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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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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一開,已聞一陣天籟之音傳來,空氣裡隱約還夾帶著一股荼穈香夢的味道,與這岫雲煙裡的女兒香相得益彰。

一曲‘玉妃引’從琴音裡娓娓道來其間包含著的斑斕情,可琴音卻透著彈奏者內心的一絲哀怨。也對,有哪個好人家的女子願意落到這聞著白花香〉在淤泥澤的地兒。

琴聲嘎然停止,琴邊的人兒站起來,娉婷一福“給這位爺請安了,白見過爺。”若涵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驚詫。這位白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樣貌。

“姑娘客氣了。”

“不知這位爺怎麼稱呼。”

“在下姓沈,單名一個寒字。”白低垂的頭終於抬起,在見到若涵的面容後錯愕不已。說實話,她從沒見過如此俊俏的爺,即便是九爺比起她來也稍遜一籌。

畢竟是見過大人物的姑娘,她的目光在瞬間的閃爍後馬上又恢復了那股子淡然。

翠兒顯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在為若涵斟好一杯茶後就識趣的退了出去。

“姑娘剛才的一曲‘玉妃引’可真是彈出了這曲子的神韻來。梅為花之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姑娘的琴藝著實令沈某佩服。”若涵喝了一口茶,話音不急不緩,眼神卻下意識的朝四周望了望。

看這院落的佈置,這位白姑娘一定是這裡的紅牌姑娘,光是邊那四柱子上鑲嵌夜明珠就價值不菲,一個煙花地的女子閨閣都如此奢華,不知道這岫雲煙究竟斂了多少財!

“沈爺說笑了,白的琴音只怕會汙了爺的耳。爺是第一次來這裡吧,面生的很啊。”這女子說話淡淡的,骨子裡掩飾不住的高潔與清寡。若涵不由有些好奇,她委實不像一個女。

“哪裡,剛來京城,從朋友處得知岫雲煙的大名,所以特來一探。今一見…”若涵看見白嘴角勾起的一抹嘲諷笑意。

“今一見,怕是不過如此吧。”

“呵呵,姑娘真會開玩笑,怎麼會不過如此呢。沈某也是經過大風大、走南闖北的人。這些年去過不少溫柔鄉,可是岫雲煙卻獨樹一幟呢,堪比秦淮香豔。”白眼波轉,她的眼睛很好看,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偶爾子你時會起一點點的漣漪,惹人遐思,勾人心魂。

同樣也在觀察著若涵,她看過的人也不少了,可今天這位爺卻摸不準路數,不知道是哪裡的貴公子。柳媽媽早已託小廝來報,說是四爺介紹來的客人,讓她千萬要好生招待。不過看這位沈爺的樣,一點兒也不像是經常出入窯子的主。

“爺,您是想讓白陪您詩作對還是…伺候您歇息呢?”她的聲音很是動聽,柔柔的,足以讓男人浮想聯翩,怕是經過媚術訓練的。

若涵笑,朗聲說:“今夜風光獨好,沈某怎能錯過與姑娘對酌的機會而唐突佳人呢。”此話一出,白整個表情都怔了怔。想來此處的客人無不是三兩句話就進入主題,無非是追求芙蓉帳內宵暖的刺。偶爾也有裝斯文扮清高的,可是時間一長也就了本。何況這屋裡,還有她身上用的麝香本就撒了一些輕微的媚葯,男人們聞後更是會慾望難當。而面前的這個俊秀異常的年輕人卻穩如泰山,紙扇搖曳,甚是風姿卓絕。

“白姑娘,沈某的臉上有什麼嗎?”若涵勾魂一笑。

一時失神,被她這麼一說頓時芙蓉面緋紅豔麗,趕緊垂下眼眸。

“爺取笑白了…”她貝齒輕咬下,含羞又看了若涵一眼。說實話,她越看越覺得奇怪,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有種比她看上去更嫵媚的覺呢?

“聽柳媽媽說,岫雲煙的花魁是夕湄?你和她可?”若涵話完就看見白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和心痛。奇怪?難道她是因為妒忌那個花魁?畢竟頭牌椅意味著能賺更多的錢,又更好的機會結識達官貴人,遇上良人還可以跳出火坑做個小妾風光出嫁。

好久才低語:“我與夕湄姐姐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若涵沒有聽出她有何不滿和妒,話語中卻飽含擔憂和焦躁。她笑著緩和氣氛,道:“今看來是無緣得見了,不過…能結識白姑娘如此才女也不枉此行。”白輕柔含笑道:“爺,我算什麼才女,只會彈琴解悶罷了,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姑娘不必過謙,你那首玉妃引後沈某想起必會回味無窮。”若涵見話問得差不多了,再問下去只會心急了馬腳。她不急於一時,慢慢來才能梳理乾淨。不過從心裡來說,她有點喜歡這個白,喜歡她骨子裡的清高和淡漠。

“天也完了,沈某不打攪姑娘休息了。”白顯然有些驚訝“沈爺今晚不留宿與此麼?是不是白招呼不周?”若涵溫柔一笑,道:“沈某隻想做姑娘的知音,怎會冒犯姑娘呢。晚了,姑娘好生休息吧,我明兒再來。”她見白還是一連茫然與不解,於是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

“區區薄禮,請姑娘笑納,也不枉姑娘讓我聽見如此妙音。”白趕忙搖頭。平時她見慣了那些公子哥的一擲千金,也欣然接受他們的饋贈,可是今天她卻伸不出手,也不願收下這來之太易的禮物。在這個人面前,她竟然想保留自己的尊嚴。

若涵顯然看出了她眼中洩出的思緒。於是,她打開盒子,從盒中取出一枚用東海珍珠拼嵌而成的秋海棠髮簪。傾身上前,輕輕在了白的髮髻上。

猛地抬頭,眼眶似紅了。下一刻她慌張的推開一步,低聲說:“謝謝沈爺,白定當好生收著爺的賞。”瞧她那個動的樣,該不會對她動心了吧。若涵覺得自己似乎玩過頭了一點,拱手道:“那沈某告辭,姑娘不必相送。”

“爺…白明兒等您。”白悽悽的開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好,明兒我一定來。”背後大門關上,女兒香被隔絕在那扇漆黑的大門內,唯有暗香依然浮動…

“岫雲煙…哼,好個藏汙納垢的風水寶地…”若涵抬眼看著那三個赤金大字,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有多少像白那樣的青少女被埋沒在此等惡俗之地受人踐踏,唯有血淚斑斑〈心灼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