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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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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鼓舞,夜霧瀰漫,編鐘鏗鏘,絲竹齊奏,悠揚的樂曲中,盛大的酒宴正式開始。

燈火輝煌的鳳鳴宮內,觥籌錯,人頭湧湧,青夏一身黑衣,面容鹹淡,沉著冷靜地坐在上,左邊就是現在仍舊一頭霧水兩眼直的林暮白。這位方才的階下囚、如今的座上賓,坐在青夏身邊,不時的斜過眼睛偷偷地望上一眼,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好奇和敬畏。

青夏也不去理會他又在轉著什麼魯鈍的心思,和蓬萊眾人遙相舉杯,各盡其歡。

楚箏在此地經營兩年,卻被青夏在三言兩語般拔盡了勢力,實在並非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青夏擁有著這時代人無法越的見識和閱歷。蓬萊人雖以仙島名稱自居,但是千年來蝸居於此,民智簡單,除了狂妄自大和愛做白夢之外,慣於安樂生活,千年來不見刀鋒血光,膽子極小,所倚仗的不過是自己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如今聽的青夏所言,得知外面已經展到這樣地步,哪裡還敢上去自討苦吃。

他們哪裡想得到青夏也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聞名世界的人物,只道此人既然從未看過自己的營造秘術,就能擁有這般廣博的見識,自然所說屬實,如此一來,那個兩年來不斷鼓動眾人上去造反打仗的楚箏,自然就不是好人了。

他們這群人千年來致力於研究各種高新技術,心智卻稍顯簡單,之前之所以那般大膽,除了仰仗自己的技術之外,也是因為在雪原裡抓到了跟隨楚離跳下地壑的南楚士兵,知道楚離多半已不在人世,這才這般猖狂,準備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如今,得知楚離已經逃出生天,並且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用那種飛彈一下子將蓬萊谷連鍋端掉,自然拼了命的將這個看起來頗有些地位的人質留下,卯足了勁的對青夏逢示好了起來。

鳳鳴大殿外篝火處處,白亮如晝,數十名廚子在篝火間忙碌燒烤,陣陣幽香悠揚傳來,香飄四溢。

蓬萊谷果真人才輩出,青夏在此見到諸多外界沒有的工藝,機括之術越古今,很多技術就連青夏都無法解釋,比如他們竟然只依靠輪軸的機械之力,就可以驅使木鳥飛上高空,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足以令人震驚。還有他們在防禦上的理論,更是人深思,機括木人堪比現代高科技的機器人,靈度極高,又能不依靠汽油動機,就造出享譽千年的木牛馬,構造之靈巧,心思之縝密,簡直令人撫掌大讚。

聽著那個面容通紅的清叔口沫四濺的解釋,青夏才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倖。她也不裝蒜,耐心的講解了現代科技和這裡的區別,又很誠懇地向老者請教了機括的原理,並把自己的所知通通告知。

至此,蓬萊人對青夏再無一絲懷疑,這些年,他們反覆研究先生留下的營造秘術,現有很多東西他們本就無法制造。比如何謂蒸汽機,何謂汽油,何謂柴油等等,所以就依照上面的描述,以機括數術理論儘量模仿,如今這些人聽得青夏所言,覺和先生留下的秘術何等相似,這才恍然大悟。

青夏知道這是因為地理條件的制約,讓他們本一生都無法找到那些東西,也不點破。

酒過三巡,青夏已有幾分醉意,這處的釀酒術倒是深得現代蒸餾法的髓,酒度極醇,兩年來喝慣了外面黃酒的青夏不一會就頭暈目眩。和蓬萊諸人打了個招呼,就有侍女前來引領青夏往後殿休息,林暮白見青夏走了,驚得就要跟上來,卻被眾人強行按了下去。

這位南楚大官看起來比較好說話,又曾經在自己這裡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甚至險些喪命。此刻得了機會,哪能不拼命巴結。蓬萊人打著這樣的念頭,谷中美女,珍饈佳餚齊齊奉上,粉臂**光緻緻之中,林書呆麵皮紅,推也不是,據也不是,險些被嚇出了心臟病。聖人的教誨不斷地在腦海中轟鳴叫著,看著青夏的身影隱沒在門口,##要掉下淚來。

夜裡的風一陣微涼,青夏的頭腦瞬間為之一清,她微微仰起頭來,看著上面氣勢巍峨的萬仞高峰,只覺得一顆心悠然飄飛,幾乎要逆風而上,一張清俊溫暖的臉孔縈繞眼前,像是美夢般糾纏著她的思緒。不知道他現在在上面怎麼樣了?可會心急如焚地尋找自己,等待自己的消息嗎?那兩軍對壘,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嘔血幾升,對身體的損耗又有多大?若是有一天自己完好無損地回到他身邊,他可會開心放懷地溫和一笑?

剛想到這裡,一雙漆黑的眼睛瞬時間好似巨石一般打碎了她的全部思緒。青夏猛然打了一個冷戰,連忙拋卻全部紛亂的想法,快步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酒後勁極大,這麼一會兒青夏就腳步虛,腦子暈,身形頗有些踉蹌了起來。她剛想開口呼叫那兩名丫鬟,誰知一抬手就嘭的一聲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膛之中。

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對方星子般璀璨的眼眸之中,男子一身華麗紫袍,長披散,面容磊落,衣襟微敞,一幅懶散放蕩的模樣。

青夏眉頭輕輕一皺,帶著濃濃酒氣的淡淡說道:“真是奇哉怪也,他們竟然沒將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殺人兇手抓起來,反而讓你深夜在這裡囂張遊走,真是匪夷所思!”祝淵青灑然一笑,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下也不過是被人矇蔽,更何況我本就沒殺譚生兄弟,又何來殺人兇手之說呢?”青夏眉頭一皺,想起譚生當時的樣子,登時瞭然頓悟,拱手說道:“好手段,出手準到位,佩服佩服!”說罷,轉身就想離去,誰知祝淵青突然一把抓住青夏的手臂,笑著說道:“姑娘何必著急,在下還有話沒說完呢。”青夏眉頭一皺,剛想動,卻現這男人看起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力氣卻極大,自己酒醉之下未必就能佔到便宜,略一揚眉沉聲說道:“有話快說有快放!”祝淵青哈哈一笑,笑完之後猛地低下頭來,神情魅惑地說道:“姑娘真把我們蓬萊諸人全都當成是傻子了嗎?可以任你這樣欺騙?”青夏一驚,猛地揚起眉來,酒也醒了大半,沉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祝淵青眉梢一挑,眼若絲柳,芒閃閃,朗聲說道:“科技的進步,是需要幾代幾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的,必定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才能有所展。一千年來,我們手握先生的智慧之光,潛心努力,才能有今的展。外面的世界終戰火紛紛,怎麼可能像姑娘所說的這般先進,將心比心,換位思考,換了姑娘是我,你會相信嗎?”青夏不屑瞟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就憑這個,就懷疑我口中所說,未免也太自視過高了。蓬萊雖然生活穩定,但是終究物品不齊,很多技術所必須得物產在這裡都找不到,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技術的展。更何況,這裡自給自足,沒有商品經濟的帶動,沒有利益的驅使,沒有環境的迫,單憑一個人兩個人的熱情和愛好,怎麼可能大規模的進步?這樣說來,外面雖然動亂,但卻比你們先進,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了。”祝淵青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真知灼見,在下若是稍微痴傻一點,都會被你瞞過去。但是言多必失,姑娘不覺得自己今所言有些言過其實了嗎?”青夏皺眉說道:“什麼言過其實?”祝淵青嘴角一牽,魅笑道:“若是都有了高空飛行不靠機括之力的木鳥,南楚大軍為何當時沒下地壑來尋找他們的大皇?若是真有可以萬里傳音的千里耳,為何不見姑娘和上面互通消息?若是連飛彈這樣的武器都要研製出來,軍隊中有怎麼會使用單管雙管的土槍?從我們蓬萊將火藥配製出,到按照先生的圖示製成火槍,足足等了七十多年,祝某雖然沒有姑娘這般廣博的見識,但也知道一種技術產出後,另外一種技術要相隔多久。飛彈何等高明,土槍與其之間,天地之別,怎會在同一時期使用?可是姑娘卻對這些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知之甚詳,又從未看過我們的營造秘術,姑娘的來歷,還真是讓人玩味呢。”青夏心中警鈴瞬間大作,心道這男人竟然這般明,難道他看穿了那個先生是來的,現在也要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胡吹大氣,又為何不向裡面那些人報告,反而到這裡來問自己?一時間腦海中百種念頭一閃而過,最後全都匯聚成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取了這人的命,至於之後會引起怎樣的騷動,就只能稍後再去考慮了。

青夏手臂一震,森寒的匕猛地從腋下滑至小臂內側,她面不改地含笑看著祝淵青,做出一副不為所動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邊麻痺敵人一邊尋找著最有利的偷襲機會。

就在這時,鳳鳴宮方向突然絲竹之聲大作,聲音尖銳,樂聲高昂,剎那間蓋過周圍一切聲音,青夏眼睛鋒芒一閃,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還是應該糊塗一點的好,一把抓住鋒利的匕,就要揮刀衝上!

然而,就在這時,祝淵青卻突然說出一句話來,頓時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動作。

“我敢斷定,你定是先生的後人,奉先生遺命統領七部共建文明社會的天命者!”世事的離奇詭異,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青夏頓時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轟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淵青,知覺的一切展的太過迅,以至自己的思維本跟不上這樣快捷的節奏!

“蓬萊工部等待先生傳人已經上千年,千年來謹遵先生遺命,展技術,鑄造兵器,今之前,我始終在懷疑千年之後,先生的傳人是否已經不在人世,險些犯下大錯,還請姑娘責罰!”說到這裡,突然抬起頭來,語調鄭重,面孔神聖,一本正經地一字一頓道:“地鎮高崗,一派西山千古秀。”幾乎是夢痴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門朝大海,三河河水萬年。”

我是華麗麗的分割線…

走進房間的時候,青夏仍舊覺得一切像是了一場大夢一般,她傻乎乎的瞪著眼睛,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這時,一陣輕微的咚咚聲突然傳來,青夏呆愣了將近兩秒鐘,頓時像是一隻尾巴著火的兔子一樣凌空跳了起來,上了鎖的箱子被緩緩開啟,然後,面陰沉的像是一口黑鍋一樣的男人,手腳僵硬地站了起來。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著笑臉,連忙將自己藏在懷裡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來,可是剛剛撞在祝淵青的身上,已經糊成了一片,她面尷尬的咬著下,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

“嗯…”楚離悶哼一聲,手腳幾乎僵硬了,青夏連忙伸手去扶他,小聲的說道:“慢點慢點。”楚離扭頭怒視她一眼,費力的活動一下手腳,然後長吁一口氣的坐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