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煙雨平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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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三月，清漪與施珩一行人動身南下。秦翛然離家多，帶著盧佩繯同道而行。

王夫人千萬分不捨，但，她心中清楚，清漪的身份與施珩的處境，的確不適宜久居滄。她千叮嚀萬囑咐，到了那邊也別忘了常回來看看。

沐雲霆未言語，只是在施珩肩上拍了一拍。

清凌比往穩重了許多，眼眸底處雖然出擔憂之，面上卻保持著震驚，只說著讓二人保重的話。

楊驍抱著霽兒，萃濃偎在旁邊紅了眼睛。

清沅害喜厲害，站了一會兒，便由陶芝孝陪著一道回府去了。

車輪滾動，親人面容漸遠。

馬車裡還有一人，雙鬢皆白，神矍鑠。正是太后。

“皇，父皇怎麼願意讓你出宮了？”施珩一問究竟。

太后笑道:“哀家自有哀家的辦法。”施珩轉過頭去:“皇還和自己親孫子賣關子呢。”綠蘿看到這滿車廂和諧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太后娘娘對皇上說，她心口疼，只要喝上殿下…親手泡的雨前龍井，就會好很多。咱們皇上是孝子，殿下現在的身份又不能時時進宮，便同意太后娘娘出宮了。”施珩撇撇嘴，道:“皇，孫兒這裡可沒有雨前龍井給你。不過，到了雲南之後，孫兒可以為你泡花茶。茉莉花好不好？”

“好好。”太后寵溺道“對了，既然已經出了皇宮，就別一口一個‘皇’了。綠蘿，你也是，什麼太后殿下，後一律改了。”綠蘿趕忙應道:“是老太太。”繼而，她又轉身對施珩道:“少爺。”

“漪丫頭怎麼還在外頭吹風？”太后，不，施老太面帶關切道“珩兒，你去看看，萬一吹得個頭疼發熱，可就不好了。”施老太對於自家孫媳婦頗有幾分上心。

“是是是。”施珩應著，往車頭走去。

此時車頭處除了羅謙和賀骨拉，還有兩人。一個是施老太和施珩心心念唸的清漪，另一個則是軒轅良和親封的風弦縣主紅櫻。

賀骨拉跟隨軒轅珩回到滄之後，便再也沒有生出過回北荻的念頭。此時，他情願去雲南，去受別樣的人生。從此尋一門親事，逍遙一生。

自除夕宮宴那，紅櫻與杜寧安拔刀相向之後，他夫二人心中便有了隔閡。一個揹負著前朝的血海深仇，一個接收著現世的恩賜榮光，索不再相見。

施珩剛擠到車轅上，便聽到有馬蹄聲急速而來。

“紅櫻！”一道飽含著深情與焦急的聲音破空傳來。

紅櫻身體一顫，卻低垂下頭。

清漪推了推她，說道:“你自己的路，終究還是得自己選擇。我看得出來，杜統領是真心待你好的。連我和阿珩都在一起了，你還有什麼顧忌的。”說話間，杜寧安已至。

“紅櫻，跟我回去好不好？”他飛身下馬，攔在車頭。

馬車停了下來，施老太等人簾而望。

紅櫻終於抬起頭來，冷聲道:“我是南越之人。”

“那你為何要嫁我為？難道你只是想通過我這條線去刺殺皇上嗎？”杜寧安的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凝神等著紅櫻回答。

“是。”紅櫻不敢與之對視。

“你騙我！”杜寧安緊握的雙拳忽然移至間佩戴的劍上“夫人，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利用我嗎？如果事情的真相是這樣，我寧願被你利用。你別走，別走成嗎？”紅櫻本想著讓杜寧安死心，才會說出那聲“是”此時聽到杜寧安低聲下氣地求她，她眼中終於滾出了熱淚來。

“夫君，或許南越再無轉圜之機，但是保護主子，不，清漪妹妹早就成了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不能跟你走。你就只當從未認識過紅櫻這個人吧。”施珩此時出聲道:“從此之後，漪兒有我保護，你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杜寧安見紅櫻話中尚有餘地，又聽到施珩這般說，眼眸之中全是欣欣喜之。然而卻聽到紅櫻說道:“你的保護難免有不周的時刻，我焉能放心？”繼而紅櫻才對著杜寧安說道:“夫君，你走吧。”杜寧安剛剛升騰而起的希望瞬間破滅，他眼中有如死灰，定定道:“要想讓我放你走，除非——”間長劍置於手上，劍柄處對著紅櫻，杜寧安的聲音裡含著不可置否的堅決:“除非，你殺了我。”紅櫻握住劍柄，直直往前刺去:“我一生殺人無數，你當我不敢殺你？”劍破體，帶出一蓬血霧。

“為何不躲？”紅櫻臉上淚痕未乾。

“躲不過。”杜寧安的眼神依舊怔怔地看著紅櫻“自從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無處可躲了。”長劍落地，紅櫻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杜寧安也蹲了下來，將她抱在懷中，好言好語安道:“好啦，不哭不哭。你看看，我這麼疼，可曾哭一聲？”紅櫻哭得搭搭，軒轅珩則吩咐羅謙繼續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