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到了那個星期天上午,蘭絲想潛入方冷白住處參加化妝舞會的計劃,有了初步的進展:管理戲服的胡麗蘭願意提供她服裝。蘭絲髮現:雖然胡小姐在劇院的薪水很微薄,但她的外快倒是相當多,她的方法是將公司的戲服私自外借,每出借一次索兩英磅六先令的代價。

現在剩下的問題便是:如何去參加這項舞會。藍卓瑞公司中,除了秦愛華,沒有一個人受到邀請。這種聚會只有對上社會的人士才開放。這種階層裡的紳士寧可跟一些見過場面的女人共渡休閒時光,也不願和門第相當的淑女相處,不過,少數幾個聲名狼藉的大家閨秀則屬例外,因為她們和前者一樣,很快就能陶醉在放的夜晚中。

也正因如此。像莎菲姑婆這種出身高尚,相當富裕的淑女,都不能擠身於公爵的舞會中。蘭絲是在星期六喝下午茶時發現這點的。當時莎菲姑婆正動的譴責她的朋友--賴太太的廚子,她說那廚子居然敢把紅烏魚子煮了給她吃。

‘要不就用烤、用燒或用炙的!’莎菲姑婆重重放下杯子,把碟子敲得叮噹作響。‘但絕不能用煮的!當然我沒有被公爵邀請。我又不認識他。即使我認識,他也不一定會請我,要知道,他們都是皇親貴族,富甲天下的,我們如何去跟他們混在一起?’‘可是您是主教的姑媽呀!’蘭絲期盼的說道。

‘即使我是教宗的姑媽,也是一樣。自從喬治一世之後,宗教就已經落伍了。記住我的話,孩子,星期天晚上,任何比伯爵位低的人都無法穿過那些大門,進去參加舞會。別以為你戴著面具,就可以偷溜進去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門口你就必須出示一份請帖才行。我以為你從上次的經驗中已學乖了--就是公主夫人俱樂部那次啊!’蘭絲有些責怪的看她姑婆一眼。‘你答應過我,如果我把事情告訴你,你就不訓我的。’‘是你先強迫我答應你,然後你才告訴我實情的。或許你母親能接受,我可辦不到。’‘我母親。’蘭絲認真的說:‘她絕對無法接受的,當然我也不會告訴她。我會告訴我弟弟裘伊,等我哥哥查理回到英國後,我也會告訴他,至於我母親--絕對不行。’莎菲姑婆從碟子裡抓了一顆巧克力球送到嘴裡。‘萬一藍爵士開始到處宣揚呢?你絕對想像不到有多少你不認識的人,在聽到你的故事後,會有多麼著。’蘭絲皺起眉頭盯著她姑婆。‘藍爵士絕不會到處談論這件事的。’‘呵!是嗎?我還以為他集希律玉、義大利政治家馬基雅弗利等等自私、詭計的特質於一身呢!你一直是這麼形容他的。現在卻又說他從不道人長短。’‘我是說。’蘭絲小心翼翼的回答:‘藍爵士是個放蕩、狡猾、詭計、可惡自私的男人,但我可沒說過他是個多嘴的男人。’‘我懷疑。’莎菲姑婆一面用繡花手帕將食指上沾到的巧克力痕跡擦掉,一面諷刺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他的優點?’蘭絲有些羞怯的說道:‘莎菲姑婆,我不希望自己會盲目到將一個人所有價值全都抹掉的地步。雖然為了某些理由,我不得不...姑婆,簡而言之,我之所以一直調強他的缺點,主要是因為這樣能使我好過些。’‘這就是我不太為你心的緣故。’莎菲姑婆嘴角出一抹陰謀的笑意。‘你比大部份十九歲的女孩都有概念。不過,我可以保證:你媽媽如果知道你拋頭面去演戲,她會非常不高興,就像她如果知道你到院去充當女後的反應一樣。你難道能使那些觀眾都不去宣揚?’‘他們只知道我是白蘭絲。’她提醒她姑婆。

‘可是隻要有一個人,只要一個能認出你...’‘噢!當然,這個我知道。莎菲姑婆,其實我也擔心這點,可是我能怎麼辦?如果我明天晚上能進入方冷白家;利用大家都在化妝舞會中狂歡的時候,潛入秦愛華的住處去搜查,或許我能找到什麼證據,在星期二正式公演以前把他移法辦,這樣我就可以不必拋頭面,上臺演戲了!’屋角一座桃花心木的長方形鍾,機械化的嘆口氣,沉重的敲起來,蘭絲反覆思索著自己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我在想...姑婆,你認為我能說動雷禮仕幫忙我,進入方冷白家嗎?’莎菲姑婆把雙手往上一張。‘如果你能說動任何一位可憐的男人幫忙你完成計劃,我一點也不訝異。不管你怎麼做,別告訴我你的計劃。我發現每次聽完以後,我都難過極了!到我臥室來,告訴我你對我那件新外套的意見。他們說那顏是風鈴草藍。除非我估計錯誤,不然我明天早上就穿這件外套和鮑普麗去西寺騎馬。你明天不必須演吧?何不加入我們?’‘謝謝你的邀請。可是我已經答應西風船長明天幫他汽球。’‘上帝保佑!孩子,你可沒答應他坐那玩藝兒起飛吧?’‘噢!不是那樣啦!西風船長要準備一份有關高度和動物特質的報告給科學院長。下個月他要載一對羊起飛到薩里上空。明天他只是把汽球充氣,試驗它的耐飛,並且試著把羊裝進吊籃中。我相信雷禮仕明天一定會在那兒,這樣我就能直接跟他談那件事,而不用去特地敲門請求他。姑婆!你在笑什麼嘛?’藉著椅子扶手的幫助,尹小姐站起身來,她發現自己相當喜歡這個最近才冒出來的侄孫女,她和善的拍拍蘭絲的肩膀。‘親愛的!我是在笑:你是我所認識的任何女當中,想法最奇怪的一個。’蘭絲和西風船長一起乘坐馬車到城外的一片空地去。他們那輛鮮紅的艾克斯馬車裡裝滿氫氣筒和吊籃,在車尾疊起一尺高,走到半路上,車子猛彈了一下,差點把東西全都震下去。無聊先生也接受了西風船長的邀請,參加這次的遠征。

蘭絲之所以同意帶它同行,一方面是想:到鄉下去透透空氣,或許對這隻鸚鵡有利;另一方面,也可藉此機會讓長久受苦的海莉暫時離開它,清靜半天。此刻,無聊先生正坐在車轅上,發出異國腔調的聲音。由於它腳上有條長皮帶繫住車轅。因此一路上,它不斷的振翅盤旋、飛翔,偶而大吼一兩聲‘停住!’把那些溫順的馬匹嚇得跳起來,使旅途為之生不少。

星期天午後的空氣輕快而柔和,乾的雲層浸在陽光中,使溫暖的大地籠罩在淡金光中。樹上剛發出的新葉嬌動人,雨後的路面溼漉漉的。

在這樣的時節,窒悶的白霧裡還不至於有灰塵掀起,果真如此的話,不一會兒,小徑兩旁的灌木圍牆就會沾上一層厚厚的黃泥,非常不雅觀。

蘭絲坐在馬車上欣賞鄉間的風景,只見藍的紫羅蘭到處盛開,桃樹上也開滿了桃花,小湖潺潺,橘、褐相間的蝴蝶掠過柔軟的草地,輕快飛舞著;畫眉鳥的窩巢築在榆樹上,巢邊鑲了一圈長藤,它棲息在巢裡,發出悅耳動人的歌聲。

在空氣新鮮的鄉間,呼的氣息,是件很愉快的事,坐在蹦彈不停的馬車椅凳上聽西風船長大談汽球的優點,更是一件令人開懷的享受。蘭絲很高興自己聽了海莉的話,穿上這件普魯士藍的斗篷,它的裙邊鑲了一道皮,領子高高立起。因為天氣正如她早先所擔憂的,不太暖和。還好與斗篷配成一套的藍緞帽,邊上鑲了一圈皮,正適合這種有和緩微風的子所配戴。

不久,他們抵達一片綴有水仙花的草地,只見雷禮仕和另外四個人在他們前面的草地上,開始把汽球攤開。襯在芬芳的綠茵上,它那紅、藍、金等鮮豔的彩,顆得更為奪目。草地上還有兩隻絨絨的綿羊,它們咀嚼著細的馬草,滿足的倘徉其間。

走近他們後,蘭絲髮現:藍爵士居然也在那些人當中,幫忙汽球。她忍不住嚇了一跳。只見他今天穿得很隨便,身上一條黃鞣皮褲,和其他人一樣,頭上也沒戴帽子,金黃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蓬亂。他抬起頭,看見蘭絲,出一抹微笑。

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只覺喉頭一陣緊縮。很奇怪的是,在那一剎那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乍見他的覺不是驚訝,而是開心。

西風船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開口說話,把她嚇了一跳。

‘親愛的,你還為了他而不安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去說說他,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他一定會聽我的。’‘不!不!不!謝謝您!實際上我已經差不多能習慣他了。我應該保持自然,繼續走。’西風船長對她出一抹謎般的笑意。

‘你會的。’他一面收起韁繩,把它系在鍍金的橡木剎車把手上。

馬車突然停下來,彈了一下,把無聊先生嚇了一跳,它抗議了叫了一聲,飛到蘭絲身邊的扶手上。蘭絲把它的皮帶儘可能的拉長,讓它舒服些。當西風船長從他那邊爬下馬車,蘭絲看見雷禮仕旁邊的藍大衛竟漫不經心的站起來,走向她。他來到馬車前,無聊先生歪斜著它粉白的頭,好奇的盯住他。

‘漂亮男孩。’無聊先生唯妙唯肖的模仿著蘭絲的聲音,說道。

藍爵士笑了起來,用一隻手指背摸摸那隻鸚鵡前的羽。‘謝謝你。’他說:‘你真會奉承人啊!’那隻綠眼含著笑意,望著蘭絲。‘老天!能在這兒見到你,真意外,也很高興!今天是西風船長把你綁架來的吧?’不知為什麼,蘭絲竟覺得有說不出的羞意。‘我從沒見過汽球充氣,而且我也沒想到...我不知道你會在這兒。’‘我並不是一天到晚泡在公主夫人俱樂部的。’藍大衛的眼神出淘氣的光芒,他把雙手放在她的間,把她舉起,放到地面上。

西風船長繞過馬車,站在馬前面,拍拍藍大衛的肩膀。‘啊!大衛!你終於來了。好孩子!對!帶蘭絲到汽球那邊去。蘭絲,別擔心無聊先生──它在這兒會非常舒服的!我要把馬韁解開,讓馬匹可以吃草、休息休息。可是大衛,別忘了扶好蘭絲,草地下可能有兔子,別讓她摔跤了。’蘭絲勉強的微笑著。‘謝謝您的好意,先生,我還不致於那麼弱不經風。您說話時要注意無聊先生,別讓它聽見了,否則它對我的敬意會完全消失。因為它已經很喜歡告訴我,說我一無可取。’‘顯然它不像我那麼瞭解你。’藍大衛說著,殷勤的扶住她的手肘。

蘭絲戴著淡棕皮手套的手,拉起斗篷的裙襬便和藍大衛並肩走向汽球。從小羊皮半統靴的靴底,她可覺出草地的柔軟──在宇宙萬物間,土地是最先受到天洗禮的;這片碧草綠茵清新而芬芳。

看見他們的出現,一隻綿羊好奇的看看他們,又低下頭去吃草。雷禮仕本來跪在地上,直糾纏在一起的繩索,此刻也站起來,跟她打招呼。‘蘭絲,你看起來好可愛!’他說道,握住她的手。‘離開城市一天開心嗎?’‘開心極了!當那郊區的最後一棟房子也離我們遠去後,我轉過身,看見整個倫敦市籠罩在一層煙霧中,我真不知道我們身在其中時,是如何呼的。’雷禮仕微笑道:‘別把這問題對我父親提起,否則他會發明一種恐怖的面罩,要我們戴著它去保護我們的肺。我現在要去灌氣了。大衛,你何不替蘭絲介紹一下?’一個金髮男子在汽球遠遠的一端直網狀的引導繩。他打了一個死結,綁緊一條繩子,試試它的力量,站起身來,朝蘭絲和藍大衛的方向走來。他一面走,一面彎下去綁繩子。

當蘭絲認出那瘦高的男子,就是金爾詩──藍大衛的表弟,也就是她曾在公主夫人俱樂部見過的人時,她只覺口一陣慌亂。許久以來,她一直祈禱自己再也不要遇見任何能認出她去過那可怕地方的人,沒想到結果還是碰上了!她本來還希望他會忘了她,但立刻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她發現:他注視她的時候,眼裡有種難以置信的好奇。

當藍大衛把她介紹給金爾詩時,他的口氣既無情又冷漠。蘭絲實在無法把目光從地上抬起,向金爾詩。

她很怕金爾詩一開口就問她對汽球升空的看法,還好,他沒問這種問題,僅僅說:‘嗨!艾小姐,你好!’蘭絲知道自己如果立即回答他,聲音一定又高又尖,會顯得非常怪異,因此她沒有馬上出聲。金爾詩等了一會兒,看她不接腔,就彎下膝蓋,讓自己和她面對面,他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重複道:‘艾小姐,你好。’金爾詩對她出一抹熱情的微笑,蘭絲髮現這似乎是他們這個家族的註冊商標。這種笑容若是換在藍大衛臉上,他那隻放肆的綠眼定會散發出誘人的光芒。

‘嗨!你好!’蘭絲回答道,連她自己都覺得聲音含糊得有如嘎聲。

‘老天!我今天一定看起來很可怕!’金爾詩輕柔的笑道:‘艾小姐,請你看著我!我不會吃掉你的。’‘那是很顯然的。’藍大衛說道,似乎覺得非常有趣。‘不過,她很可能會吃掉你。艾小姐目前羞怯的樣子,不過是暫時的偽裝。通常,她大部份時間都忙著威脅一些惡,要把他們拖進警察局去。’現在她已比先前稍微鎮靜了一點,聽見這話,她的臉頰上泛起紅,說道:‘是的,不過我今天休息。’金爾詩放開她的下巴。她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可以覺出來自己的話,似乎逗樂了他。‘艾小姐,你一直是那麼火爆子的嗎?正合大衛的口味!見過皮安諾沒有?’‘他是第二個乘汽球在丹麥起飛的人。’藍大衛說:‘也是第二個乘汽球橫越英倫海峽,帶著一隻公雞和兩隻脫的母雞飛翔的人!你絕不能錯過認識他的機會。待會兒你如果看見他和西風船長起爭執,千萬別擔心,他們倆個在科學方面一直競爭得非常厲害。’蘭絲讓藍大衛帶著她繞過末充氣的汽球周圍,在這個同時,她以一種很荒謬的想法,來武裝自己。她自我安道:雖然金爾詩在初見面時,即對她下了一個不甚雅的評語,但她不在乎,她才不管這個有勢力的家族中任何一個人,對她有什麼看法。

當他們走過去時,皮安諾先生正拿一大錘子,對著一裂開的鉤狀錨樁猛敲。這個鷹鉤鼻、嘴歪斜、身材矮小的黑髮男子,看到他們後,立刻把錘子往地上一扔,張開雙臂說道:‘啊!美麗的小姐!我能否親吻你的玉手!’他從她兩邊捏住她的雙手,熱情的吻著。接著,他一付很滿足的樣子,退後兩步,手部上,一面聽藍爵士介紹她,一面欣賞她。突然,皮安諾把食指朝天空一指,作出一個誇張的動作,叫道:‘啊!有一位弱女子來幫忙升起這個汽球,實在太令人興奮了!這更增加了爆炸氫氣的危險...’‘爆炸的氫氣!’蘭絲驚叫道,忍不住轉過頭去注視雷禮仕和西風船長從馬車上卸下的氫氣筒。

‘在我親愛的太太梅冷死以前,我的汽球隊裡也有女。可憐的梅冷──她是我們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女前驅者!可惜十年前一個四月天裡,一項意外事故結束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