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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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旗和記一股腦進自己的包,心跳得依然飛快,這些動作幾乎是我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反應,和衛先相不深,但這些天和他相處愉快,在我眼前死去這樣的打擊讓我一時間無所適從,同時這房間裡所有衛先留下來的東西,恐怕都不是我所能對警察解釋清楚的。
所以我這時的想法是:趕快離開。
我站在門前,深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開門出去。
走廊裡沒有人,我閃進了斜對面的樓梯間,往下走了五層,在十三樓轉出來,坐電梯到了底樓。
走出大堂的時候,酒店外面已經炸了鍋,不遠處團團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我站著,怔怔地看了人群半晌,終於決定不去看衛先的慘狀,轉身離去。
剛才一個人在樓道里走的時候,我的情緒已經穩定許多,至少和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比,已經可以鎮定下來分析一些事情。此時我已經想到,如果警察不是笨蛋的話,遲早會找到我的頭上來。
我從未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所以進出酒店完全沒有避嫌,很簡單就會問出最近頻繁和死者接觸的人,而剛才我來的時候,服務生也很可能看見了,當時是不會在意,但警察問起來的時候,總還是會想起的。
從現場應該可以很快得出多半是自殺的結論,可我這個死者死時在場的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懷疑,所以我會很麻煩。
我在心裡迅速權衡了一下,走進旁邊的一家聯華便利超市,把包寄存了起來,等到再次回到那個比剛才大了數圈的人群,奮力擠進去的時候,警察正好趕來。
我只看了一眼衛先的屍體,臉就已經慘白。
衛不回說他會死在地下,可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會死,雖然不在地下。
此後我在警局做了數小時的筆錄,對我和衛先的關係當然不能如實告訴警方,在我決定去面對警方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一個能解釋我和衛先的關係,又不至於被過多牽扯進來的說辭:網友。
我說自己是在新網上聊天時碰到衛先的,當時他是用隨機遊客的方式登錄的,聊的時候發現他對於古玩和中國古代歷史相當有見地,又是同城,就見了幾次。今天他打電話給我,說有好東西給我看,我趕來,卻發現他神不對,還沒聊幾句,他就忽然從打開的窗戶裡跳了下去。
警方讓我看的旅行包裡的兩套衣服,我當然回答說不知道,沒見過。
從警方對房間裡現場的調查,很快就得出衛先是自己跳下去的結論,更對我有利的是,下午服務生曾進來打掃過,那時服務生就注意到衛先的神情恍惚,臉蒼白,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在警局裡一直呆到晚上九點多,終於可以離開,負責此事的警官要求我在結案之前如果要離開上海,需經警方同意。我當然只能答應。
如果是一般情況,我應該不會受到這樣的限制,只是衛先的身份過於詭秘,而且在房間裡又出現了那些奇怪的工具,以及一些珍奇古玩,那些東西的價值,無論哪個專家到警局看一眼都會吃驚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人死了,而身邊僅有我一個認識的人,怎可能被輕易放過呢。
不過他們調查一段時間,沒什麼進展的話,恐怕也只能以普通的自殺來結案了吧。那些古玩,估計會由上博收購吧。
出了警局,我叫了輛出租,到那家聯華便利取回了包。
回到家裡,我取出旗和記本,準備開始研究。
首先看的卻是那半面旗,我打開了寫字檯上的燈,希望能看得更仔細些,我這寫字檯有近二米長,右邊放了電腦顯示器,剩下的地方,展開這半面殘旗竟還顯不夠。
這面旗非絲非棉,不知是什麼質地,上面浸了血汙,雖然已經被撕毀,但我用手摸上去,卻覺還十分結實,布料沒有因歲月悠長而產生腐爛現象。
細細分辨旗上的花紋,我的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這顯然應該就是那面幽靈旗,自始至終,我和衛先都沒有受到這面旗給我們的壓力…想到這裡我心裡忽地打了一個突,我是沒受到,衛先當時在墓裡也應沒有,但後來呢,他後來的神情恍惚和這旗有沒有關係?
這樣的念頭轉了一轉,終因沒有什麼事實支撐而淡了下去。旗子是我從旅行包裡拿出來的,照常理推斷,衛先回到希爾頓後該沒把旗取出來過。
從當年幾位見過旗的老人的敘述中,我早了解這面旗的威力,可是那些震懾人心的覺,我卻沒有從眼前的這面殘旗上覺到分毫。這很好解釋——旗都殘缺不全,當然就不會有威力,但問題是現在旗上的圖案,居然和鍾書同,楊鐵,傅惜娣三位老人回憶出的圖案都不同。
這旗子上的圖案,分明是幾條張牙舞爪的螭龍。儘管不全,但我還是能認得出。這樣明顯的圖案,那幾位老人怎會看錯?
我心中疑惑,定定地看著這旗,檯燈的強光下,那幾條螭龍的殘軀和血汙錯著,一時間竟讓我心跳加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