,召臣意。眾醫皆以為寒中,臣意診其脈曰:“迵風。”迵風者,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法曰“五死”而後十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風氣也。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者,法五死,皆為前分界法。後十乃死,所以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實,中藏實故過期。師言曰“安穀者過期,不安穀者不及期”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蹶滿。”即為藥酒,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其脈時,風氣也,心脈濁。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陰氣入”陰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陰。陰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
齊北宮司空命婦出於病,眾醫皆以為風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於膀胱,難於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出於病得之慾溺不得,因以接內。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陰之動也。脈來難者,疝氣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腫者,言蹶陰之絡結小腹也。蹶陰有過則脈結動,動則腹腫。臣意即灸其足蹶陰之脈,左右各一所,即不遺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為火齊湯以飲之,三而疝氣散,即愈。
故濟北王阿母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蹶也。”則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飲酒大醉。
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嘔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豎何能?”王曰:“是好為方,多伎能,為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視之,其顏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所。至,豎奉劍從王之廁,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僕於廁,嘔血死。病得之汗。汗者,法病內重,髮而澤,脈不衰,此亦內之病也。
齊中大夫病齲齒,臣意灸其左大陽明脈,即為苦參湯,嗽三升,出入五六,病已。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菑川王美人懷子而不,來召臣意。臣意往,飲以莨鍠藥一撮,以酒飲之,旋。臣意複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餘病,即飲以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脈,學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至鬲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洩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而謂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至果病,至四月,洩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藏,傷部而,故傷脾之也,望之殺然黃,察之如死青之茲。眾醫不知,以為大蟲,不知傷脾。所以至死病者,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死。所以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關”內關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一愈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汗數出,於火而以出見大風也。
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發未乾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熱至肩。
齊王黃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君要脅痛不可俯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此所謂“腎痺”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天雨,黃氏諸倩見建家京下方石,即之,建亦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復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見其,太陽乾,腎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知其發也。臣意即為柔湯使服之,十八所而病癒。
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背痛,寒熱,眾醫皆以為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寒,月事不下也。”即竄以藥,旋下,病已。病得之慾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堅,故曰月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曰男子不可得也。
臨菑氾裡女子薄吾病甚,眾醫皆以為寒熱篤,當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蟯瘕為病,腹大,上膚黃,循之慼慼然。臣意飲以芫華一撮,即出蟯可數升,病已,三十如故。病蟯得之於寒溼,寒溼氣宛篤不發,化為蟲。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其尺索刺,而美奉發,是蟲氣也。其澤者,中藏無氣及重病。
齊淳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病迵風。迵風之狀,飲食下嗌輒後之。病得之飽食而疾走。”淳于司馬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即走去,驅疾至舍,即洩數十出。”臣意告曰:“為火齊米汁飲之,七八而當愈。”時醫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曰:“意以淳于司馬病為何?”曰:“以為迵風,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于司馬病,法當後九死。”即後九不死,其家復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即為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病已。所以知之者,診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後十丁亥溲血死。”即後十一,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氣,其來散,數道至而不一也。又乘之。所以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番陰脈入虛裡,乘肺脈。肺脈散者,固變也乘也。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穀即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喜陰處者順死,養喜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