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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反手還劍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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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的山峰和涼的山風讓朱隸暫時忘記了紅塵中的紛紛擾擾。雲霧籠罩了聳峙的山峰,巴山雨使人愁,落寞的山嶺,傾斜的石徑,潑墨般的苔痕,多少的花尚未發,就已經零落成泥碾做了塵。前方傳來震耳聾的“嘩嘩”水聲,山谷中突然瀰漫起濃濃的水霧。

朱隸神一振,提足朝前面奔去。峰迴路轉,一道幾十丈的瀑布高高的從天上垂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一灣碧綠的深潭中,濺起了漫天的水氣。朱隸手握長劍站在了瀑布的面前,靜靜的受著大自然給人帶來的無法言語的震撼。

良久,朱隸長嘯一聲,這是包含了內力,毫無保留的呼嘯聲。刺耳的嘯聲突破了瀑布轟隆的水聲,直衝雲霄。盪的空氣和飛瀉直下的水烈的撞擊著,產生了一串串美麗的水花。

朱隸突然朝前衝了幾步,右腳用力踩在深潭邊突起的怪石上,逆著瀑布飛身而上,高空奔瀉而下的水重重的砸向朱隸的頭頂,朱隸毫不在意的繼續向上猛衝,就在離頂端兩三丈的時候,真氣不濟,朱隸頂著瀑布巨大的壓力,再也衝不上去了,懸停在瀑布中。

但很快朱隸就象水中的枯葉一樣被水捲起,朝下面的深潭拋了下去。

“譁”的一聲,朱隸從水中躍出,左腳一點水面,一個側身空翻,用右腳狠狠在深潭邊突起的怪石上點了一下,再一次朝瀑布的頂端衝去。

朱隸站在瀑布頂端中間的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登高而望遠,氣勢恢弘的瀑布已被朱隸踩在了腳下,前方是一馬平川,遠處隱約可見幾屢炊煙升起。寒風細雨中,渾身衣服溼透的朱隸把溼漉漉的頭髮攏在了背後,忍不住仰天長笑。

誰也沒有想到朱隸在這個時候會有心情前往這座峨嵋派所在的名山。

“峨嵋天下秀”朱隸一個人站在峨嵋山中段的清音閣裡,聆聽著飄渺的梵音。

三層高的清音閣建在山谷中的兩條山澗之上,飛簷彩壁,典雅而唯美,完美的融入了周圍的山水之間,恍若仙境一般。

澗水清澈如玉珠,在佈滿青苔的山石上跳動著,清脆悅耳。朱隸定定的望著周圍青翠、秀美、悠遠的綠意,真正受到了這五個字的意境。

“寒度清音,高山閣樓獨倚。悵短景無多,翠山如是。喚飛瓊起舞,怕攪亂紛紛玉河水。凍雲一片,藏花護玉,未教輕墜。

清致悄無似。有照水一枝,已攙意。夢幾度憑欄,又見炊煙,應是原野夢好,未肯放東風來人世。待長劍劃破蒼茫,孤身看天地,恨無人伴。”朱隸觸景生情,緩緩的道。朱隸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飄渺的體香,心裡不由的猛然一驚,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到有人靠近他,一念及此。

頓時渾身肌收縮,心跳加速,全身上下迅速佈滿了護體真氣,一動不動,只有手中的長劍在歡呼。那股淡淡飄渺的體香在清音閣駐留了一會兒,很快的這讓人心跳的香味就慢慢的由近而遠去了。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味道,朱隸這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終於轉身,全身都已被冷汗浸溼了,而剛才還是清朗的峨嵋山,忽然之間就瀰漫起了薄霧。

朱隸看到一個身著素白道袍,揹負長劍的女子背影,籠罩在峨嵋特有的霧氣中,衣袍隨風擺動,長長的頭髮高高的盤在頭上,一檀木簪穿過那盤起的頭髮,在霧中若隱若現。

她身形纖美修長,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

“月心蕊?”朱隸腦海中浮起了這個名字。據他所知,每一代峨嵋弟子中,都會有幾個資質上佳的傳人,進入峨嵋金頂,在金頂佛光的照耀下,修習峨嵋的天心大法,據說修成者,可納天地之氣,自然之力於體內,每一舉手投足間,俱挾天地之威,沛然莫可擋。

而當代成就最高者,即為一個叫月心蕊的女弟子,因其資質甚合修習天心大法的需要,故成就斐然,自九歲入金頂,十九歲大成出關,被峨嵋視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材。

修成天心大法者,因其與自然之境溶為了一體,固而極難被人主動察覺她或他的存在,這也是天心大法最大的一個特點。

同時這種心法也是把逆天作為主旨的魔門心法,天然的一個對頭。故此,朱隸心中不期然的升起了一股澎湃的戰意。龍聲起。

碧血魔音劍在朱隸手上顫動起來,起始時嘯似有若無,轉眼又化作如龍行天際、低潛淵海般,飄忽虛渺至極點的劍嘯。

碧血魔音劍主動進擊時,最令對手和旁觀者難測的,是劍嘯聲與劍勢不但絲毫沒有任何配合之處,且是截然相反,其中的矛盾不但令人難以接受,更令人無從測度。

當從劍緣發出的劍韻,變成了重重疊疊的龍虎嘯聲,籠罩著整個清音閣方圓十多丈的空間時,就彷佛佈下了嘯音的羅網,音反覆如波推湧,不斷包裹、纏繞,令人慾離難去,有如永遠走不出的嘯音的宮。

他的碧血魔音劍,卻化作青芒,在月心蕊的護身罡氣裡,硬生生鑿開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康莊大道,化作耀人眼目的青芒,以眼難察的驚人高速振動衝剌著,直指月心蕊的口。

朱隸的動作瀟灑飄逸,縱是在那鋒刃相,生死決於一瞬的時刻,仍然從容寫意的把一切矛盾之處統一了起來。

合成了他獨一無二的大家風範。高手對敵,所有官無不投入,聽覺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環,往往不用目視,只從兵刃破風或衣袂飄動的響音,就可有如目睹的判定對方的招式、速度至乎位置的微妙變化。

可是這一套,用在朱隸身上卻完全派不上用場,且必須把這心法完全甩開,否則必敗無疑,如此充滿了音樂美的可怕劍法,月心蕊尚是首次遇上。月心蕊嬌叱一聲,把碧血魔音劍的嘯完全壓了下去,似若陽光破開雲層,光照大地般。

手上天心劍化為滾滾劍,一波一波緩慢而穩定地向敵劍去。如有實質,卻又是實中藏虛。似是千變萬化,又如只是樸樸實實的一劍之勢。其中微奧妙處,盡顯自然混成的風韻。

“叮”雙劍擊,震懾全場的鳴向四周擴散,彷如在平靜的大湖中投下了萬斤巨石,震撼盪,直教人耳鼓生痛。

朱隸衣袂飄飛,借勢腳不沾地御劍飛退,英俊無匹的臉容,猶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碧血魔音劍遙指對手,直退回原位,方仰天大笑道:“果然不愧是自然之劍,朱隸領教了!”月心蕊雙目一瞬不眨的凝注著朱隸,啞然輕笑,搖頭嘆道:“天下間竟有這以音惑敵、克敵的劍法?朱兄是怎麼創出來的?心蕊佩服,看劍!”說到最後一句,手上天心劍彈上了半空,虛劃幾下,就像書法大家,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的疾舒臆,她卻是借劍畫出了心意。這幾式虛招,隱含著無比深刻的後著,本身已是蘊涵一種玄之又玄的天道之意。

朱隸仍是那副瀟灑從容的神態,心下卻是不敢怠慢,劍再起。月心蕊虛揮的幾劍,實是她接踵而來的攻勢的起手式,不但把速度提升至極限,還把全身功力聚集在一擊之內,整個人的氣神,升至了劍道巔峰的境界,殺氣全收束在劍鋒之上,充滿了冰雪般冷凝迫人的氣勢,其威勢直可在一劍之內定出勝負。

如此功法,天下間像月心蕊般輕輕鬆鬆便能施展出來,卻是屈指可數的了“嗡”天心劍顫動著橫過虛空,循著似早已安置在空間中,彎彎的曲線,指向朱隸,竟是不理會天下間千般萬樣的諸般武技。

她這一劍,已盡顯臻達巔峰同時又是劍道最本源的粹,本身就充滿著莫之能御的威力。劍嘯聲同一時間充盈了場上的每一寸空間,同時一改先前的氣象萬千、惑人心魄。

此刻卻是轉成了瀟逸跳脫的清音,合成一種如詩似畫,既濃郁又灑脫的意像,高低韻致的音符,一個接一個地被冷靜準的安置在空間內,本身亦似有著一種防禦的作用和魔力。碧血魔音劍,在朱隸身前數尺之地不斷變換著位置。

忽然,朱隸往側方移開,碧血魔音劍直劈天心劍的劍脊。

“錚”兩人同時身軀劇震,旋身飄開,竟然換了位置。月心蕊把劍收到背後,猛然立定,另一手豎掌前,道:“近十年來,朱兄尚是唯一能擋心蕊此招的人,朱兄可知,此招有個禪意很濃的名字!”朱隸退到清音閣臨淵的一方,瀟灑閒逸的轉身立定,碧血魔音劍斜垂身側,欣然道:“請心蕊小姐賜示!”月心蕊的角飄逸出一絲笑意,淡淡的道:“虛無萬象!”朱隸微一怔愕,反手還劍鞘內,接下去道:“不知心蕊小姐如何識得在下的?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我們這是首次碰面!”月心蕊微笑道:“靜月師姐前到了我峨嵋作客,心蕊現在正是奉師尊之命,前來候朱兄的。”朱隸跟著月心蕊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了山峰環峙下的一個小湖的邊上。瀑布如山洪崩塌般從高處傾洩而下,山林間盪著“轟隆隆”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