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走出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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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轔轔。
陶函國著名的鷹眼銅車商隊慢慢走出大荒原。三十六頭超大型山牛,曳著三十六駕超大型的銅車,踏雪匝匝,七十二騎來回策應,一頭禿鷹在三百六十丈高空中來回盤旋——這就是通行天下的三十六商會之一、陶函商會行商的景象。
商會第一領袖稱臺首,時三十六商會勢力甚大,世俗尊之,稱“臺侯”陶函商隊的臺侯便是天下聞名的大箭師於公之斯。臺侯之下,設四大元老:蒼、昊、旻、上。四老之下,設六使者,使者御銀角風馬獸,掌六車、六騎。六使者之下,設車長。車長御鐵尾風馬獸,管鷹眼銅皮車一。每一車附騎士一,輕騎軟甲;設御者一,持鞭、長矛,束短兵,驅御山牛,山牛之力,能曳八千斤;設甲士一,銅戟、短兵、軟甲具備;設箭手三,配短兵,陶函箭手,號稱三十六商隊第一。
陶函商隊主車,鷹眼。
於公之斯憑几不動,他的左下首,四大長老盤膝而坐。蒼長老半側身子,向於公之斯躬身,於公之斯穩坐鞠躬:這是元老和臺侯相見之禮。其時東方各國文化鼎盛,雖在常,禮節不失。
“臺侯,商隊規矩:路遇病、弱、疲、難等需救助者,解衣衣之,推食活之,不得開車門納之,以防宵小細。如今我們身處盜賊如
之地,而為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年,遷延三十里,更救人上車——這不是壞了我陶函商隊的規矩麼!”
“商隊有規矩,但處事有權變。”於公之斯微微一笑,繼續說:“我從少年起來回這大荒原,也有三十多年了,幾位長老自然更久。”蒼長老不由唏噓:“五十六年,快一甲子了…”
“數十年間,不知多少人冒險進入,但凡結伴遇險的,臨危相害,不知多少,而自始至終能夠互相扶持的,四公見過多少?”蒼公默認良久,才說:“見過兩次,三十三年前一次,十年前一次。”
“五十六年兩見,可知稀罕。那麼為救一個路人而自陷危難,始終不棄,這樣的人蒼公見過多少?”
“一個也沒有。”
“所以,”於公之斯頓了一頓說:“救這樣一個孩子,繞道三十里,倒也值得。”
“若他是在作偽呢?”
“作偽?”於公之斯笑了:“諒他也逃不過我的眼去。”於公之斯深沉的眼神中,到底他還看見了多少旁人沒有看見的事情?
“這人也就罷了。”蒼長老繼續說:“但被他救的那年輕人,實在不像一個人。”他回頭望了望昊長老,側回身子,端坐正。昊長老半側出身子,面向於公之斯,說:“那個穿著青緞子年輕人,
伏銀狐。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竟然只穿了內外兩層薄衫。而且長得也太俊了——雖無脂粉之氣,靜睡之中,默默無語,卻仍雋美得讓人驚心心魄。只怕是妖。”
“這年輕人大有來歷,這是一定的了。但妖怪卻絕對不是。”於公之斯說不是妖怪,便不是妖怪。四老都知道,妖物要在於公之斯的鷹眼之下遁形隱,除非有上萬年的修行。
“如果他有那麼深厚的修為,也不必混進來了,從外部攻入,我們也抵擋不住。”
“爹爹,”一個青年躬身進車,向四長老問安後,報告說:“那兩個人醒了。”蒼長老問:“醒後情形如何?”
“那身穿白袍的小子一醒來就嚷餓,不吃飯,先讓人上酒,把我們都當他下人似的,好無禮。”
“那青衣少年呢?”
“那白袍的小子沒喝幾口酒,就鬧得漫車酒氣。然後那穿青衫的小哥就捂著鼻子醒了。”
“斛寧,客人既然醒了,便請他們過來一敘。”帳子掀起,於公斛寧走了進來,坐在父親的右下首。這商隊主車簡直不像一輛車子,而是一間銅皮包裹而成的房子,六個人依次列坐,非但絲毫不覺侷促,還剩下很多空間。
帳子再次掀起,一個身穿白袍的大男孩傍著一陣風颳了進來。帳子還沒落下,一個青衫少年跟著進車,在白袍後面對於公之斯和四老躬身為禮,靜靜退在一側。
白袍年輕人大喇喇向各人望了一眼,對主人拱手說:“您是這商隊的臺侯於公之斯吧,我叫有莘不破,謝謝你的酒了。”向四個長老唱了個喏,大喇喇在於公之斯對面坐下了。
無禮之至!四老均想。
於公之斯卻只是一笑,問:“這位小兄弟卻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江離。”青衫少年輕輕說,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呆呆出神。
“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抬頭,他年紀很小,小得還不是很懂說話。眼前問話的這人,整個身體似乎籠罩著一團光、一層霧,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小男孩還是覺得這人很親切,哪怕只是第一次見到,就能覺到對方很喜歡自己。
他輕輕把男孩子抱起來,兩人離地很近,但男孩子還是瞧不清楚他的模樣。
“好漂亮的孩子。以後,你就叫做江離吧。”從這句話開始,這個男孩有了這個名字,也有了這個師父。
“被人問叫什麼名字,這是第二次。”江離想。在他旁邊,有莘不破天南地北地胡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