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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關相對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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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靈再度睜開眼睛,這是個陰冷的帳篷。帳篷中空蕩蕩的,只有一塊巨大的冰塊陪著自己。冰塊中,困著那個叫川穹的少年。

“這就是藐姑的傳人?”雒靈微微牽動手腳,阿修羅侯對她還算“禮遇”只用一絲綢捆住她的手腳。

雒靈端詳著川穹,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進入蠶從之前的那個晚上,她、有莘不破和江離一起坐在小村中看月光。那天晚上,江離敞開了他的心扉——從那以後,這兩個門派對立的年輕人之間建立起了一種微妙的關係。

“為什麼我見到你,會想到江離?”川穹沒有聽見雒靈無聲的言語,雒靈知道,他被那大祭師給催眠了。

“要不要喚醒他呢?”有莘不破望見了犬戎的大營,就要闖進去,突然間一緊,被一束天蠶絲給扯住了。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來了。

“桑谷雋,放開我!”桑谷雋的天蠶絲卻收束得更緊了。有莘不破怒道:“你要我動用金之芒麼?”桑谷雋冷冷道:“你真認為憑你一個人能救出雒靈?你想過沒有,雒靈的本事不在你之下,對方能把她從邰城擄走…”有莘不破截口道:“不對!雒靈一定是被暗算的!”

“暗算又怎麼樣?”桑谷雋道:“如果對方能在邰城暗算雒靈,就不能在他們自己的地頭暗算你?”

“你到底要怎麼樣?”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桑谷雋道:“如果你真的想救雒靈,就給我冷靜下來。現在急著進去本無濟於事。”

“你放心,”有莘不破道:“這一路來,我就算是怒攻心,也早已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那還這麼無謀地往前衝!”有莘不破道:“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難道就這麼空手回去不成?我是想去偷襲一番,順利的話就放一把火,把雒靈所在的位置探出來。不順利的話,也好探測一下對方的實力,好過現在這樣憑空猜想。”

“要真是這樣我便放心了。”桑谷雋收了天蠶絲,道:“不過說到偷襲這事情,你可不適合幹。這樣吧,你上陣前挑戰,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偷偷從地底溜進去窺測。”有莘不破奇道:“你剛才死命拉住我,這會子卻讓我上去當面挑戰?”桑谷雋道:“我剛才拉住你,是怕你不顧一切衝上去和人家拼命。你一個人孤掌難鳴,若只是一味往前衝,只怕會把命送在這裡。但你若已經冷靜下來了,那堂堂正正上千挑戰也不打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一旦引出了對方真正的高手,一戰就走!不要被對方纏住!”阿修羅侯在大帳中享用女俘,突然帳外一陣震動,牙官來報:“有人在轅門外挑戰!”

“多少人?”

“一個!”阿修羅侯怒道:“滾!一個人跟我稟告什麼!”抓住身下的女人繼續大動。

不片刻牙將又來報:“前營八百狼牙將全部被那人殺了。”

“什麼?”牙將在帳外稟道:“那人奪了風馬,反向轅門衝來,胡蘇族長已親自上前敵。大王是否前去看看?”阿修羅侯跳了起來,喝道:“替我穿衣!”才套上褲子,門外來報:“胡蘇族長被來人一刀斬於馬下,拉婆門族長說那人就是陶函商隊的有莘不破!”阿修羅侯的衣裝才匆匆束好,大帳竟然一陣晃動,帳外來報:“四大族長一齊出手,仍然抵擋不住。那有莘不破起一陣怪風,把轅門都給刮壞了!四大祭師正全力控制那古怪旋風!”阿修羅侯拿起玄冰獅頭斧,衝了出去,一直衝到轅門,四大族長聽到背後呼聲,知道大王到了,奮力擋住有莘不破的勁氣,跳出圈子。

那歪斜的轅門外,一匹風馬踏步在屍體中間,一個男人穩坐在風馬背上!手中一把大刀,刀上全是鮮血。

阿修羅侯喝道:“你就是有莘不破麼?”那男人傲然反問:“你就是阿修羅侯?”

“不錯!”那男人大刀向他一指:“你知道我有莘不破到了邰城,居然還敢來犯邊,真是不知死活!”阿修羅侯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說這大話!”有莘不破喝道:“廢話少說,我子呢?是不是你派人暗算她的?”阿修羅侯放聲大笑道:“原來是找老婆來著。”有莘不破怒道:“姬慶節還說你是一代梟雄!原來全是放!你本連狗熊都不如!”阿修羅侯一聽不由得暴怒:“你說什麼!”面對這跺跺腳西北震動的男人,有莘不破絲毫不懼:“你不敢和我放對,卻用陰謀詭計暗算我的女人,這算是大丈夫的行止麼?阿修羅侯,有膽的出來和我大戰三百會合!你要是輸給老子,就乖乖把我的雒靈送回來!”阿修羅侯笑道:“既然你急著見你老婆,好,老子就拿你回帳,讓你們夫相會!”他踏步而來,沒走出兩步,有莘不破便覺得方圓數十丈內全籠罩在一片肅殺的寒氣之中,座下的風馬悲鳴一聲軟倒在地,有莘不破跳了起來,心中大驚:“這傢伙果然不好對付!還沒出手,光這寒氣就能凍死人!”眼見敵人強大,他不懼怕,反而興奮,張開無明甲,晃動鬼王刀,向阿修羅侯殺來。

桑谷雋潛入地底,有心一場地震,卻怕暴了目標,當下以尋找雒靈為第一要務。

他一路向犬戎大營的中心遊去,突然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觸動——那是一種不是聲音也不是味道的奇異覺,桑谷雋心頭一陣:“我被人發現了。等等這種奇怪的覺…對了,有莘伯伯說過,那是心宗特有的搜索功夫‘神察’!只要進入他們的心靈應領域哪怕是隱身術也無所遁形!”他當然馬上就想到了雒靈:“一定是她!只要找到這神察的核心,就是雒靈的所在!”犬戎的大營的突然喧譁驚動了雒靈,她豎起耳朵聆聽,心道:“莫非是不破麼?來得好快!不知道都有誰來了。”她不敢運起神察,這門法術雖然能知到一定範圍內的所有異動,但如果遇到修為深湛之士,在發現對方的同時也會被對方察覺。雒靈知道二十丈外的那個大祭師已經長開了一個半徑五百丈的圓形神察領域,自己一有異動馬上會被她發現。

“嘿,直徑千丈的圓形神察領域,說張開就張開,這份功力可真不是賴的。”她已經猜到那個大祭師的身份了:“‘那不是要用來對付你師姐的麼?’嗯,阿修羅侯口中那個‘師姐’,大概就是師父吧。嘿!原來是師父的師妹、我的師叔。卻不知為什麼會來到這蠻荒之地。是因為在中原無法容身,還是因為不想面對那個傷心地?沼夷啊,你應該也有段不開心的過去吧。”桑谷雋慢慢遊近那神察領域的核心,正要浮上,突然想起天山上吃的那個大虧,警惕地停了下來,張開“透土之眼”張望,卻被一層光華擋住了看不清楚。

桑谷雋心道:“如果雒靈現在的狀態能夠張開這神察領域,那以她心宗的異能,應當能通知我一些什麼信息才對。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連地面也被人用不知什麼法術遮住了看不清楚,多半是陷阱!這人能張開這麼大的神察領域,功力不在雒靈之下!有危險!”他情上糾纏不清,處事卻甚果斷,考慮清楚,馬上撤退。他來的時候通暢無阻,但剛動念要離開,眼前登時佈滿了幻象,桑谷雋心道:“果然有古怪。但這裡仍然是地底深處。我要是在這裡栽了給你,那也太窩囊了。”召喚來“丘山無目無鼻無耳無心地鼠”帶路,斷絕了五,屏息護住心靈,跟著地鼠向轅門方向撤退。

“沼夷在施展靡靡之誘?”雒靈心道:“對象在下方。嗯,那應該是桑谷雋到了。”沼夷施展心術要把桑谷雋給出來,她全心對付桑谷雋,便再無餘力維持那麼大的神察領域。雒靈舒了一口氣,心道:“看這形勢,她和桑谷雋大概是僵持著吧。”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子,放鬆了一下神:“隱藏得真累啊。”伸手撫摸了一下困住川穹的那塊巨大的冰塊:“師父說過,太一宗和天派之間的關係最為微妙,看來這川穹或者和江離有些關係。但究竟是什麼關係呢?”那厚實的冰塊隔斷了兩人的觸覺,卻沒法隔斷雒靈心聆的刺探。雒靈的搜靈之術剛剛接觸到川穹的心靈外圍,還沒來得及有所刺探,川穹竟然便醒了過來。

雒靈一怔,心道:“沼夷應該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對,沒想到他的睡意居然這麼淺,一碰就醒。”川穹在冰塊中沒發睜開眼睛,然而雒靈卻知道他已經醒了。冰塊中一陣空間扭曲,就像湖面蕩起一圈漣漪,獸皮中的少年便在冰塊中消失了,跟著憑空出現在雒靈的面前。

兩個人面對面,端詳著對方。一會兒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覺,一會兒又覺得對方完全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