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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關去與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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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赤地躺著。

雒靈赤地伏在他身上。

這個男人是一塊很適合自己的土壤,他的心聲和體都能為自己帶來無窮的快

江離走進大車“松抱”的時候,眼中見到的是一副不堪的畫面:兩個赤條條的年輕人體相疊;鼻子聞到的是各種氣味織而成的汙臭:男人下體噴出的腥臭,女人身上散發的香臭,酣飲無度以後殘留的酒臭,劇烈大動以後渾身的汗臭…

他不捂住最的鼻子。以朋友的身份而言,他本來不應該這麼不識‮趣情‬地闖進來的。不過,此時此刻,他並不是來看他的朋友這麼簡單。

有莘不破睡得像個孩子。

江離喃喃自語:“為什麼於公之斯要把商隊給你?”他回憶著於公之斯臨終前的狀況:有莘不破跳起來說什麼“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你的身份有很大幹系嗎?”對於有莘不破的真正身份,江離原來並沒有瞭解的興趣,當現在卻突然很想知道,因為這會影響他的決定。

“殺氣!”雒靈心中警戒著,但馬上發現眼前這個有莘很重視的人心聲的波動十分厲害。和麵對有莘、於公孺嬰時一樣,她本來無法捕捉到江離心靈深處的思緒,但現在江離的這種不穩定的狀態,卻是致他死命的好機會。不過她還是沒有出手,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因為考慮到有莘不破的想法?

“有莘!起來!”有莘不破睡得像頭豬。

“有莘不破,再不起來,我殺了你!”有莘不破仍睡得像個死人。

雒靈也謹慎地用心語呼喚著,力圖不給江離發現:“快起來,有危險。”眼見有莘不破還是沒有動靜,正想用“心語呼名”之法,卻聽一聲很柔和的心語先她而呼喚了出來:“有莘不破,醒來!”雒靈微微一驚。心語雖號稱是心宗的獨門密技,但上達之士,一法通,萬法通,原也不奇,但江離小小年紀,竟然也能旁通諸家心法!

江離剛才的喚魂之術,本來一呼名字,就算有莘不破睡得再死,也會有反應的。

“難道有莘不破不是他的真名?”江離沉半晌,閉上了眼睛。

“多麼安寧、多深邃的心聲啊。竟沒有一點人間的雜念。”雒靈心中讚歎著。

“這心聲沒有殺氣,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但是他到底要幹什麼呢?”雒靈暗用瞳透之術——瞳術並非心宗所長,但雒靈也已達到旁通諸門的境界——眼皮不啟,偷偷看了江離一眼,只見江離的雙眼,竟似變成兩個深不可測的空間。

“天眼!”雒靈不敢再看,收了瞳透之術。

江離睜開天眼,觀有莘不破之骨:其介乎青紫之間,骨骼中有山川之象,筋髓間含河洛之韻,雖未成形,但大富大貴之相已顯無遺。江離不由喃喃道:“看來他不是一國儲君,就是一方貴胄。”江離閉眼運息,睜開慧眼,辨有莘不破的氣:肺吐虎息,心動雀火,肝盤龍脈,脾土穩,腎水靜——奇經先天真氣,八脈藏三象之元。江離吃了一驚:“這是絕頂的正宗心法!他哪裡學來!不像血宗,不像心宗,難道是天派?”江離收了慧眼,睜開法眼,察有莘不破之命:先人有積善之厚德,自幼有存良之訓誨,是非之心未固,好動之天然,血氣之剛常轉鬥殺之暴。江離猶豫著:“善惡之際,也就五五之數。”江離收了法眼,頗疲憊。運氤氳紫氣盤旋了一個小周天,神稍振,閉眼,收鼻,耳垂上貼,舌頭上抵,斷了六了七竅。

江離斷絕六之後,原本一直伏在他肩頭上、恍若冬眠狀態的小銀狐突然睜開眼睛,骨溜溜地環視周圍環境。三十六彈指後,江離的額前逐漸凝成一股青的氣團,空間開始扭曲,青氣慢慢顯出龍的形狀。

雒靈覺有異,再以瞳透之術偷看,不由一凜:“原來是太一宗!怪不得這樣了得。他年紀這麼小,怎麼就能召喚青龍!不過看來這青龍還不是實體形態。”青龍的五官漸漸成形,身體約小指大小。雒靈收了瞳透之術,抑住體內躍躍試的氣息,整個人進入“平凡”狀態。小銀狐眼見青龍成形,也把眼睛閉上,彷彿從來就沒有醒過。

江離慢慢睜開雙眼,眼神空靈,不沾半點人間煙火。那氣體狀態的青龍驚道:“你功力未到,怎麼就把我呼喚出來了!還開了神眼!”江離道:“有個人我怕看不準,所以只得請你幫忙。”青龍道:“江離,我雖然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情,但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啊。當年你師兄若木遇到有莘羖之後,有一段時間對一些事情很猶豫,你現在和他當時一樣,有遊離太一正道的危險。”江離聽到“有莘羖”三個字,心中一動,問道:“有莘羖?他是誰?和師兄什麼關係?”

“是你師父的一個好朋友。他和你師兄的事,我不好多說,以後你問你師父吧。”

“他有兒孫和後輩嗎?”

“應該沒有,有莘一族除了他以外,都已經死盡死絕了。你到底要幹什麼?是要測看這兩個孩子的運嗎?廢話呆會再說,你的神眼維持不了多久的。”青龍在半空中一個盤旋,自江離的左眼遊了進去。江離運神眼,測看有莘不破的運:前事已定,後事茫然…右眼一痛,青龍游了出來,江離眼中那種空靈的神采也消失了。

江離黯然道:“我的神眼功夫不到,看不清他的運勢。”青龍道:“但我看他卻十分危險: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徘徊於善惡之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的運中卻有天子之相,這樣的人若居高位,一旦惡念佔據上風,那非塗炭天下不可。保險起見,殺了他吧。”江離嚇了一跳,躊躇道:“殺他?他都還沒有做什麼該殺的罪行!”

“等到他惡行昭顯的時候,你可未必能殺他了。”

“那也太武斷了。我看不清楚,師父一定可以,找到師父,由他老人家決定吧。”

“我怕你還沒有見到你師父,先遇見阿衡。如果阿衡護著他,那就算你師父來了也勝負難知。”

“阿衡?”

“我在他身上聞到了阿衡的氣息,他多半是阿衡的徒弟。真搞不懂,阿衡明知道這小子這麼危險,怎麼還會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