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離別之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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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查實李佑果真是謀反了，李世民派李績前往齊州征討，當月就平定了叛亂，李佑等四十餘人被判死刑，就連陰德妃也受牽連被貶為了下嬪，這當然不是她覺得最可憐的事，最可憐的是她一生就這麼一個孩子，現在卻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被他的父親下令斬首，這讓她怎麼接受啊！

陰沫兒自知皇上從不曾對他們母子產生過情，甚至自那次錯誤的一夜之後就恨她入骨似的沒有再要過她，就算後來每月都至少有一次被安排侍寢，但那也只是有名無實的謊言。這也是李佑叛變的原因吧！他和陰沫兒的弟弟已經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說過總有一天會讓她成為最高貴最幸福的女人。她知道他弟弟卻是心裡一直還有陰家放不下的仇恨，自從得知那殺光他們陰家上下的人就是李世民後他就有了想法的吧，可是為何要搭上她的兒子呢？佑兒從十歲開始就被安排到齊州封地了，一年也就過節時回來三兩次，她就知道讓他弟弟跟著去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是她也沒有想到皇上會連自己的兒子也殺，任她冒著風雨烈在兩儀殿外跪了兩天兩夜他也不肯網開一面，難道佑兒的出生本是一個錯誤的開始，現在就要以這樣錯誤的方式結束了嗎？她的一生就這麼悲哀嗎？當年姐姐給他取名為李佑，可是誰能護佑得了他呢？

於李世民自己又何嘗不是到為難的，虎毒不食子啊！要他這樣一個完美主義者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他又於心何忍，但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叛變更是其罪當誅的。然而最讓李世民咬碎牙痛心不已的是，在審理紇幹承基時，他為了保命，供出了他還與太子密謀將發動政變一事。

於是事情尚未爆發之前就被扼殺在了萌芽階段，李元昌、侯君集等人被處死，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一個是跟自己出生入死過，對大唐有不可磨滅的功勞的大功臣，卻也不得不被處以極刑，李世民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咬碎了銀牙啊！但是對太子的審理卻始終沒有定論，李世民雖確實一早就動了廢太子的念頭，但他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他到底哪一步出錯了？他現在沒辦法思考，他天天以淚洗面，在來求情的長樂他們兄弟姐妹面前與她們抱頭痛哭過，甚至是在滿朝文武面前，每次議論到該如何處置太子時便也忍不住一番痛心疾首，淚滿面的訴說自己失去賢內助的苦和身為父親的錯。

前後兩個兒子截然不同的處理態度，所有大臣都看出來皇上有意保太子一命，畢竟是嫡長子啊！皇后生前又對許多大臣有恩，太子本人在朝中也是比較會做人的，於是由左僕房玄齡帶頭，朝中過半的官員都站出來為太子求情。

四月六，李世民不得不詔廢承乾為庶人，幽於右領軍府。

被幽在右領軍府的李承乾一幕幕的回憶起過去，因為在過去的記憶裡有母親，從他有記憶起印在他腦海中最深刻的便是母親，哪怕是那段最黑暗的扎針吃藥的子，也沒有母親的笑，母親的淚，母親的溫柔，母親的嚴厲讓他銘記，他甚至還模糊的記得兒時曾含著母親的（頭）入睡，母親身上的體香總能讓他安心，母親最疼愛的就是他…

可是他不被允許永遠呆在母親身邊，十一歲他就被隻身留在東宮，從此除了枯燥的學習，沒有朋友，沒有娛樂，沒有兄弟姐妹，甚至要見父母都要一番傳召叩拜。

於是為了引起他們的關注，他常常淘氣，生病，甚至是犯錯。長大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自己的父親了，漸漸的他才知道那是妒忌，妒忌他可以擁有母親，擁有她的一切。

他們都張羅著要給他娶親，他一再拒絕，他想應該再沒有人瞭解他的心了，他愛著自己的母親，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他只想默默的愛著她，是親情也好，是不倫之戀也罷，他只知道他的心再容不下別的女人。

直到貞觀八年十月…

因為難產差點奪走了的命，在九層宮養著還不到一百天，一天夜裡突然有人來報說有一隊軍馬向九成宮奔來，初步判斷可能是柴紹的兵馬，此時柴紹按道理應該在吐谷渾打仗的，怎麼會來這？李世民心想最壞的可能便是叛變，於是連夜披甲而起，要帶著護衛軍出去守著。不顧身體還很虛，也不顧宮人的哀求苦勸，堅持跟了出去。

李世民也沒想到會跟出來，忙上前阻止道:“，豈可胡鬧，你的身體還這麼虛，山裡的十月風大又冷涼，你這會怎麼能出來吹風？快回去！”

“叛變之事非同小可，皇上如此震驚，我怎能安心一個人呆在裡面，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們說好不要分開的不是嗎？”

“哎！真拿你沒辦法！”李世民無奈的說著便解下戰袍把她連頭一起包了個嚴實。

李承乾本是出巡在外，收到消息說皇后難產便馬不停蹄的趕回長安，也來不及回宮通報，便第一時間帶著一行護衛軍趕來了九成宮，結果便造成有軍隊叛變的誤會。

李世民在看到是承乾的時候，一顆心也揪的緊緊的，皇權的爭奪是連父子兄弟也要防的，所以他把不準李承乾是不是真的來造反的，於是命令弓箭手做好準備，把他們攔在了橋的另一端，而自己的這箭對準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他的手在發抖，他想難道他還得親手死自己的兒子嗎？

“是承乾？陛下是承乾！”也看到是承乾後便忙上來要拿下李世民的弓箭。

李世民卻不為所動，對山下對岸的承乾怒喝:“太子！這麼晚了，你帶著一對人馬這麼風風火火的趕來意何為？”那邊李承乾也看到了對岸的情況，驚慌下馬跪拜解釋道:“父皇！兒臣是聽說母后病重，不眠不休的趕回來只為見母后一面以圖心安，請父皇恩准！”聞言李世民才放下弓箭讓他一個人過橋來，這件事純屬虛驚一場，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十年後，他們父子到底還是走到了這種地步。

因為這次的驚嚇又吹了風，果然還是病倒了，新病宿疾素體久虛，情況很是不妙，回到長安大興宮之後就一直時好時壞的身體不見康復。

太子李承乾愧疚的同時更是心焦，請大赦，泛度道人，祓災會，希望這樣能祈福讓母親好起來，因為他記得小時候他每回大病，父親便會用類似的方式來為自己祈福。

聽後自知自己的大限，也還記得與菩薩的約定，便阻止道:“死生有命，非人力所能支配。若修福可延壽，我素來也自認不為惡；如果行善無效，我還能如何強求？況且大赦天下，是國家大事，豈能因為我而亂了天下的法度？”承乾還是不甘心，但聽母后這麼說後也不敢自己奏請父皇，他想若是朝臣們一致的請求，母后也許就會接受了，於是轉而把想法告訴了房玄齡，房玄齡知道後，告訴了皇上太子的孝心，皇上高興的很是讚賞了一番。於是群臣們都上奏請赦，李世民當然是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的，於是既定在貞觀九年元旦實行。

知道後又是一番固執的爭執，其實這時候太上皇也病重了的，可是怎麼就不見李世民為他的父親做過什麼呢？提出這一衝突，李世民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趁此機會說她和太上皇的身體都不好，心願就是看到承乾成親，最好的當然是能讓她抱上孫子，青鳥都已經在半年前和閻麗婉成親了，可是承乾已經十八歲了卻遲遲不成親讓她放不下。

李世民最不喜歡聽的就是這些遺囑式的話了，於是也威利誘的讓承乾成親，限他在二月份之前找到對象成親，成了親就讓他試著監國。其實他心裡還想，若是承乾做的好，他有意實現以前提過的願望，早點退位，帶著她去過他們二人的世界，只是他怎麼也料不到，他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了。

於是半推半就的，李承乾還是踏入了婚姻的殿堂，太子妃是蘇威曾孫女蘇映雪，沒有雄厚的家事背景，也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只因她畫像上的背影像極了某個人，便贏得了所有少女夢寐以求的婚姻。

新婚那天，絕美的新郎卻好像不高興，喝了好多酒，房蓋頭何人揭，紅燭搖曳淚空灑…

李承乾在右領軍府上自顧回想著過去，或微笑或灑淚，直到突然傳來的一群人的腳步聲才把他驚醒。

“陛下有旨！傳廢太子李承乾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