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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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凝將咖啡放在茶几上,似乎是嘆了口氣,將西裝外套脫了,白襯衫的背部,已經被汙水沾染了,他扯了扯領帶,將袖子挽起來,動手給她收拾起房間來。
從客廳開始,沙發、櫃子、茶几,上面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歸攏好,又去浴室打了盆水,擰了抹布出來,每個傢俱都擦了一遍,門框窗戶,邊邊角角的都擦了一次。盆子裡的水,在洗過三次抹布之後,就被換掉,來來回回地總共換了四次水,可見這房子的髒亂程度。
尺宿一直不好意思地笑,起先是說:“工作太忙了。”當看到簡凝手裡的抹布變成黑的時候,他無奈的皺眉,尺宿直搖頭“那個,這裡其實不是我家。”簡凝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竟然也有幾分可愛的成分。尺宿不覺就看得痴了,他長得是好看,不過她見過的好看的人不少,只是這樣成的還是不多的。看樣子有三十了,那份沉穩,就是她少見的。再來是這男人的臉,跟凍住了一樣。
這一聲笑,雖然很輕,但還是見面這麼長時間,尺宿看到的他臉上的第三個表情,不由得就慨,原來他也會笑啊!
“那個,要不要我幫忙?”尺宿站著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不好意思地開口了,這裡畢竟是她家啊,他是客人,第一次來就做這些,不太好吧。
簡凝瞥了她一眼,十足地不信任,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能幹什麼?別添亂了!
尺宿自然也讀懂了他的意思,無奈地嘆氣,好吧她承認,這自力更生,她還真的沒完全達到。以前被照顧得太好了,導致了她什麼都不用做。想想那樣的子,就連洗臉,都有人幫著她,把她養成了個米蟲,她還能會什麼?真得從頭學一學。
客廳收拾好了,又去打掃了臥室。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問尺宿“有備用的單嗎?”
“有的。”尺宿點點頭,打開櫃子“下面的那一格里都是。”
“都是?”簡凝疑惑著打開,果然,了慢慢一屜“你這是,賣單的?打劫了哪裡?”想了一下,她那個樣子能打劫誰啊,半信半疑地問道“該不會是,為了不洗單,所以才買了這麼多吧?”尺宿的眼睛頓時一亮“怎麼你也幹過?”
“蒼天!”簡凝極度地無語,這樣的一個人,也放心她自己住?
二話沒說的,將單換下來,丟進了洗衣機裡,方才放進去的衣服已經洗好,簡凝瞥了一眼尺宿“晾衣服會嗎?”尺宿點點頭,剛要去接衣服,簡凝忽然就又收了回來“還是我來吧,你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我聽說,孕婦總站著也不好。”真怕她那個躁躁的樣子,會傷了肚子裡的孩子。
口袋裡的電話,響過幾次,都被簡凝掛掉了,最後乾脆關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只是忽然想,多瞭解她一些,看著這女孩,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竟然已經七點多了,正是萬家燈火點燃的時刻。
簡凝有些乏了,坐在沙發上,尺宿也在他對面坐著,訕訕地開口道:“謝謝。天也不早了,您要是還有事,就先去忙吧。”簡凝本來微微閉著眼睛養神,聽到尺宿的話之後,緩緩地睜開,有一絲慵懶的模樣,聲音也懶洋洋的“怎麼?幫你做完了家務,就趕我了?找個家政來,也不至於如此吧!”一開口,竟然是戲的口吻,說出來他自己都大驚失,跟這兒哀怨什麼,跟個怨婦似的!
“咳咳。”簡凝咳嗽了幾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尺宿倒是不尷尬,只覺得這人自來得很,也不是討厭,試著開口道:“那要不,留下來吃個便飯?”說完還有點兒後悔,本來就是請上來坐坐,怎麼越搞事情越多。也是隨便的一說,沒想到就又得到了非常隨意的答覆“好。正好給你幹了這麼多活兒,也餓了。不過,你這兒有什麼吃的?”這次可難不倒尺宿了,她出來這麼久,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廚藝了。這還要拜姚夏所賜,若不是當初總看著姚夏煮飯,她也不會學了這一手還算將就的廚藝。
“相信我,我的廚藝還算不錯的,相暫且不提,味道是一的。”她自信滿滿地說著,真的除了食物的外貌,其它的她得還真不錯。就是每次炒出來的菜,都跟東施一樣,還真減少了幾分食慾。
簡凝看了尺宿好幾眼,反覆地打量,心裡權衡著,最後還是說了“你去洗個澡換衣服吧,身上還有泥點子呢!煮飯的事兒,我來。”竟然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尺宿就莫名地來了惱火,她有那麼差勁?
雖然心裡如此,可還是聽了簡凝的話,拿了換洗衣服去了浴室,脫下衣服一看,還真有泥點子,這雨下的,不知道何時會停。
已經是秋天了呢,可這南方的城市,還是火一樣的天氣。不由得就想念,那避暑山莊裡,有人沒沒夜地拿著扇子,為她納涼扇風。
事實證明了,讓簡凝做飯是對的,他燒的菜,香味俱全了,讓人歎為觀止,怎麼如今這社會,男人的廚藝就可以這麼好呢?她一個十足的女人,都只徘徊在學徒的階段,這些個男人,倒是一個個都出師了。
這頓飯吃得有些壓抑,簡凝是一句話不說,緩緩地吃著食物,優雅至極。沒人搭理,尺宿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說話,就這樣沉默著。
快要吃完了的時候,簡凝忽然抬頭看尺宿,說了一句“你對別人就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嗎?你就沒想過我是壞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我回家了?還是你對人一直都是如此?”這話讓人聽了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尺宿也不傻,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在指責她隨便,什麼男人都帶回家。事實上這房子,還是第一次有客人來,簡凝是第一位,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後的一位。
尺宿放下了碗筷,邊含笑地說著“你又不是壞人。我覺的到,總覺得你很悉。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你身上的這種冷冰冰的覺都很悉。只是我忘記了,這覺是從何而來。”簡凝莫名就有些生氣,音調也太搞了一分“難道壞人都把壞字寫在臉上?還是你以為,壞人就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總有些猙獰的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反派?以後凡事都小心一些,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是不知道好壞。被拐賣的人多了,幫著數錢的也不少。”還越說越來勁了!尺宿一度懷疑,這人是個小學教師,不然怎麼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虛心地聽了,最後說了句“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讓我把你當成個壞人看。對不住了,我一直把你當好人看來著,埋沒了你壞人的氣質了!”簡凝氣得啞口無言,還就找不到什麼去反駁她,還是頭一次,他嘴上吃虧了,敗在這樣一個小丫頭手裡。
這麼一來二去,竟然就絡了起來。
簡凝會隔三差五地來看看尺宿,依舊是冷著一張臉,萬年冰山的樣子,幫尺宿收拾房子,洗衣做飯什麼的。起初尺宿還不好意思,沒幾次之後,竟然就成了自然習慣,不知道的還以為簡凝是尺宿剛剛請來的保姆。
尺宿常常拿簡凝開玩笑,人也開朗了許多,惡作劇是層出不窮,簡凝每次都是皺著眉,心裡下定了決定,再也不來了,可沒過幾天,又巴巴地跑來,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