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君心如鐵妾意似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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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李鴻與月華夫人的武功造詣，怎會輕易受到暗算，先前是一時不察，誤踏在陷阱上，而那陷阱顯然是人為控制的，猛然空，沒等她們作勢停止下墜，頂上忽然克地一聲，又蓋住了！

二人本來已提住氣，身軀橫轉，以增加空氣的浮力然後再想向上拔高的，及至頂上一合，心知無法硬闖了，遂慢慢地向下降去。

還隨著她們一起下墮的蛇群，早已不見蹤影，不知落向何處。

月華夫人降了一段距離後，突然心中一動，忙叫了一聲:“不好，我們不能再向下去了…”李鴻也想到這點，雙方不約而同地利用下降之勢，改向旁邊飄去，好在這陷阱還不太寬，立刻就碰到阱壁。

壁上是自然生成的平巖，兩人都用手指勾住了凸出的部分，穩住身形，月華夫人才輕籲一口氣道:“幸好我們發覺得早，否則這個阱不見底，掉下去雖不至受傷，再要爬上來可是困難了…”李鴻山了一口氣道:“夫人說得是，不過我們吊在此地也不是辦法！”月華夫人想想道:“據我估計，這陷阱一定是那壁中人所說的通道，不過那通路必在上面…”李鴻連忙問道:“夫人怎知…”月華夫人道:“那壁中人跟我們說話時，聲音距離甚近，而且他還說是利用那巖壁上的隙縫以為出入之所，足證他活動的範圍是在上面…”李鴻想了一下道:“對了，我們在下墜兩丈之後，我似乎看見左邊的巖壁上有個大圓形的口，想來那缺口一定是通道入口，只可惜當時無法控制身形…”月華夫人哼了一聲道:“現在上去也不算遲！”李鴻向上看了一下，黑沉沉的一點都看不清，乃微帶憂慮地道:“要是巖壁上一直都有扶手之處，自然不成問題，否則恐怕就不簡單，我們這一墜少說也有四五十丈，光憑游龍術絕對上不了這麼高！”月華夫人道:“沒關係，一次不行，可以分做兩三次上！”李鴻嘆了一聲道:“游龍術全仗一口氣，若是沒有地方歇足換氣，怎能分成兩三次呢！”月華夫人忽然笑了一聲道:“這一層倒無須憂慮，你先上吧，我跟著你後面，到了支持不住的時候，你趕緊通知一聲，我會托住你的腳，讓你休息換氣！”李鴻詫然道:“那夫人又如何支持自己呢，游龍術能維持一個人不下墮已是件費力的事，更別說是兩個人了…”月華夫人笑笑道:“我自有辦法，你只管照著我的話做好了！”李鴻知道在這個緊急關頭，月華夫人絕對不會開玩笑，遂毫無考慮地道:“那我就先上了！”說著將身子翻了過來，用背貼緊巖壁，深了一口氣，正待利用手腳的力量，將身子慢慢地推上去，月華夫人卻又喝道:“等一下，把這個含在嘴裡！”黑暗中飛來一點銀光，李鴻一時未覺，來不及接住，那點銀光遂在巖壁上彈得粉碎，像無數小星似的向下飛散！

李鴻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月華夫人要給自己，一定有它的用處，心中到很抱歉，正想出聲，月華夫人已道:“幸好還有一顆，這次可不能失誤了！”說著又是一點銀光來，李鴻自是加倍小心，騰出一隻手接住了，卻是一顆雀卵大小的星珠，燦然生光，將附近的情景都照得約略可見。

月華夫人正在她右下方的一顆石筍上吊住身子，抬頭向她道:“這是夜明珠，你含在嘴裡，一半在外面，記住經常要閒唾沫去潤溼它，光就可以強一點！”珠屬陰，婦人的唾沫也屬純陰，陰注而光生，這個道理李鴻是明白的，可就是想不通月華夫人此舉是何用心。

月華夫人明白她的懷疑。笑了一下道:“那壁中人對我們並無善意，否則他就不會叫我們陷身阱中上當了，假如他又在上面施什麼詭計，藉著珠光照明，我們也好作個準備！”李鴻大是欽服道:“夫人心智過人，設想周密…”月華夫人一笑道:“別客氣了，那壁中人比我高明瞭，否則以你我二人的功力，要想叫我們如此狼狽，倒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李鴻不再說話，將明珠放進口中，用牙齒咬住一半，同時也伸出舌頭，抵住珠子的另一面，果然珠光大盛，可以看出好幾丈去。

除了她們停身的地方有些凹凸不平的石筍之外再上面一削如鏡。而且還能反映珠光，潔白如銀！

月華夫人一笑道:“幸虧我們發覺得早，要是墮落到底，別說是爬上來，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了！這傢伙真是狠毒…”李鴻口中含著珠子無法說話，心中也是相當吃驚！從珠光反映的壁面上，她看出這陷阱的四壁都是透明的晶鹽！

她生長在川中一帶，知道這種地下鹽的厲害，井底一定是濃稠的鹽滷，侵蝕力特別強，沾上皮膚之後，立從孔中迫進去，促使肌膚糜爛…

略凝一下神，李鴻開始扭曲身子，四肢並且，向上升。

為了要看清上面的情景，她不得不努力地仰起頭來，以便珠光上照，這種走法相當費力氣，上升了四五丈，她已經到疲累不堪。

同時為了口中含著珠子，她又無法告訴月華夫人，只得努力地掙扎著。

可是月華夫人已從她的動作上了解到她的狀況，幾步急升，托住了她的腳底道:“別太勉強了，一次把力氣用盡了，恢復不易，反而費時！”李鴻腳底有了著力，這才空出一隻手，取出口中珠子氣道:“謝謝夫人，我正在著急不知該怎樣通知夫人！”月華夫人哦了一聲笑道:“我忘記你口中含著東西，無法開口說話了，下次你到累的時候，不妨利用鼻子哼一聲，我就知道了！”李鴻點點頭，低眼看見月華夫人時，但見她一手託著自己的雙腳，另外一手居然是空在那裡，同時她的雙足也在虛空晃動著，而且她的身子居然正面對著巖壁，只有部緊貼在上面。

用這種方法，居然能承受兩個人的體重，使得李鴻大是敬服…

詫然片刻後，她才嘆道:“想不到夫人的內功竟然純到這種地步…”月華夫人微微一笑道:“你錯了，我也許比你強一點，但絕不會高明到像你想的那種境界…”李鴻一怔道:“那夫人是如何支持著我們兩人的？”月華夫人又是一笑道:“這是一個秘密，此刻我無法告訴你，到了上面，你自然會知道的！”李鴻將信將疑，經過一陣休息後，她已恢復得差不多了，遂又道:“我們再開始前進吧！”月華夫人仰臉對她一笑，還沒有作何表示，突然手底一用勁，將她斜裡推出丈許，口中大喝道:“貼緊身子，不要動！”李鴻不知道是什麼事，然而情勢也不容她多作考慮，剛一運氣將身子在巖壁上貼好，但見月華夫人手中握著一柄澤暗暗的短劍，對著壁上刺去。劍刃深透入壁，她的身子也平盪出去，離開了巖壁。

同時又有一道暗綠光華，掠過她的軀體邊緣，向底下墜去。

月華夫人的身子又蕩了回來，依然靠著巖壁，冷笑一聲道:“果不出我所料，那傢伙的手段也太毒了，居然在這種地方施暗算…”李鴻驚魂乍定，連忙問道:“夫人，是怎麼一回事？”月華夫人怒聲道:“是蛇！”李鴻又是一驚道:“蛇！蛇在這地方怎麼容身的呢？”月華夫人冷笑道:“自然是上面放下來的，那是一條頭呈三角形的怪蛇，我早就想到上面會鬼的，所以才叫你注意，沒料他居然乘我們說話的時候暗施毒手，幸好被我發覺了，否則你正好首當其衝…”李鴻又是慚愧，又是，吶吶地道:“多謝夫人救命之德…”月華夫人一擺手道:“別客氣了，我們還是快點上去吧，到了上面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一次帳，這次你可得特別小心，謹防上面又搗鬼…”話音未落，頂上突傳來一個冷冷的笑聲道:“你們兩個人的命算是長的，居然能躲過我兩次算計…”月華夫人怒聲叫道:“你只會乘人之危，算是什麼英雄，有本事就跟我們面對面拚一場！”頂上冷笑道:“不忙不忙，我對人一向有個習慣，躲過我三次出手，才夠資格與我見面，你們已闖過兩次，還有一關馬上就要到臨了，你們還是等著吧！”兩人聞言立刻提高了警覺，李鴻更把珠子舉得高高的，向上探面照著！

可是等了半天，上面竟然一無動靜。

李鴻全靠一口氣，將自己硬貼在巖壁上，時間一久，真氣將遏，又有支持不住的覺，可是她又不敢動，深恐一動之下，影響了月華夫人的視線，以至受了上面的暗算而不自覺！

又過了一會兒，李鴻實在支持不住了，脫手將珠子擲向月華夫人道:“夫人請接好…”話還來不及說完，身子已向下墜去。

月華夫人一手吊在劍上，只有一隻手可用，剛將珠子接住，李鴻已跟著掉了下來，她只好飛起一腳，剛好將她的下墜之勢止住。

然後又以那隻空手將她的衣服抓住。

可是她在匆忙中忘了手中還握著那顆照亮的明珠，人是接住了，珠子卻帶著一曳銀光，落向深不見底的井中…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李鴻知道自己又被月華夫人救住了，不深嘆一口氣，黯然地道:“賤妾功力不足，負己累人，夫人何苦又救我呢！”月華夫人將她向上提了一提道:“別多說話了，快調息一下，我們還是要上去，這次由我在上面，你用牙齒咬住我的衣角，到了支持不住的時候，我自然會有覺，大家再停下來休息！”李鴻怔怔地道:“要是上面又施暗算呢？”月華夫人堅毅地道:“不管他，得過就，不過就認命！”李鴻呆了一呆道:“夫人請開始前進吧！”月華夫人又沉聲道:“李仙子，我三番兩次救你的命，就是希望你到了上面幫助我一臂之力，你可別自暴自棄！”李鴻又是一怔，她本來想等月華夫人開始行動後，乾脆放棄努力，撒手掉下去算了，以免再成為負累，誰知月華夫人已叫穿了她的心意！

月華夫人見她不作聲，知道自己所料無差，乃輕嘆一聲道:“李仙子！為了你對月兒的種種關顧，我也不能讓你輕易就死，何況我以後還有許多借重之處，別再三心二意了，打點神上去吧！”說著身子已開始上升，李鴻身不由主地跟著上去，升四五丈外，李鴻又到不支了，勢子略緩，月華夫人已然察覺，忙停下來道:“再休息一下，把你的雙臂夾住我的腳！”李鴻依言夾好，將身體的重量全部放在月華夫人的腳上，可是她心中十分過去，地道:“這樣夫人不太累嗎？”月華夫人笑了一聲道:“不要緊，我有著那柄短劍借力，累不到哪裡去！”李鴻，心中一動，連忙出自己的佩劍，也朝巖壁上去，同時還暗怪自己太笨，怎麼早不想到這個辦法！

誰知叮然一聲後，她的手上一震，連劍尖都拗斷了，劍身卻一點都不進去！

月華夫人聽見響聲，知道她是在做什麼，輕輕一笑道:“你別白費力氣了，這巖壁上的晶鹽堅逾鋼，除了我這柄短劍之外，任何凡鐵都別動得它分毫！”李鴻輕嘆一聲，將斷劍又歸回鞘中。

二人默然片刻，李鴻忽然道:“頂上那傢伙，不是還要施一次手腳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呢？”月華夫人輕輕地道:“不曉得，也許他還沒有想出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們才有效！”正說之間，李鴻忽然一抬頭叫道:“來了！來了…”上面慢慢地垂下兩點綠光，到了五六丈處，才可以看見那又是一顆蛇頭，有飯碗大小，那兩隻碧光正是它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