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東京華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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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太過分了!”彌花憤怒道“我才不會做那樣的事!”男人低低地笑起來,彌花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他笑的時候,眼睛裡也沒有除去諷刺之外的情,就像個過於傲慢的人偶。
“我並沒有叫你去賣身啊,大小姐。雖然也可以那麼說。”他像是愉快似的看著彌花,從上衣口袋裡慢慢掏出一張名片。
“你想過當模特嗎?公主。”從掌指間滑落的紙片,施恩般地落在彌花的膝頭。
“隨便你怎樣決定,都是與我無關的事。”男子轉身走向緊鎖的大門,再回頭的時候叼起一香菸,暗夜中忽閃忽亮的紅,清楚地映照出沒有過多表情的臉“那是在東京的地址哦。所以——”脫下的皮手套連同一張大額鈔票一併甩來“就當是我借你的吧。”彌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算像乞丐一樣被人面擲來東西,但因為她確實已經沒有退路了,也只能瞪大眼睛,緊緊地咬住嘴。
他究竟是什麼人?如果是好人,卻沒有對自己說任何溫柔的話語。如果是壞人,他卻給了她一個生存下去的機會。
彌花已經無法再輕易相信任何擁有溫柔笑臉的人,因此這個一點也不溫柔的傢伙,反而給了彌花一種想要嘗試也必須去嘗試的信心。
就像他說的,除了這個身體,彌花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但是彌花還是想要堅強地生存下去。
“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站起來,哭泣著,但是隻是無聲地哭泣著。彌花戴上男子的手套,把名片放在唯一溫暖的手心裡,緊緊地握著那張鈔票,走向了車站。
模特,穿著華麗的衣服,在鏡頭前展示商品的人。彌花對於這個行業,只有這樣朦朧的定義。
名片上的地址,寫著“銀月模特經紀公司”而在名片的邊上,有一個手寫體的帥氣簽名:貴史。
只是這樣兩個字。彌花猜測,這是給自己名片的男人的姓氏。但是他是誰,真的憑著這張名片,自己就可以成為模特嗎?這些事都讓一路遠道而來的彌花充滿不安。她沒有任何行李,甚至穿著已經髒的校服。這樣的自己,看起來一定非常狼狽吧。為了找到名片上的地址,一路上彌花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站在有著灰鐵架外設樓梯的二層小樓前,她用手指不安地梳理頭髮。然而不跨出第一步,就不會有所謂的轉機。反正她已經遇到了最差的情況,不會再有更差的事發生了。這樣鼓勵自己的彌花,走上了鋼架般簡陋的樓梯,推開了掛著公司牌名的小屋的門。
“誰?”太過緊張忘記敲門就闖了進去,會有人驚詫也是理所當然。彌花心慌意亂地抬起視線,像在課堂上被點名那樣,大聲回答:“我叫千本彌花!”視線所及是一張溫柔清秀的少年的臉。
白的襯衫像是在哪裡看過的制服,黑藍的眼鏡框似乎只是裝飾品般堆在少年纖巧的鼻子上,淡茶的頭髮有著清的覺,微長的部分,剛好夠用夾子在腦後系成只有手指關節長短的一綹。
在推門前彌花設想了很多場景,可是情況還是出人意料。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難道就是這裡的負責人嗎?彌花到為難的同時,少年卻親切地微笑了“你好,我叫景棋。你是李先生新找到的模特嗎?來報到嗎?”他走到門背後拿出摺疊椅“他有事出去了,先坐著等一會兒吧。”
“我我…”彌花緊張得不知該怎樣解釋,她把藏在手套中的名片用盡全身的力氣遞過去“是有人給了我這個!”
“啊,等會再說好了。你先喝杯熱水吧。”少年不在意地把名片放到了桌上,那是彌花如今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彌花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張名片,不敢轉移視線。生怕它會突然消失,讓她再也無法拿出更多的東西證明自己。
“請喝水吧。”少年好聽的聲音帶著磁,潔淨的手指握住同樣潔淨的玻璃杯,遞到眼前。接過水杯,才意識到自己冷得發抖。暖暖的水喝下去第一口,身體才恢復了對冷熱的正常知。
少年溫和地看著彌花,直到她慢慢把水喝完,才問:“是不是摔倒了?外面的梯子很難走。我也常常會摔倒呢。”說著,頑皮地吐了下舌,又笑了起來。
“不、不是的…”意識到一定是自己的衣服上的汙處讓對方有了這樣的誤解,彌花非常尷尬。
“不要緊。只是一些土而已,清洗過後是不會留下印記的。”少年已經走到沙發旁,拿出溼紙巾,又再走回彌花身前,彎下,用紙巾輕輕地擦拭了起來。少年的手指細細長長,動作靈巧輕盈,他仔細並溫柔地擦拭彌花衣服上的髒汙,卻又非常細心地沒有碰觸到彌花的身體。
“這裡破掉了…”注意到彌花手上的擦傷,少年抬眸,看了看她的臉。
他的眼睛像最為溫潤的玉石。即使是處在防備狀態的彌花,也無法拒絕這麼親切的善意。
如果他問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該怎樣回答呢?彌花不想說謊,可也不願回憶。每個人都有絕對不想告訴陌生人的事,也有隻能和陌生人才可以談的話題。彌花只好繃緊嘴巴,不安地坐在原地。在沒有得到被認可、被接受的答案以前,她都要時刻承受這種不知所措的惶惑。
“不用太緊張。李先生是很好的經紀人。”少年地察覺到她的不安,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微微笑著。他的聲音真的非常好聽,像可以直接碰觸到彌花的心裡,就連一直緊繃的部分也被那個聲音撫平了一樣…
“外面還真是冷呢。”這時,戴著眼鏡的四十歲左右男子從外面手抖腳抖地進入。
“李先生。”少年在第一時間把名片遞了過去,像是為了快點安撫這個因緊張而發顫的受傷動物般的少女一樣,開口道:“是彌花拿來的。千本彌花哦。”彎著眼睛微微地笑,少年把手伸向一旁的少女。只是聽過一次自己的名字,就真的記住了自己的少年,也給彌花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如果是自己的話,會這樣去記一個陌生人的名字嗎?
“你竟然能得到貴史先生的推薦啊。”中年男子驚詫地看著手中的名片,接著向彌花展出安撫的笑臉。
“彌花嗎?真是好聽的名字。這樣一來,也不用起藝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