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孤獨情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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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但今年的月兒偏偏就是十五最圓。天文學家說，這種情況三百年才能遇到一次。看樣子，我們是幸運的，是三百年的幸運兒。但是天氣預報卻說，十五的晚上，也許月兒藏雲中，月光更朦朧。無論如何，十五總會有月，不管是大方的供人瞻仰，還是羞澀的躲在雲中。

那晚，月光如水，映在潔淨的地板上，有絲絲的雲經過。整個人卻淡淡的，抬頭低眉間，心已融化在皎潔的月光之中。其實人的心境便是一汪清水中的明月，風吹起起一灣秋水。我自幼在沂蒙山長大，老家的屋在一個山坡上，腳下是一條小河，小河不寬，但有水映月、映山、映屋。工作之後的每年中秋節，我只要回家就會在那裡坐上一會，看水中的月，看月中的我。當心中的月充滿了河中斑斑駁駁的倒影之時，最大的愜意唯有在老屋旁聽山上傳來的松濤和自己的心跳。很多年的中秋節沒有回家了，家中的老屋不復再有，但記憶愈加清晰。那河裡的水還會清澈嗎？那水中的月還是透明嗎？如果再坐在那裡還會有兒時的心境嗎？

人心可比明月影，月光如水水如天。對月，我們該做點什麼？想賞花，但自己最喜歡的花卻是開在別季。想飲酒，但平時的喝酒多是飲，少缺了許多品味。那花，是天的梨花。梨花予人之美，在於花開滿樹，一束一束，一球一球，盡見放縱豪情。但當你懂得欣賞和珍惜時，它已飄然落下，唯美的梨花已被風兒領走，如牽手而過的情人，如一段來去匆匆、短暫消失的網絡情緣，悽美而動人，只留下萬般無奈。那酒，是苦悶之謳時的杯中酒，無聊地轉轉杯中透明的體，讓它對杯子有一種緩緩的依偎，和著昏暗的燈光，讓眼睛離，輕漫的音樂，似在零零落落嘮叨些心事，有一句入耳，有一句恍惚，懶懶地看著自己的心在杯中狂奔亂突，一圈一圈盪漾著心中的曖昧。寂寞的子，酒是最好的情人。但面對聖潔的月，不想去賞花，也不想去飲酒，只想默默無言，想曾經的你，還有月宮中寂寞的嫦娥，可愛的玉兔和醉人的桂花酒。

為了女兒的音樂事業，父親的二胡情結，和自己曾經的夢想，女兒十歲考取了中央音樂學院附小，於是也成了“北漂”一族，不期然自己成為了留守。開始的獨處，也曾有一種放飛的覺，覺得一個人也不錯，不去想功名的煩惱，不再有利祿的騷動，不是說自己超脫了，只是努力尋找一點希望的寄託。但是時間久了，便生出許多煩躁，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如同上課時偷看武俠小說，烈處被老師抓個正著，拘束無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無奈，只有讓寂寞飛揚，為愛月遲眠。

網絡情緣也如此這般，有些事情不知不覺中便開始了，開始了就無力終止，只想讓那覺恣意和放縱的蔓延。正如你喜歡的長髮，留成了想剪卻無從下手，那是一種愛惜的疼，不捨得讓縷縷青絲和你分離，去體會分別的苦。寂寞不在人多處。其實，和我一樣，你也是孤獨的，人人都會孤獨，孤獨的時候，便覺自己遠離了塵世，四處張望，路上的行人都是那樣的陌生，是那樣的專注而陶醉，才忽然明白孤獨意味著的是什麼。

水已隨逝去，明月終有人同行。月兒是不會孤獨的，有萬眾注目，有詩文指點，但孤獨的唯有那份情，那份叫做忘卻的愛。可是我無法忘卻，愈是要忘卻，你的影子愈發清晰。惜花是憐，愛月是痛，溶在一起是一種不敢驚擾的美。為惜花早起，為愛月遲眠，是隻有淚眼看到的柔，女人為此心兒碎了，女人為此靈魂消失。碎心的女人，靈魂消失的女人是最美的，最配得到你的惜，你的痛。你說。但我不忍回答。

有人說，水不孤獨山孤獨，所以水把山圍住；樹不孤獨鳥孤獨，所以鳥在樹上哭；夢不孤獨心孤獨，所以夢把心攥住；人不孤獨情孤獨，所以情把人纏住。其實最應該說，月不孤獨情孤獨。月如人生，高高低低，圓圓缺缺，陰陰晴晴，起起落落，構成一夜難忘的月，構成一生走過的路。人生如月，每一夜的月都是人生的一個過程，每一個過程都有一個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有那顆曾經的心，心與心相連，才是夜空中那永遠的月。

一生的時光，總有許多明月的時候，那種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嘆，許多次時隱時現，每每月朗星稀，生命中的你都會在我的眼眸中回顧，漸行漸近，沉澱成一份凝重的目光。不管月兒如何圓缺，不論情兒如何變遷，而始終溫雋永存。儘管我們的距離是曾經的近，但我們始終都在趕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叉，只能在每一次的相視中尋找心靈的默契，在每一次的失望中尋找偶爾的滿足，在溫柔的夢境中解脫清醒的痛苦，讓心兒情兒在燈火闌珊處…

一首《網絡情緣》已經連續聽了十一遍，地板上月影早已沒有了，但月仍在天上。人在江湖月在天，月不孤獨情孤獨。

發於2004年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