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關無語與君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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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的出現打亂了整個戰局。
有莘不破只呆了一下子,馬上反應過來,躲入麒麟的祥光之中。阿修羅侯眼見功虧一簣,心下懊惱。他怕大營有失,當機立斷,不再去顧麒麟和有莘不破,轉身回營。
麒麟見阿修羅侯退去,一個迴旋,向邰城方向飛去。有莘不破伏在麒麟背上,真力漸復。向下俯望,只見麒麟祥光所到之處,萬物皆欣欣向榮。心道:“這和江離的‘璇機渾天訣’完全不同。也不屬於四大宗派任何一系,大概是姬家的祖神妙法吧,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麒麟經過十二連峰大陣,也不停下,繼續南飛,祥光撒下,邰人所種植的五穀作物紛紛結穗待收。
“原來如此,姬慶節說他父親在儲備糧食,原來是這樣‘儲備’的。”麒麟飛得不快,但一口氣飛了一天一夜,飛出三百里,腳下便是三百里的豐收。有莘不破藉助麒麟的祥光,真力已經完全恢復。到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知道麒麟要回去了,縱身跳下,空中揖拜,以示敬意。
空中的祥光消失以後,有莘不破舉目南望,只見還有一二百里的土地未曾受惠。向北走出一段路程,俯身摸了一下田中的麥穗,也只成了九成。心道:“這次催
來得倉卒了。”一路北行,有莘不破竟是越走越慢。公劉既然已經出關,己方的實力明顯已經勝過犬戎,因此邰城的安危是無慮的了。然而他心中隱隱有些擔心,總覺得這次回到邰城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路再長,也是經不起走的。
邰城的南城門,終於還是到了。城中到處是歡呼聲,有莘不破不用問人,從人群中傳出來的高聲歡叫也聽明白了:犬戎已經退軍了。
“我還是沒改變什麼。”有莘不破心道:“邰人大概還是會按照公劉的意思東遷吧。”他也不去翼覆小築了,直接前往陶函車陣。還沒進轅門,一個人匆匆跑了出來,不是於公孺嬰,不是雒靈,也不是羋壓,而是姬慶節。
姬慶節挽住他手,叫道:“沒事吧。”
“沒事。”兩人一邊走,姬慶節一邊道:“我回到十二連峰大陣,桑兄竟然不在!我當時就知道要壞事。看見旋風突起,趕緊請爹爹提前出關。”有莘不破點了點頭。回邰城這段路上,對這次的事情他早想了無數次,姬慶節所說和他所猜的相去不遠,也不問別的,道:“桑谷雋回來了麼?”
“回來了。但一直不開口,說等你回來再說。”
“他沒受什麼傷吧?”
“看樣子應該沒有。”
“那就好。”兩人走到車陣中心,於公孺嬰、燕其羽和羋壓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有莘不破立定,桑谷雋才慢慢走過來,臉很不好看。
有莘不破一直木無表情,見到桑谷雋突然衝了過去,揪住他就打:“你小子幹什麼去了!你知道我差點被你害死了嗎?”桑谷雋捱了他兩拳,也不還手。有莘不破怒道:“幹嘛不還手!”桑谷雋道:“我累你遇險,雖然不是有心的,但也該挨你兩拳讓你消氣的。”有莘不破放開了他,心中反而更加沉重。他是希望桑谷雋打還他的,那樣吵吵鬧鬧一陣子,便什麼事都丟開了,卻沒想道桑谷雋會這麼認真。
羋壓在旁邊道:“不破哥哥,桑哥哥一定不是有意的。”
“這個我知道。”有莘不破問桑谷雋道:“不過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如果不是大事你不會這麼沒待的。”桑谷雋不回答他,反而說道:“雒靈呢?我有話問她。”有莘不破一呆,看於公孺嬰,旁邊羋壓道:“雒靈姐姐在休息。”有莘不破道:“她大概很累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幾個搞定就行了。”
“不。”桑谷雋搖頭道:“我有事問她。你請她過來一下。”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我只是有幾句話問她。”羋壓道:“我去叫雒靈姐姐。”
“羋壓你站住。”桑谷雋看了有莘不破一眼:“不破,還是你去吧。”有莘不破見他這個樣子,心下越發慌了,不得已,只好去找雒靈。其實車城才多大的地方?桑谷雋說話時又沒故意把聲音放小,以雒靈的靈,早該聽到了。
有莘不破惴惴不安地敲松抱的門,門開後,起身開門後的雒靈又躺下了。
“靈兒…”有莘不破想起這次戰鬥九死一生,回來後見到情人,卻是這樣的場景,心中滿不是滋味。
“桑谷雋說有點事情問你。出去一下好嗎?”雒靈轉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你累了?”見雒靈點頭,有莘不破再次走到車陣中心,道:“她好像神很不好,要不…”桑谷雋截口道:“她要是走不動,你抱她過來吧,我問幾句話而已,不會讓她費多少
神的。”燕其羽見一向溫柔斯文的桑谷雋突然變得這樣執著,臉上盡是訝異的表情;姬慶節自覺和這些人的關係比較疏遠,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如何介入,表情不免尷尬;羋壓年紀小,遇上這些事情不知怎麼處理,拉了一下於公孺嬰的袖子,於公孺嬰卻不理睬,似乎不想理這件事情。
有莘不破正左右為難,松抱響起了開門聲,雒靈赤足走了過來。車城中心有一堆灰燼,是昨夜放篝火燒剩的灰燼。雒靈就在灰燼旁邊坐下,對誰也不看一眼。
桑谷雋看著她,良久才道:“我二姐,你是見過的。”雒靈遲疑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桑谷雋道:“我大姐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見雒靈再次點頭,桑谷雋道:“那我就不廢話了,就一句話:如果我找那個女人報仇,你幫誰?”雒靈看著沒有半點火星的灰燼,不點頭,也不搖頭。
桑谷雋踏進一步,大聲道:“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有莘不破一步跨過來,攔在兩人之間道:“你對女孩子說話,幹嘛這麼大聲。”桑谷雋看看有莘不破,再看看雒靈,冷笑著也不說話。
有莘不破道:“你今天吃錯藥了麼?還是在那大祭師的陣形裡受了心傷還沒好?”
“心傷?”桑谷雋笑得有些無奈:“我的心早就傷了。自從我大姐被你們川外人害死以後。”有莘不破忍不住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以前你躲在蠶從,對川外人有偏見我也不怪你。但我們相處這麼久,你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就受不了啦?”桑谷雋冷冷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殺雒靈,你幫誰?”有莘不破臉大變:“你胡說什麼!你…你到底遇上什麼事情了!”
“我說了這麼久,你還沒聽明白?”桑谷雋冷冷道:“我遇見仇人了,害死我大姐的仇人。”羋壓急叫道:“在哪?是誰?”桑谷雋冷冷道:“在哪已經不重要了。至於是誰,你們何不問雒靈?”雒靈突然起身,誰也不理,徑往松抱走去,開門進車。
有莘不破手足無措,忍不住望向於公孺嬰,於公孺嬰卻低著眼皮,似乎什麼也沒聽見。有莘不破叫道:“老大,你就不能說兩句話?”於公孺嬰淡淡道:“說了就有用麼?”羋壓道:“孺嬰哥哥,你就勸勸吧…你們,你們不要都這樣好不好!”於公孺嬰看看羋壓難受得要哭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對桑谷雋道:“殺害你姐姐那女人,是雒靈的…師姐?”桑谷雋斬釘截鐵道:“不錯。”有莘不破咬著嘴,不知如何開口。於公孺嬰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報仇!”桑谷雋道:“沒什麼打算,就是報仇!”
“如果雒靈…”桑谷雋截斷了他的話頭:“誰攔我我就殺誰!或者…或者讓那人把我殺了。”羋壓囁嚅道:“會不會錯了?”桑谷雋冷笑,於公孺嬰道:“應該不會。其實…這事情我們早該想到了。”所有人都驚疑地望著他,於公孺嬰道:“我曾聽說,夏王都裡最得寵的妃子,和心宗很有關係。”有莘不破叫道:“那你又不早說!”
“早說又怎麼樣?”於公孺嬰淡淡道:“這些事情,早在我們幾個相遇之前就以經發生了。”有莘不破手足無措,桑谷雋道:“行了,事實如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不破,我問你一句:我報仇,你是要幫我,還是要阻我?”羋壓道:“桑哥哥,你叫不破哥哥怎麼答應你?”
“我也知道他為難。可事情到頭,由不得我們迴避。”桑谷雋道:“不破,這件事情,我也不盼你能幫手了。不過你最好置身事外,我可不希望對上那個女人之前和你拼個你死我活!”說著轉身邁步,有莘不破叫道:“你去哪裡?”
“東方。”桑谷雋停下了腳步,道:“和你們一起的子雖短,但很開心。可惜啊,
子回不去,也沒法子停下來。”他望了燕其羽一眼,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開口。
看著桑谷雋向無礙走去,有莘不破的心不住地往下沉。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夥伴:“江離…要是你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