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嗯。”又恢復成澎澎一人答題。

“好啦,沒事就趕緊回家吧。”

“謝謝老師。”依然聽不到江瀞的聲音。

“康樂,”出其不意的,他把走到門口的人叫住:“你先回去吧。”隨話走到江瀞身邊:“班長,你留下。”直到澎澎沒再回頭的走出休息室後,赫威風的怒氣摻著無力的倦怠一下子佈滿了他的臉。

“你很不快樂,是嗎?”幾個老師前後離開休息室,沒有人在的不安全很快襲上江瀞心頭。

“江瀞,說話。”赫威風溫和的口氣夾帶幾分要脅。

“我待會兒要去打工去。”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終於惹怒了他。

沒多想的,他只能搬出老師的權威。一個箭步的走向桌前,出上個禮拜段考的考卷,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得留下來上課後輔導。”江瀞垂著頭,連積壓的委屈一古腦的被考卷上的數字給了出來。

先是得她不明所以的面對他大膽的告白,再來是應付他似有若無的挑釁,最後她沒法專心念書,功課開始一落千丈的下滑,結果連申請獎學金補助生活費的機率也因此岌岌可危,這些他知道嗎?不知道的,他從未沒問過她的想法,只是一古腦的要她接受他的情意。他對待她的方式…多麼自私的人啊!咬著牙,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洩心裡的秘密。

但,眼淚背叛了她,啪答一聲的落在她握的手背上。

她趕緊轉開頭企圖掩飾,不過,有人比她更快。赫威風扳起她的臉,倔強的表情讓兩行清淚更加我見猶憐,下意識伸手掬她的淚,成串的珍珠就這麼斷了線答答落在他的掌心上。

“真的不行,是嗎?”不管是不是,他都要捨得了。如果這樣做可以讓她收拾起往常的笑顏,恢復她一貫的明亮,他寧願。

江瀞噎得更兇了,極度顫動的肩頭,在在捶打著他的心,一次比一次重,一聲比一聲疼,為了使自己的心不因過度疼痛而瀕臨衰竭狀況,不顧一切的,他攬住了她。

“別哭了,我放你走。”他吻著她的發。

“如果你真的不要我,我放你走,不要傷心了,好不好?嗯?”他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繼續說:“那天在頂樓我說的話對你來說或許衝擊太大,但絕不是心血來。不相信對嗎?那是因為你沒有在書店裡遇過一個女孩,她逮住了一個偷書賊,勇敢率直的模樣讓人一眼就喜歡上她,如果你的運氣夠好一點,甚至可以在她的學校認識她,受她如光一樣的朝氣活力、雲一樣的柔軟體貼。而當有一天,你發現這個女孩在你心中已佔據不少地位,甚至想分分秒秒都見到她時,江瀞,你告訴我,要是你的話,你會如何全身安然而退?”她停止了搐,兩眼紅腫的盯著他襟前鈕釦,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回答他什麼。

赫威風則鬆了一口氣,緩緩地呼了呼她的髮絲,拉開她。

“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如果你在路上遇到我,還會理我叫我嗎?”

“啊?喔…會啊。”她和著濃濃的鼻音說,她不是小心眼的人,師生之道多少也會兼顧點。

“叫我什麼?”

“老師。”不然叫什麼?

“老師?”赫威風淺笑了一句。

“江瀞,幫老師一個忙好嗎?”哭過之後,又聽了他一席比“告白”更令人動容的話,她平靜的點了點頭。

“喊我一聲。”

“老師。”

“不,是赫威風,我的名字。”

“赫威風。”她在暗地裡是這麼喊他,所以今天當著他的面叫起來倒沒啥彆扭。

“再喊一遍。”

“赫威風。”她的嗓音清甜不膩,聽起來格外悅耳。

他的嘴角終於向上揚了起來。

“下次走在路上看到我,記得要喊赫威風,嗯?”說完這話之後的兩個禮拜,江瀞的班上來了個代班導。

從此,她不曾在路上看過他。

參加完母后的婚禮,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半。

斑中畢業後,同學們一個個升學去,念二專、四技、大學,甚至出國的,幾年下來,或許是工作,或許是婚嫁,大家散居各地,各忙各的,總也難湊出個子聚首。

“喝喜酒”不過是巧立名目,讓人們放下手邊的工作,名正言順的圍在一塊,而七、八年沒說的話,又豈是一場忙亂的喜宴中就說得完,於是ㄙㄨㄚˋ了午茶、又ㄙㄨㄚˋ了晚餐,消夜當然也沒跑掉的,大夥聊得天昏地暗、月無光。

江瀞著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腳踝,細嚼這多語的一天。八年了呢,當年的無憂少女一個個嫁人、為人母,褪去無知的糖衣,品嚐人生的甘苦,有人抱怨先生的不忠誠,有人批評社會亂象帶給下一代的影響,有人總覺得有更好的工作等著她去跳槽,當然也有人嘆時光的逝。

她換上家居服,坐在梳妝枱前卸妝。為了今天的婚禮,她特地去洗了頭,把她齊眉的妹妹頭吹得更亮麗柔順,雖然她的膚質一直好得不上妝就很漂亮,但為了不失禮,她還是畫了眼彩,塗了口紅,整個人是脫俗的清新,在一群玫瑰貴婦打扮的女人中,她像朵百合,幽雅的吐芬芳。

馬齒徒長,澎澎是這麼稱呼她的保養之道。她原本也以為自己的“馬齒”只是外貌,未料在楊思萍拿出一張卡片後,才發現心底深處的馬齒這麼多年以來沒有再為誰發芽過。自從他走了之後。

“說到赫威風,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們看…”楊思萍從揹包裡掏出一封泛黃的卡片,信封上蒼勁的字寫著:會三愛班同學收“這什麼?!”有人迫不及待的拆開卡片。

“這是赫威風祝我們順利畢業的賀卡。”斑三畢業的那年,楊思萍應全班要求,寄了封畢業典禮邀請函給赫威風。說真的,他的突然離職,帶給她們除了不解外,還有深深的不捨。在送行的餐會上,好多人哭紅了眼,也只見他笑著說:“會有機會再見的,你們要認真唸書,明年畢業典禮我可是會回來參加的喔,看看有誰被留校察看。”這句話彷佛全班的一個共同理想,於是在鳳凰花開的季節,大家就想起了他。

但由於他留的住址是學校宿舍的住址,經過多方打探才得來的私人住址,使得大家對他是否會如期收到邀請卡,都不抱希望。果然,他在畢業典禮上沒有出席。

畢業典禮過後沒幾天,楊思萍回學校補辦離校手續,在學校會三愛的信箱發現了這張卡片。

卡片傳過喜宴在座的每個人手裡,彷佛被加溫似的,讓最後一個拿到卡片的江瀞,覺它正微微熨燙著手心。

收到同學們的邀請卡,老師非常高興,但因為老師人在國外,所以不能親自向你們道賀。恭禧你們,畢業了。

赫威風赫威風--當這三個字閃入她眼簾時,她力圖鎮靜的不讓心悸擾亂原有的節拍,可腦海內卻又不犢旎斷的掠過當年的片段,及他模糊的臉龐。九年了,他應有三十好幾了,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人在臺灣嗎?據說在送行會上他是以“出國唸書”為理由,安撫諸多淚眼婆娑的小女生。

怎麼會是“據說”呢?!除非…沒錯,她第二次因為他而缺席班上的重要聚會。

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他要放了她,而且他也做到了,那她還鬧什麼脾氣,耍什麼大牌呢?是,她就是要鬧脾氣,鬧那個自私傢伙的脾氣。

“休息室一隅”他的剖白,的的確確動了她早的心。她之前的顧慮固然沒錯,但如果他所言句句屬實,那麼對孤單已久的她來說何嘗不是一件樂事;換個角度來看,他或許可以不是她的老師、她的情人,至少她能當他是個朋友,而她甚至願意相信這個“忘年之”對她而言將會是多麼重要。

就這樣,沒有身分、稱謂上的拘泥,她終於綻開笑顏,一掃過去陰霾的到學校上課,非但如此,她會開始期待朝會、期待班會、期待任何任何可以見到赫威風的時刻。

下了課,赫威風照例會往教室逗留幾分鐘,從事一些“傳道、授業、解惑也”的功德。希望受到他福澤的人自是團團圍住了他,另一邊呢,也有個小圈圈,江瀞和幾個同好正暢聊這陣子引進臺灣的劇風,說學逗唱的惹得人好不開心,連她自己都打從心底的舒暢,要怎麼去跟他分享這份覺呢?江瀞不自主的把眼光飄向倚在黑板前的人。是心電應嗎?他也望向了她,上揚的嘴角似乎明白地想訴說的一切,她喜孜孜的回了他一個燦容。

“江瀞,你在笑什麼?”澎澎擠身來到她面前,成功的把她從回憶拉到現實。

“這卡片有什麼好笑的嗎?”

“喔,沒啊,我只是突然覺得他的名字取得真好,赫威風--來去一陣風,風去無影蹤。”無影蹤啊,一如她剛起步卻早已煙飛灰滅的愛情。

年少的記憶啊,總是酸得讓人直想找個甕封住,然後擱在心底最深層,沒有人期望這隻甕在未來的哪一天會釀出甘美的醇酒,只是偶爾從細縫中滲出的些許酸甜,總也讓人再三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