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離別之殤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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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終南山】李世民重巒俯渭水，碧嶂遙天。

出紅扶嶺，入翠貯巖煙。

疊松朝若夜，復岫闕疑全。

對此恬千慮，無勞訪九仙。

終南山上的翠微宮是工部尚書閻立德為李世民於貞觀二十一年修建的避暑山莊，建成之後，李世民開始在此避暑處理朝政。貞觀二十三年立秋的這一，李世民像往常一樣坐在翠微宮的含風殿觀景閣上眺望著連綿青翠的終南山脈。

每當看到眼前大唐的大好河山他總會想起好多人，那些過去陪他出生入死，生死不離的人，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先他而去了，他記得他在貞觀十七年二月那會就讓閻立本畫了《秦王府十八學士圖》以及《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圖》掛在凌煙閣上就是為了紀念那些人。

去年玄齡也走了。

如今又走了一個，他剛剛得到長安來的消息說李靖也病逝了，他的夫人紅拂女在他死後不到三也相繼病逝。李世民心想，他們夫相攜一生，不離不棄，直到白頭偕老，無需痛苦煎熬的苦守，就雙雙步入了極樂世界，比起他和，他們真的很幸福了，他想到他和都時隔那麼多年了，他若死了，他可否還能找得到她？

李世民這樣想著，不免悲從中來，隨口便又道:秋凝翠嶺，涼吹肅離宮。荷疏一蓋缺，樹冷半帷空。側陣移鴻影，圓花釘菊叢。攄懷俗塵外，高眺白雲中。【秋翠微宮】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也已經每況愈下，貞觀二十一年得了風疾（高血壓引起中風癱瘓），後來病情有了好轉，可是這樣難受的他既想死又害怕死，因為他怕自己會找不到她，他怕自己在黃泉路上會孤單，他記得曾和他約定，她死後是會成仙的，若真的如此，她便會來接他，然後他們一起隱居山林過神仙眷侶的子，可是他要是成不了仙怎麼辦？因為他聽說仙和鬼還是有區別的，是不可能被允許在一起的。

於是他開始信道，信他們的丹藥，因為他聽說修道可以成仙，吃了他們的丹藥就可以不老，孫思邈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只是他常常追問他方法，他卻總是迴避他，還說那都是要有仙緣的，是強求不來的。

李世民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成仙夢，他無視朝臣們的諫言派人四處找尋著各種可能行的丹藥，也許所有人都會以為他老糊塗了，但他也無所謂了，他覺得他累了一輩子，真的倦了，厭了，就讓他也任一次吧！

後來來了一位名叫那羅邇娑婆的印度和尚，容貌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卻自稱已經兩百歲了，李世民單獨接見了他，沒想到他居然問李世民還記不記得當年的小狐狸，李世民當然記得當年他和一起送回山林的那隻小狐狸。那人便自稱自己就是那隻千年的狐狸，他是來報恩幫助他和主人團圓的。

李世民毫不懷疑的就相信了他，欣喜的問是不是派他來的，她在哪裡，他要怎樣才能找到她。

那狐妖說她在等他，只是要是他想去找她得經歷一番痛苦，七竅血暴斃身亡的痛苦，而且這樣逆天的行為，也許並不能長久。

李世民說只要能再找到她，歷經再多的苦他都甘之如飴，無論能不能長久，他也願意一直等。

於是那狐狸很不高興的給了他一張藥單道:“按照這藥單找到上面的藥石，然後，真的不怕死的話就一齊服下，真搞不懂，明明仙人殊途，你和我家主人的緣分已盡，她卻還要為了你而逆天行道。”李世民聽到這話卻醋味十足的怒了:“她是朕的皇后，什麼時候成了你家的了？你最好說話注意點。”

“哼！你能把我怎樣？不要得意的太早，即便主人忘不了你，我也不會放棄的，你這自大的糟老頭！”

“你…”李世民氣得差點就不要藥也七竅血了“你要和朕搶她？”

“不可以啊！呵呵！她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就會回心轉意接受我的。”那狐狸說著已然除去了和尚的偽裝，還故意搔首姿的甩了一下自己帥氣的劉海兒，出了一張辨不出男女的妖媚容顏，實在是世間少有的姿容。

李世民沉默了，心想難道這十幾年就是和這妖在一起嗎？他又摸了摸自己已然衰老憔悴的容顏，心裡一陣酸澀，再抬頭那狐狸已經不在了，李世民看了看藥單，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藥石，他也不敢確定那狐狸是不是真心的在幫他，可是他已經沒有其他的希望了，於是命人全天下找藥。

又一年過去了，他總算拿到了煉成的丹藥，看著手中的錦盒，他想他還得為稚奴做最後一件事，等他把所有的事都代清楚了，他就可以放心的走了，他還約了無忌和褚遂良，是該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陛下！您剛剛又作了一首好詩呢！只是淒涼了些，詩名叫什麼呢？”剛拿來《蘭亭集序》的徐惠正好聽到了李世民有而發出的詩。

“嗯！就叫《秋翠微宮》吧！”自從李世民生病以來，一向最受寵的徐惠就一直照顧在李世民左右，從貞觀十七年開始她就已經是徐賢妃了，因陰德妃被貶，四夫人之位空出了一個空缺，李世民便下詔賜封她為賢妃。

所以每次來翠微宮，李世民也是必帶上她來作伴的，還有就是稚奴，稚奴可以說是他的兒子中最孝順的一個了，隨身照顧著癱瘓的李世民把自己都熬出了白頭髮，李世民還記得貞觀十九年他東征高麗回來那會得了“癰腫”他二話不說就用嘴把膿頭給了出來，之後李世民才徹底的痊癒。

所以在李世民發現稚奴和武才人已經暗生情愫時，他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想女人和兒子當然是兒子重要，他清楚的知道一旦男女之間產生了情若是強迫他們分開，或被張揚出去，必是會兩敗俱傷的，他是不會讓一個女人毀了自己最愛的兒子，大唐的太子的。他心想，最壞的可能就是他們之間發生了苟且之事，那樣也無所謂，反正事實上武才人也還不是他李世民的女人，無所謂**與否。

正因為稚奴也在翠微宮隨身服侍孝順著李世民，所以武才人也被安排來了，偶爾會來給李世民端茶送藥。他看得出來武才人的明，正是得了稚奴從小缺少母愛的空子，總在有意無意間“體貼”稚奴，她比稚奴大五六歲，在思想和情上應該都是較成的，也許她會傾聽他的心聲，體貼他的勞累，也許…

李世民常常從病榻中醒來就會無意間瞄到他們的親暱或聽到他們的談話，但是他都假裝自己真的糊了，不揭破這扇窗戶紙，他已經立下遺詔，他死後，沒有子嗣的妃嬪都安排到尼姑庵去侍佛，他想，到時候已經身為一國之君了的稚奴剛登上皇位，應該是不敢亂來的。

“陛下今的神不錯呢！臣妾為您朗誦《蘭亭集序》如何？”

“好！”相比之下，李世民真的很喜歡徐惠了，她是個好女孩，她和一樣才華橫溢，賢惠體貼，甚至和她一樣的執著痴情，可是他註定要欠她一輩子了。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李世民隨著清脆柔和的朗誦聲記憶又回到了貞觀十年的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