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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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層層疊疊,青夏周身是傷,體力透支,但是仍舊有那麼一絲堅定的信念在那裡支撐著她,讓她頑強的在那裡,久久也不倒下。
從正午到落,整片雪原都被染紅,喊殺聲漸漸遠去,西川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已經再無一人。西面的山坡上,渾身浴血的女子終於隨著天邊最後一縷陽光的消失,而砰地一聲跪在冰冷的地上濃烈的血腥味從她的身上散而出,到處都是粘稠的體,已經分不出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她的臉蒼白若紙,雙手已經看不出本,頭上的頭盔早掉落下來,烏黑的長散在身後,一些被血黏在她的臉頰上。她的呼急促,大口大口的,好像要將肺也出來,一雙眼睛已經殺的血紅。腿雙卻再也沒有半點力氣可以站起身來,她手拉著戰刀,雙膝跪在地上,微微垂著頭,可是眼睛卻透過烏黑長的縫隙,向前緩緩的望了出去。
二千多人的隊伍,卻在她這樣一個虛弱脫力的人的面前,膽顫的向後退了一步。
北風瑟瑟的颳著,掠過她單薄瘦弱的肩膀,她好像馬上就要堅持不住,好像馬上就要倒下去了,可是過了許久,她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冷冷的看著對面這群石頭一般的男人。
所有人都被嚇住了,他們舉著手中的戰刀,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剛才也是這樣,她眼看這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從正午,到下午,到頭偏西,到夜晚來臨,她仍舊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碉堡一樣矗立在那裡,閃動著嗜血的光芒,絕不退後一步。
小山一樣的屍體在她的身前堆積,在雪地上蜿蜒出紅的細,青夏的聲音嘶啞著,帶著濃濃的疲倦和殺機:“你們,殺了他?”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們今天殺了太多的人,沒有知道這個瘦弱的小兵到底在說誰。他們只能謹慎的望著她,緩緩的靠近。
見沒有人回答,青夏的神智一時間真的開始糊了起來,她太累了,她幾乎無法想象自己殺了多少人,無法想象自己堅持了多久,可是,畢竟是晚了。自己逃亡的時候把他忘記了,於是老天很決絕的不再給她挽回的機會。她的眼淚自眼眶裡緩緩的了出來,在一片血汙的臉上蜿蜒出白亮的痕跡,她的嘴如同破碎的蝶翼,輕輕的顫抖著,終於,還是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你們,真的殺了他。”一絲痛在眼內滑過,青夏眉頭緊緊的皺起,像是被人剜心劍骨一樣的疼痛。突然,嘭的一聲,妊整個人向前重重的倒在了血泊裡,就此,一動不動。
白鹿原傭兵們小心的靠上前來,幾十個士兵排成一排,很謹慎的一步一頓,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緩緩的扭起了她的身子。
“二頭領,她是個女的。”一名士兵突然驚懼的叫了起來,巨大的嘈雜聲在周圍轟然響起,被青夏嚇破了膽的白鹿原戰士們齊聲驚呼,誰也無法想象,以一已之力擊殺了幾十人的士兵竟然會是一名女子?
被叫做二頭領的中年男子小腹處包紮著白布,正是被青夏當成靶子勾爛了腸子的那名大漢。
“女的?給我綁起來,我要親手宰了她!”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為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而付出了這樣巨大的代價,怎能不讓他憤恨不已。一群人將青夏手腳的綁了起來,動作的野蠻讓青夏皺起了眉夾,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刺目的火把讓她一陣恍惚,等到終於緩過來的時候突然只聽啪的一聲,一個耳光重重的在地的臉上。
青夏的身體隨之猛地倒在地上,一隻大腳狠狠的踩在她的臉頰上,腳底的泥沙摩擦著她的肌膚,有著一陣尖銳的疼痛。
“落在我的手裡,我一定讓你嚐遍人間種種酷刑,也不枉你來世間走一遭。”咬牙切齒的說罷,一把撕裂青夏肩膀上的鎧甲,只聽唰的一聲,大片潔白的肌膚就暴在空氣之中,在漫天的血汙之中,尤其顯得耀眼。
青夏已經無力再去掙扎,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都辦不到。她被人踩在腳底下,被人撕裂了衣物,眼前卻晃過了西林辰的眉眼,若不是遇到了自已,也許他還會活著,會被別人救走,會好好的活在一個地方,絕對不會是在這裡,不會死在戰場上。
眼淚默默的了出來,她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只能就這樣躺在這裡,靜靜的等待著被人凌辱而死,她的嘴裡被了布條,手腳都被綁起,連自殺都做不到。像是一隻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一樣,心底是大片大片的蒼涼和絕望,很多人的臉孔在眼前緩緩晃過,這一世,不過區區二十多年,可是卻顯得那麼的長,一眼幾乎望不到頭。如今一切終於要有個了結,她的腦袋卻好像是突然被人掏空了,很多人的臉孔緩緩在腦海中閃過,她看著他們的臉,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二頭領!”一名侍衛突然高聲叫道:“有人來了!”眾人聞言急忙向山坡下望去,只見蜿蜒的火把長龍一般,無數的馬匹踏在雪地上呼嘯而來,遙遠的天幕下,由一點成一片,滿山遍野,鋪天蓋地,如洶湧海,風倒卷,整個天地在一時間似乎都震動了起來,那種驚懼,由人的脊樑爬了上去,直直鑽進人的心裡,整個生命都在驚恐的叫囂。
“是炎字營!”驚恐的叫聲從靈魂深處出恐怖的尖叫,無數人都在齊齊的顫抖著,大地的轟隆聲迴盪著眾人的恐懼。
一個人,兩個人,十個人,百個人,很快,上千人齊聲喊,聲音長空,在半空之上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洪!
是炎字營!百戰百勝的戰爭神話,鐵血絕殺的恐怖傳說,能止小兒夜哭的黑夜兵團,在這樣風雨飄搖,魑魅魍魎橫行的夜晚,呼嘯而過,踏月而來!
兵敗如水,一波又一波的逃兵在荒原上驚恐的向著北邊逃竄。再多的喝止也已經無濟於事,炎字營的大旗所到之處,極難遇到抵擋之軍,更何況這些烏合之眾?
青夏覺時間似乎過了那麼長,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周身的血似乎都已經僵硬,暴在外的肌膚已經凍得覺不到冷了,她的眼睛已經模糊,朦朧中只看得到那些倉皇鼠竄的白鹿原傭兵,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排排昇旗招展、鎧甲森然的正規軍人,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無數的靴子水一般的向兩旁湧去,閃開一條道路。寂靜的空氣中,一匹純黑的戰馬轟然奔近,馬止的人利落的從馬上跳了下來,一雙白的鹿皮靴子,踩在汙血橫的雪原上,大步的向著青夏奔跑而來。
一陣上好的川貝香氣突然面而來,青夏眼睛一酸,在這樣悉的氣息裡,突然到一陣錐心的疼痛。
她的神智一定是模糊了、她自嘲的想牽起嘴角,卻狐瞼孔已經被凍的僵硬,還沒有看到幻覺中的那張臉,她就已經想哭了。
我一定是要死了。青夏在心底暗暗自嘲,她想要眨巴一下眼睛,來確定自已是不是還活著,卻突然覺自己被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依瑪兒…”醇厚的聲音,好似一杯溫酒一樣濯進了青夏的喉嚨裡,她費力的揚起僵硬的脖子,緩緩的向上看去。
丹鳳眼,臥蠶眉,高的鼻樑,略顯蒼白消瘦的臉頰,這張臉孔曾無數次的迴盪在她的心裡,可是在這樣生死一刻的時候,她卻好像有些呆住了。身後的繩索已經被解開,她緩慢的舉起了僵硬的手,滿是鮮血的手掌慢慢的伸了出去,輕輕的觸摸在年輕將軍的臉頰上。
“秦…之炎?”不確定的聲音,微微上揚的調子,在空氣裡輕輕的響起。
“…我…不是做夢吧…”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炭火燙了一樣,可是她還是笑出來了,在絕望的殺戮之後,在無數的屍之中,在一片狼藉的血泊之中,她聲音顫抖的輕聲問道。
秦之炎眉頭一緊,眼中的痛惜好似大海一樣鋪天蓋地的翻湧而出,漸漸的收緊手臂,將那具朝思暮想的身體緊緊的抱在懷裡,他一字一頓的輕聲念道;“依瑪兒,我來晚了。”整個世界的花朵,在一瞬間,全部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