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關危城暫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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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見到那頭蒼鷹,大喜道:“是他們!來得好快!”姬慶節聽說,道:“朋友?”
“是我的夥伴和屬下。”有莘不破道:“他們來了就什麼也不要緊了!現在就是有十萬犬戎衝過來,我也有把握教他有來無回!”申屠畔和姬慶節的從人聽了這話無不暗中搖頭,但眼見少主待有莘不破甚厚,口中都不好說什麼。
姬慶節卻道:“有莘兄的朋友,自然都是人中龍鳳!”有莘不破還沒回答,林木後閃出一條影子來,卻是一頭張牙舞爪的猛獸!邰國人眾大驚,有的已經立馬取出弓箭刀斧,卻見那猛獸背上坐著一個臉蒼白少年。
“羋壓!”那少年早看見有莘不破了,他座下神獸不待主人吩咐,飛一般躍了過來。邰國人眾聽有莘不破叫喚,猜想是認識的人。但看到狻猊猙獰的樣子,心下無不警惕。
狻猊奔近前來,羋壓叫道:“不破哥哥,呵,我們可趕上你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
“沒什麼了。”羋壓說:“肚子裡的火氣燒山不行,燒灶還可以。”有莘不破哈哈一笑,道:“大夥兒呢?”
“我們遠遠看見你的大旋風斬,就趕過來了!他們也快到了。”羋壓道:“不破哥哥,江離哥哥呢?追到沒有。”有莘不破暗叫一聲慚愧,搖了搖頭。
羋壓卻道:“沒追到也好。我們一直都很擔心,怕你追到了反而遭了那血祖的毒手。”他“血祖”兩個字出口,自姬慶節以下無不變。都雄虺的惡名,就是遠在西北的稷之民裔也都有聽聞。
姬慶節心道:“莫非有莘兄和血魔有過節,聽他們的話似乎還有個朋友落在血魔的手裡。有莘兄膽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去追血祖!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後,可得看看能否幫上他的忙。”只聽有莘不破道:“那事情且放下吧。羋壓,來,我給你介紹個新認識的朋友——這是姬慶節!好功夫!好漢子!”他不說慶節是邰的王子,卻給了這六個字的評價,姬慶節卻聽得心中大喜。有莘不破又道:“姬兄,這是我的夥伴羋壓,別看他年紀比我們小些,嘿,發起火來連我也害怕。”姬慶節斂手,和羋壓行平輩之禮。羋壓大喜,跳了下來施禮,說道:“不破哥哥說是好漢子,那就一定是好漢子!”他現在已經比剛出季連城的時候成多了,但桑谷雋於公孺嬰等不自覺間還是把他當孩子。他每每為此不悅。姬慶節這樣禮見,那是把他當成大人了,最合他的胃口。
但邰國人眾卻有些不悅,心想少主謙虛多禮也就算了,你有莘不破也太孟了,隨便一個小孩也介紹來和少主平起平坐!
姬慶節和羋壓聊了兩句,他的屬下聽說羋壓居然是季連城的少城主,這才心氣稍平。跟著車行轔轔,遠處出現一支隊伍。羋壓道:“慶節哥哥,那是我們的商隊哦!威風吧?”
“商隊?”
“是啊!”羋壓得意洋洋道:“叫陶函商隊。不破哥哥是我們商隊的臺首,我也是首領之一哦。”姬慶節微笑道:“陶函商隊我聽說過,但那是在東南方的一支極有名氣的商隊,我們這裡已經是西北,陶函商隊居然從西北邊來,呵呵,可真有些不可思議了。”
“是這樣的,我們啊,是從季連城出發,然後進入蠶從,遇見了一個小白臉強盜叫做桑谷雋…”羋壓正要講述一路來的經歷,桑谷雋的聲音從地底傳來:“羋壓!誰是小白臉!”眾人驚訝聲中,地狼馱著一個英的青年,從地底浮了起來。羋壓向他扮了個鬼臉:“難道你的臉不白麼?商隊裡出了江離哥哥和雒靈姐姐,沒人的臉比你更白了!”
“小鬼!找打!”
“來啊,誰怕誰!”一個宏亮的聲音道:“這裡有朋友在,你們就不能正經點麼?”一匹風馬自遠而近,馬上一人,間盤繞大蛇,頭頂徘徊禿鷹,眼睛一掃,連姬慶節也
覺到來自這個男人身上的壓力,心道:“有莘不破的朋友,果然個個都不簡單!”不久商隊的大隊已經到達,有莘不破把幾個夥伴和四長老等給姬慶節一一介紹。邰國人眾聽說桑谷雋是蠶從王子,又都吃了一驚。要知道蠶從和邰同列八大方伯之一,但邰早已沒落多年,而蠶從卻至今繁盛,因此桑谷雋的身份在這些人眼中自然尊貴無比。不由對這群人又看高了幾分。待見了陶函的銅車隊,雖然只有幾百人,給人的壓迫
卻遠勝千軍萬馬,先前的不屑一掃而空。邰國所有人中,只有姬慶節的態度一直保持不卑不亢。
陶函商隊中隨行的兩個女孩子,雒靈只打開松抱的窗口了一下臉,燕其羽坐在芭蕉葉上,對姬慶節也是愛理不理的。姬慶節卻一直以誠相待,好生禮貌。
於公孺嬰道:“邰城就在附近麼?”姬慶節道:“不遠,過了這座山頭就看見了。”於公孺嬰道:“既然如此,還是快上路吧。這麼多人馬,若是錯過了宿頭,到了夜間只怕有些不便。”有莘不破、姬慶節都稱有理。
於公孺嬰又道:“這些民眾扶老帶傷,車馬又不足,要走到幾時!不如讓沒有車馬的全部上車吧!”姬慶節稱善。不多時人員便安排妥當,卻還有一大堆雜物沒法擱在地上。桑谷雋皺眉道:“這些東西也還要麼?”申屠畔道:“這些東西都不值錢,但都是用必備,要是丟了,只怕到了邰城安頓起來有些不便。”於公孺嬰道:“那就搬上車吧,手腳快些。”旁邊燕其羽哼了一聲,手一揮,颳起一陣大風,把那大堆雜物都捲了起來向邰城的方向飛去。申屠畔等一直對燕其羽不放在眼中,這時一見之下才個個收起了小覷之心。
陶函商隊的銅車走起來可就快多了,沒半個時辰便繞過了那脈擋住視線的山嶺。
“那就是邰城了。”大夥兒順著姬慶節手指望去:一圈半高不矮的土城出現在視野之中。
這邰城是公劉一統西北華族之後才開始興築的一座城池,為紀念祖宗之德業,因此命名為邰城。(阿菩按:邰是周人始祖后稷的封地,邰的舊地在公劉、慶節時期已經荒廢)其規模不僅不能和夏都、亳都相提並論,就是和無憂、季連等城池相比也是遠遠不如。有莘不破遠遠望去,只覺那圈土牆又矮又不結實。心道:“這樣的城牆,真的能用來防守?我一刀就劈垮了!”然而這話他沒有出口,中原諸侯傳統深遠,公劉在西北卻是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重新構建家國,能達到這樣的規模已經是難能可貴之至了。對於能夠自拔於戎狄之伍、在蠻族包圍中維持多年不墮的姬家,他還是心懷敬意的。
城牆腳下,到處是青青禾苗,一個個的農家園圃連成一大片。有莘不破嘆道:“這片土地這樣生機盎然!如果江離在此見到,一定很高興。”姬慶節忍不住道:“江離這個名字我聽你提到兩三次了,是你的朋友麼?”
“朋友,好朋友!”有莘不破道:“一個半點病也挑不出來的人!”姬慶節嘆道:“聽你這樣稱道,慶節可真的很想結識他。”有莘不破咬了咬牙,道:“他現在被一個魔頭給擄走了!不過,我們一定會把他救回來的!”桑谷雋和羋壓一齊道:“不錯。”雒靈在松抱中沒什麼動靜,於公孺嬰嘿了一聲,轉換了個話題道:“這城池築得不好。首先選址就不對!”姬慶節眼睛一亮,道:“哦?”於公孺嬰揚鞭指著說道:“這城池左右都有高山,為何當初不依山而建?那樣不但省下許多材料,而且更加易守難攻。”姬慶節微笑著說道:“剛才有莘兄贊這片土地一片生機,其實,這城池南面的農田稼穡,比北面廣袤十倍!”於公孺嬰略一沉
,點頭道:“原來如此!”心道:“這城池和左右的高山就像三堵連成一線的屏風,把城池背後的莊稼遮擋了起來。嗯,是了,這城池保護的不是邰城本身,而是利用邰城這個屏障來保護城南的土地!這麼看來邰城的東南邊應該是沒有強大的戎狄存在,或者有但已經被他們解決掉了。不過,怎麼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啊。嗯,這樣的格局是不能持久的…難道…還有讓其他華族遷來邰城的命令也很奇怪。”他想了一會,心道:“如果邰城內全是有所準備的臨時居所,那我的猜測九成就錯不了!”黃昏左右,陶函商隊終於抵達邰城。姬慶節叫開城門,領頭而行。城門內,果然到處都是帳篷、竹棚等臨時居住的場所。設施雖然簡陋,但作為臨時起居之所,卻足以把進城的陶函商隊和申屠氏一族全數容納。
姬慶節道:“西北倖存的九十七部,此刻已經全部到齊。只是有幾部不幸遭到犬戎的毒手,他們空出來的地方,就且作為陶函商隊的暫駐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