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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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看著她幽怨的眼神，心中一痛，這個平時愛玩愛鬧的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傷了？

聶珠見他沒有說話，又道:“你是不是怨我們沒有去救你？當時娘一直病著，發高燒說胡話，總是叫著你的名字，我和雪姨都不敢走開，爹也著急，請了好些大夫，都沒用。”徐玉聽到聶珠提及師孃，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偏偏就在那幾天，傳出了和平聖使到了揚州的事，爹為了崑崙派的前程著想，每天出去打聽和平聖使的事，六師弟和我們都求爹爹前去救你，爹爹說這幾天和平聖使出現，揚州正亂，呂靖必定加強戒備，不容易救人，若是打草驚蛇，反而害了你的命，所以告戒我們，別輕舉妄動。”聶珠說到這裡，忍不住頓了頓。

徐玉不在心中冷笑，暗想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若非他早知道是聶霆設計陷害他，只怕現在聽了聶珠的話，就要信以為真了。

聶珠見他沒有作聲，又接著說道:“當天晚上，六師兄就偷走了葉上秋，爹爹大怒，立即就派人前去尋找，爹說他並不在乎葉上秋，主要是怕六師兄前去救人不成，反而會害了你，還搭上自己的命，後來，爹爹嘆著氣又說，你太囂張了，不知江湖險惡，讓你吃點苦頭，也好長點見識。我娘她…她一直淚，什麼話也不說，我知道，他在心裡怨恨爹爹，居然用你去換雪姨和正駿。”徐玉聽到此，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這些話都是師傅親口對你說的嗎？”心想他若是單純的用自己的命去換去自己的子兒女，我又怎會恨他？

聶珠點了點頭，道:“是爹爹親口對娘說的，師兄，我爹平時最疼你了，這次，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也很難過，很傷心，你別怪他，跟我回去好不好？爹爹生六師兄的氣，也是因為擔心你，只要你平安無事，爹不會怪六師兄的。”徐玉搖了搖頭，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道:“不用了，小師妹，多謝你的好意了，只是當初師傅將我逐出師門的種種罪名，什麼婬婦女，勾結魔、殘殺同道我可是名副其實都做了，大師兄的話一點沒錯，我早就自甘墮落了，哪裡還配再回崑崙派？”

“不是的！”聶珠再也忍不住，淚珠子順著臉頰滾落，叫道:“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二師兄你在騙我，大師兄他們不過是妒忌你，故意氣你罷了，你…你又何必跟他們計較？”

“我沒有騙你，我一直和羅天聖教的弟子稱兄道地，並且已經另投師門，拜了合歡門門主情魔為師，這都是不爭的事實。”徐玉硬著心腸道，心想反正早晚要決裂，終究還是要面對，還不如痛痛快快一次來就了斷，自己如今是合歡門門主，武林正道最不恥的婬賤門，這事早晚崑崙派總會知道。

“我不相信！”聶珠哭著道“你是騙我的，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心裡怨恨爹爹自私，為了雪姨和正駿，就不顧你了，是不是？”徐玉搖著頭，半晌終於道:“這是事實，我沒有騙你，早晚你總是要知道的。”聶珠沒有說話，只是哭，她無法相信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二師兄，怎麼會在轉眼之間變得這麼快，原本那種可以讓她悉而親近的氣息如今已經變得陌生，讓她覺得傷而又無奈。

徐玉看她哭得傷心，想安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幾曾何時，他居然會惹師妹傷心了，想以前他是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師妹淚。

“師妹，我送你回去吧！”徐玉道，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下去，說了也不過是徒增傷，又有什麼用？

聶珠搖了搖頭，道:“不了…我…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徐玉問。

聶珠擦了擦眼淚，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爹爹要把我…把我…”她畢竟是年輕的女孩子，涉及到自己的婚嫁大事，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尤其是對一個年輕的男子說起。但是，她也明白，若是今天不問清楚，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機會問了，按父親的意思，就準備在杭州給她和南宮天翔完婚，而徐玉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模糊，她需要明確的答案。

其實，這才是她單獨來找徐玉的原因，至於徐玉是不是勾結魔，有沒有殘殺同門，回不回崑崙派，她都不會在意，只要他願意，她寧願跟著他跡天涯。但是…徐玉到底喜不喜歡她？

徐玉眼見她兩腮微紅，低頭含羞，心中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即道:“我知道！”

“你知道？”聶珠不好奇“你知道什麼？”

“是不是你的婚事？”徐玉問道。

聶珠紅著臉，點了點頭。徐玉苦笑，問道:“師孃怎麼說？”聶珠看了看他，道:“娘這些子雖然身體好轉，但卻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對爹和我都不大理睬，我問她，她說讓我自己拿意見…她說，這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讓我…讓我自己決定。”

“那你意下如何？”徐玉問道。

“我…我不喜歡大師兄。”聶珠紅著臉，低聲道，心中卻在大叫…“我喜歡你！”

“不喜歡那就別嫁了。”徐玉道，心想南宮天翔雖然沒什麼大缺點，但心眼太小，未必將來就能善待聶珠，就像師傅一樣，娶了師孃卻還在外面養小，誤了許雪馨又辜負了師孃。

“師兄！你…你喜歡我嗎？”聶珠聲音如同蚊吶，鼓足了勇氣問道，一句話剛出口，一張臉早就紅的了脖子，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徐玉一眼，心中卻如同小鹿一般，咚咚咚跳個不停。

徐玉不愣然，他沒想到聶珠居然敢問他這個問題，不臉上也微微一紅，深深的了口氣，道:“傻孩子，我怎會不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聶珠聞言，不大失望，身子頓時僵住，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師兄，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是問…”想了又想，她終於咬著牙鼓足勇氣問道“我想問師兄，你願意娶我嗎？”徐玉頓時僵住，他沒料道聶珠這般大膽，竟然直截了當的問他這個問題…娶她，他從來沒想過，當時季俊南告訴他師傅準備將小師妹許給大師兄南宮天翔的時候，他就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真的，他思來想去，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要娶小師妹，在他心裡，小師妹就是他的小妹妹，他只希望他快快樂樂，至於其它的，就從想過。

他承認，看到小師妹嫁給別人，心中確實不捨，但這份不捨並沒有攙雜一絲的兒女私情，只是兄長擔心妹子離開自己的那份不捨，那份不放心，和那種強烈的想要將她據為已有的情，完全不同，他可以騙別人，但卻騙不了自己，那種覺，他只有過一次，那就是對歐陽明珠，當時他雖然沒有表態，但當他知道歐陽明珠是有夫之婦的時候，心底深處的那份失望和傷，濃郁的連他自己都吃驚。

儘管徐玉有意的不去想她，但每當‮夜午‬夢迴之時，一分遺憾，帶著十份的惆悵就油然而生，無法否認，這個和他有著一夜風的女子，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是無法磨滅的。縱然他將來會愛上別的女子，但歐陽明珠在他心中的地位，怕是無人可以取代了。

“對不起！”徐玉慢慢的站起身來，低聲說道，就這三個字，他像是用盡了生平所有的力氣，身子搖動，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聶珠卻如遭雷擊，臉蒼白如紙，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盯在徐玉臉上，心中百味雜，傷心失落痛苦和無奈，更多了幾份怨恨，過了好一會兒，她猛然揚手，盡全力的對著他臉上打了過去。

徐玉沒了閃避，被她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半邊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徐玉，你會後悔的！”聶珠指著他叫道，說著，就轉身跑著離去。

徐玉看著她漸漸跑遠的背影，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又在地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膝，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初他沒有墜下懸崖，如果當初他沒有練舞月劍訣，如果當初他沒有救走羅平，不知道師傅和許雪馨的事，如果當初他沒有去救歐陽明珠，如果…是不是這一切都會改變？

“咳咳…徐玉。”正當他出神的時候，有人在背後叫道。

徐玉本能的轉過身來看了看，只見上次在揚州土地廟偶遇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又像鬼魅一般，站在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