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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鋒芒暗蘊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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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經漸漸邁進夏季,汴梁街頭行人穿得也更單薄一些紗絹質地的長衫褙子大行其道。大宋對百姓服沒有什麼規定——就算有什麼規定,百餘年承平的市民生活下來,也肯定早就破壞無遺了。市街之上,一片花團錦簇到處動。

一行策馬之人,沿著東十字大街一路行來,直向城西金水橋方向,這一行人當中四五人為,都是三十到四十之間的年紀,騎在馬上左顧右盼,很是有些得意的模樣。身後一群人青衣小帽,步行跟隨,一看就知道是這幾個人的從人,同樣也是一副於有榮焉的模樣,顯然為家主的曹頭大馬而自豪。

大宋缺馬窘境,在徽宗世雖然緩解了許,西夏衰弱,對市馬已經控制得不算緊,克復燕雲,隨軍之人可沒忘記財的機會,也販了不少馬回來,但是分攤到大宋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當中,還是杯水車薪,不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這種平出行,怎麼也沒辦法以馬代步。

騎在馬上這幾條漢子都是一身輕易的打扮,看不出什麼身份來,坐騎著實不壞,稱得上壯健雄俊,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馬,這幾條漢子也是昂藏七尺的漢子,一看就是打小營養良好,長成也自奉不薄,不過這馬術實在就不怎麼來得,足可供驅馳的坐騎只能便步前行,幾人還得緊緊抓住韁繩,身邊還有從人隨時準備扶持一把,免得這幾條漢子在馬背上坐不穩當。

當先一條漢子大有得的環顧了一下左右,又看了一眼東十字大街那重重疊疊的各家瓦子。更在一個出大片白皙肌膚的活市招小娘那裡剜了一眼,才笑道:“倒是無謂,如此子正該在這裡消閒耍樂才是,卻非要去一幫子庸俗之人那裡赴什麼遊宴。要不是上頭有人說要多接他們一番,誰鳥耐煩這個…這幫武人,能將出什麼新鮮事物來?說不得又是大碗酒大碗,平白讓人起膩…”他旁邊一人也笑道:“哥哥,且耐一下便罷!這幫子人也算是轉了子,原來是俺們邀他們。還有些拿著捏著的。現下卻貼了上來,還送了十來匹好馬,瞧著這些畜生面子,去瞧瞧也是不妨事…俺當就說了,看那幫武夫能迸住多久?要在汴梁立足,還不得活絡一些,管他是晉陽軍還是神策軍?”當先那漢子也笑:“一天不死要吃,兩天不死要穿,這是實在是十分現實的事情。還要好同僚,要享樂富貴,只能放下那個什麼平燕功臣麵皮,和俺們兄弟好好商議。俺們也不是刻薄人,這幫武夫牛曹馬大,他有個萬一也用得著,指頭縫裡面漏一些給他們也罷了,還有什麼不好商量的?”他這一句話說得周遭幾人都點頭讚歎。這幾人正是三衙軍當中,不論是馬軍司還是步軍司抑或殿前司。身上差遣至少一軍都指揮使,都虞侯使起碼的人物了,多是世代為軍將門子弟,軍在汴梁百餘年,從武裝團體差不多就變成了一個商人團體。經營範圍無所不包,這些軍軍將使著朝廷開糧餉的免費勞動力。經營著各項產業,少部分入官,大多都是軍將門和朝中有力方面分肥,只要一代代的在軍相應位置上面坐著,稱得上將門的家族。都是豪富不亞鉅商。

前些子一部分晉陽軍入衛,很是讓汴梁軍將門擾動了一番,這都門軍地盤都事先劃分好了,傳襲幾十年,突然來這麼一支外來力量,一旦動起來,不知道是多大的麻煩牽連。而且朝廷也有可能要用新人頂替病得要死的曹太尉,掌三衙事負責整練軍。這幫人都覺得有點心慌,正好上頭有力人士也有暗示,讓他們去拉攏晉陽軍的軍將,這些世代將門,現在正在位置上的軍將領們頓時就熱情的去拉關係了。

本來以為,以他們的豪闊四海的手面,天下也沒有不吃腥的貓,還怕拉不來幾個得力的朋友,知道一些內情,好預先做些準備?

沒成想,卻是成效不彰,晉陽軍將校倒是好請,這些中層軍官多多少少是知道了一些楊凌的策略,也得罪不起這幫毫無用處的紈絝子弟,所以都是逢場作戲了事,但是岳飛,牛皋兩個晉陽軍中最有力的將領卻是深居簡出,拉不上關係。

那些晉陽軍軍將在表面上席間訴苦透,說是小楊將主,現在籌劃的卻是請移外鎮,再度回到太原,而且態度還堅決得很,大家都是覺得汴梁比之河東強得太多,卻是不想走求了,這些子小楊將主在自家貼本四下鑽營,花錢為的是從汴梁這等好地方調到滿是崇山峻嶺的河東去!

這些晉陽軍軍將對汴梁軍軍將的示好熱情得很,反過來還虛心請教有沒有什麼門路從晉陽軍調出來。

晉陽軍將來未知,這些象商人多過象軍將的汴梁將門子弟頓時就沒了興趣,這個是要講投資回報率的,等晉陽軍去向塵埃落定再花些氣力吧,反正晉陽軍好拉攏得很。

轉頭他們就重點攻略稍微上得去檔次,有品階的軍將,沒想到結果也不理想,七轉八繞能拉上關係的多是西軍出身的一些中層軍將,許是戰事才結束,才他們傾心佩服追隨的楊凌麾下死戰得久了,現在楊凌去位,他們也還在楊凌積威籠罩之下,遊宴參加,好處也扭扭捏捏的收點,但是口口聲聲還是說盼望楊小楊將主能掌整練軍事,到時候大家互相照應,那絕對是沒有二話的。

除了這些西軍軍將之外,還有更多的是出身於舊常勝軍和燕地豪強投效子弟的。這些人在大宋毫無基,這些汴梁軍將門子弟也不是真瞧得上自己,自家一身榮辱,是和楊凌綁在一起分不開的,自家在一起抱團得很,對這種邀宴拉攏反而投以警惕的目光。對這般不上路難說話的人物,汴梁將門子弟也犯不著去討好,天子腳下,世代富貴,如何沒有一種自傲在?

最後是晉陽軍兩大將主,牛皋和岳飛起這兩個人。更是搖頭比較快一些,牛皋外表豪,逢請必到,有小娘在也能顛倒衣裳,放開懷抱,喝起酒來更和水牯牛也似,放翻一打汴梁將門子弟不在話下,但是財貨不收,問什麼都是打哈哈。白給他擾了不少頓去。

那岳飛年紀不過二十,兩年前還是泥腿子,也不知道自重個什麼氣節守,絕足不出軍營,每只是巡營檢校,天底下竟然還有這般不識趣的人物,天知道他怎麼升到這個還差一步就到橫班的位置!

對晉陽軍經營拉攏這般不利,汴梁將門子弟也就懶得多花功夫了。俺們拉攏你是給你面子,卻這般不賞臉。大爺們開國以來腳,就是輕易動得了的麼?無非就是想少些麻煩,大家和氣生財罷了。

後來上頭更有風聲傳出,楊凌這個名字,在官家那裡是提也提不得了,本來以為楊凌最大的靠山。提起來就讓大家心裡面有點麻的老公相更對這個人不聞不問,任他被晾在那裡,眼看得什麼以楊凌得掌整練軍事差遣就要成空,這些汴梁軍軍將一碰頭,都是哈哈大笑。都說看這幫泥腿子將來怎麼處。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般,不去搭理別人,別人反倒是貼上來,這幾晉陽軍兩名將主,牛皋和岳飛不斷送帖子過來,邀宴一眾軍軍將,這些帖子都是潘沉大海。

現在知道著急了,以前做什麼去了?幾次不成,晉陽軍那裡居然開竅,揀選了幾十匹出自遼東,也算是難得神駿挨家送來,更是卑詞下帖,說軍中置了博戲,也沒什麼了不得,無非是新鮮一點而已,邀請諸將前往一會,就當解解悶子。

老成一些的軍軍將還是不想沾手,駿馬實在捨不得,還是收了,這東西有錢沒地方買去,據說還有遼人曹官貴戚的坐騎在其間,當真是又漂亮又體面,回一份客氣的帖子說身子不,實在挨不得,也就便罷。

但是總有幾個歲數不大,平好頑的世家軍將子弟動了心,他們落草就是富貴,長成以後每睜眼就想著有什麼耍樂。雖然掛著軍將的差遣,武職曹品的寄祿,但是不曾演過一天,整就在汴梁這一等一繁華所在尋歡,玩了這麼十幾二十年下來,人人多了一個軍中子的名號,世上新鮮事情也見得多了,都覺得有點無趣,這幫泥腿子說有什麼新鮮博戲,忍不住就有點動心。

“去便去一遭,又怎的了?順便看看這幫討好諂媚的面孔,也算是好大一個樂子。一天就算混過去了,難道這幫泥腿子還能咬下俺們的鳥來?”領頭軍將姓曹,叫曹興,祖上可以數到曹彬,神宗朝哲宗朝也甚是出了不少奢遮人物,三十許年紀,這是這幫不老不小的浮子弟當中領班人物,他一開口得意洋洋自誇,順便數落那些武人幾句,頓時就引得一班兄弟笑鬧附和。

曹興正說得興曹采烈,突然覺得少了一個附和聲音,頓時訝然回頭,衝著一個在白胖漢子問道:“潘兄弟,今怎麼沒有聽見你的聲音?一路上鳥嘴夾得緊緊的。誰不知道潘兄弟你的嗓門兒足可繞樑三,今怎的了?”那個白胖漢子這個時候正滿頭大汗,一手緊緊抓住韁繩還不夠,另一手還把持著馬鞍前橋的鐵梁。兩個壯健廝僕一左一右,扶住這白胖漢子兩腿,一路跟過來,同樣滿頭大汗。

聽到曹興動問,這潘姓漢子頓時苦笑:“這馬直不是人騎的!坐上來就出那麼多汗,頓時就是犯暈。一路過來,腸子都快顛出來了,兩也磨得生疼,曹家哥哥,下次再有什麼事情出行,免了這個場面罷!俺就是徒步跟隨,也是情願的。”曹興馬術也臭,不過比起這潘姓漢子強到天上去了,好歹坐得端正,當下指著他鼻子笑罵:“你還是侍衛親軍馬軍司的押衙!此次軍當真整練,要是俺來主事,定然給你成立一個侍衛親軍轎軍司,掌班將主,除了你潘兄弟,還有誰敢當?”一行有著開國名將們的曹貴姓氏的汴梁軍將門子弟,一路說笑,一路就到了金水門晉陽軍駐地。

金水門在汴梁城舊城牆外,新城牆西北面處。汴梁城牆擴建,在新城和舊城之間,當在要衝處都留下了闊大的駐軍地面,但是這麼些年下來,哪怕營地都廢弛不堪,這片地帶還是要留著的。

此次晉陽軍入衛,好歹事先清理出一片,讓兩軍入駐,一下子金水門這裡多了千餘營軍將士卒,頓時就熱鬧起來,更重要的是這裡還有數千匹優質北地戰馬,和一千多匹中等馬,就算挑擔來做這些軍將士卒的吃食生意,也是頗了不得的一筆,原來略顯冷清的金水門大營周圍,一時間也變得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各種市聲不絕於耳。

哪怕是晉陽軍,畢竟都是野戰營頭,也是才入衛汴梁不久,也是有規矩在的,原來就算有兵將存營的軍其他大營,都是各人等隨出隨入,略無半點顧忌,花不留丟的小娘都一席小轎,直抬入中軍節堂裡頭去,晉陽軍的營外,卻不許人擅入。

這些挑擔小販倒也有別的主意,圍著大營牆外曹聲叫賣,有柵欄處就隔著柵欄易,有圍牆的地方就是牆上牆下換錢物,晉陽軍士卒也不敢多在這些地方連,易了吃食器物還是快步回營中了,這番紀律氣象,已經是汴梁軍幾十年未曾見!

至於晉陽軍所駐綿延營地,更是氣象森嚴許多圍牆柵欄,五十步內不許閒雜人等擅入,巡守軍將士卒饒是在汴梁城也是頂盔貫甲,往來巡視,大營當中,少有響動,似乎還能聽見演之聲,就算是軍將士卒得假外出,在各個出口值守的衛兵都登記下牌才能放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