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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浩劫五百年赤衣創教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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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瘦小枯乾,已經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可是在武林中的聲望輩份,卻極其崇高!他正是被譽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之稱的太行山大雄寺方丈枯木和尚!

他身後一排站著九個和尚,一個身穿大紅袈裟赤發披肩的是赤發尊者,其餘八個黃衣僧人,是大雄寺八大護法。他們全都手持禪杖,凜然而立!

碧落真君瞧清來人,不由笑容一斂,臉突變!

枯木和尚一眼看到謝旡殃和嶽天,萬小琪,尹稚英等人站在一起,心中也大驚異。

這魔頭到海南來又為了什麼?當下雙手合十,低喧了一聲佛號,道:“謝道友數十年不見,丰采依然,今天什麼風把你也吹到海南來了?”接著目光一轉,又道:“哈哈!嶽小施主也在這裡,當真巧極!”謝旡殃還禮道:“大師好說,我是找小兄弟來的!”說著用手指了指嶽天

嶽天謙恭的向枯木和尚作了一揖,還來不及答話。

碧落真君已氣得厲聲喝道:“原來你們是約齊了來的!不過我碧落宮可不是敘舊聚會之所,諸位有話,不妨等辦完了正事再談。”枯木和尚一張瘦得只有皮包著骨的臉上,然變!那雙深陷在眶內的眼睛,立時出兩道比電炬還亮的光芒。足見他內心憤怒,已到了極點!

碧落真君派門下弟子,用“碧焰陰雷”震毀大雄寺山門,還聲言要他自動取銷“武林第一高手”的稱號。這在雄踞武林兩百年的大雄禪寺來說,真是有寺以來第一件大事!

武林中人就是平素涵養再好,碰上了這類上門挑釁誰都無法忍受。何況又是平素目空四海,自尊自大的枯木和尚?雖然明知碧落真君號稱海外第一大魔頭並非好惹,但這口氣又如何咽得下。這才率領赤發尊者和八大護法親上海南問罪!此時一見碧落真君高踞玉輦,大不剌剌的出言不遜,心頭自然十分盛怒。但他總究是一派宗師,長眉微軒,手撥念珠,低喧了一聲佛號。然後徐徐的道:“真君道法通玄,雄踞南海,中原武林固然不在你眼中,但老衲不遠千里而來,如此豈是待客之道?”一字一句,說來極為緩慢。可是聽到之人,耳中恍若悶雷!

除了謝旡殃,嶽天,萬小琪,尹稚英和碧落宮三仙的司元虛,大雄寺赤發奪者,八大護法等寥寥十餘人之外。場上數以百計的碧落宮第三代弟子,莫不聞聲變。被震得心神碎,面現驚怖!

謝旡殃連忙牽了鳳兒小手,用本身真氣護住她全身,免被枯木和尚的“獅子吼”聲波所震!

碧落真君不由微微的皺了皺眉,突然仰天打了一個哈哈!然後徐徐的道:“本宮因鑑於泰山論劍以還,三十年來盛會久曠,所以訂了一月之後,廣約同道切磋武功,大師一份請柬想已收到了罷?”碧落真君,這一聲“哈哈”乃是針對枯木和尚的“獅子吼”而發!他使出海南風雷門的“雷厲風行”內氣震盪,風雲變。居然和佛門中的“獅子吼”有異曲同功之妙。

海南門人,因所習原是“風雷心法”是以倒能鎮定如恆!兩個絕世高手,見面之後,就暗中較量了一手!

他們一個是佛家旁門,一個是玄門左道,而且都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這一較量,顯見功力悉敵,難分軒輊!

枯木和尚也暗暗點頭,這魔頭功力,雖未高出自己,也決不在自己之下!聞言冷峭的道:“碧落大會的請柬,武林中稍有聲望之人,全都有上一份,老衲自然也收到多時了。”碧落真君又打了一個哈哈,道:“這就是了!大師如果依約而來,本宮自然待以貴賓之禮,可是大師不按會期前來,還糾眾夜闖碧落宮,難道當真視我海南無人嗎?”這回卻輪到枯木和尚狂笑了。他長眉軒動,厲聲喝道:“碧落真君,你創教海南,老衲遠處冀晉,雙方風馬牛不相及。你縱容門下,趁老衲雲遊未歸,上門尋釁,居餘使用歹毒無比的‘碧焰陰雷’,炸燬山門。大雄寺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了什麼,但兩百年來還無人敢如此公然挑釁,老衲尊重你多少總是一派宗主,才親上海南,向你討個公道。至於這位謝道兄,陰山派開山宗師,真君也是舊識,這位嶽小施主崑崙高弟,老衲極為心折之人,海南相值,各有因果。不錯!夜闖碧落宮,老衲果然也有不是之處,碧落宮雖號稱魔窟,究非龍潭虎,憑老衲還不至糾眾而來,這點真君倒大可放心!”枯木和尚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不卑不亢,碧落真君一時之間,真還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人家。怔了半晌,才道:“近聞中原武林,奉大師為第一高手。試想當年泰山論劍,與會之人,各懷絕藝,寸有所長,尺有所短,誰也不敢以此自居,更無排名之舉。本宮為使天下武林,公平競爭,在碧落大會之前,請大師暫時取消“武林第一高手”頭銜,參加盛會。如果大師技藝勝人,此一榮譽自然仍歸大師所得。因此派劣徒專程前往寶剎,齌書晉謁,面陳曲折。或許大師外出,致雙方各有爭執,寶剎人多勢眾,劣徒在不得已情況之下才放了一枚陰雷示威。所好寶剎既未傷人,容本宮查明真相,如確是劣徒不對,自當命他向大師負荊請罪。”碧落真君話聲方落。枯木和尚突然一聲長笑道:“真君廣發請柬,不惜縱徒向大雄禪寺挑釁,原來志在‘武林第一高手’這塊頭銜?老衲出家之人,五蘊皆空,這‘武林第一高手’的稱號,無非是江湖好事的人叫著玩的,老衲自知萬萬擔當不起。何況傳入那些自命不凡,心狹窄之徒,說不定反替大雄寺帶來麻煩!真君如果瞧得不順眼,喏!喏!就煩謝道長和幾位小施主作個證人,老衲舉以奉贈就是!至於令高徒毀我大雄寺山門一節,那更是簡單!只要真君慨賜一粒‘碧焰陰雷’,由小徒在你碧落宮大門上,來個依樣葫蘆,大家兩不吃虧,老衲不為己甚,立即告辭!”枯木和尚這一席話,詞鋒犀利,咄咄人!

碧落真君雖有問鼎中原,一爭“武林第一高手”的雄心。但此時被枯木和尚當面揭穿,出言諷刺,而且還說什麼不為己甚,要自己慨贈“碧焰陰雷”炸燬碧落宮大門!他當著兩代門人,如何受得了?

古月似的臉上,氣得臉鐵青,渾身顫抖,驀然問道:“如此說來,大師夜闖碧落宮,倒是蓄意尋仇而來?”枯木和尚手撥念珠,聲音也突轉嚴厲,接著說道:“那麼大雄寺山門,就自白被你毀了不成?為友為敵,老衲既然來了,就悉憑真君吩咐。”碧落真君兩條長眉一豎,怒道:“枯木和尚,中原武林容你自高自大,須知碧落宮卻不容你撒野賣狂!”枯木和尚嘿然冷哼了一聲道:“碧落真君,別人怕你海南魔宮,老衲還不在乎這些!”兩人這一聲俱厲,大有立即動手之勢。碧落宮門人,和枯木和尚身後九人也全劍拔弩張,紛紛戒備!

這時只見靜立在一邊的陰山派開山宗師飛天神魅謝旡殃,緩步而出,敝聲笑道:“哈哈!兩位都是數十年潛修,靈臺空明的一代宗師,何苦為些許小事,傷了彼此和氣?此中因果,謝某適才已聽出一點端倪,武林恩仇,往往大風起於萍末,以兩位的聲望成就,如果或走極端,可能從此引起武林一場極大風波。謝某不自量力,再作一次調人如何?”他語聲未落,驀聽由遠處高空,飄來一聲宏亮的:“無量壽佛!”人隨聲到,一條灰影,宛若振翼高飛的大鵬,斂翅下墜,倏然飄落場中!

碧落真君還當枯木和尚約來的人,枯木和尚聽他口喧道號,也當是碧落宮的高手,雙方全都凜然一驚。因為光憑來人這手法,錯非數十年修練曷克臻此?就是連崑崙一少嶽天,也心頭暗自詫異。自己出道江湖,雖然只有短短二年時光,但各門各派的一高手,自己也差不多見識過不少。可是像來人這種功力,除了遊戲風塵的第一奇人醉仙翁,和眼前的飛天神魅謝大哥,碧落真君,枯木和尚等寥寥幾人之外,實在想不出是誰來?急忙舉目望去,原來來人是一個白髮披肩,長眉下垂的老道人。身穿一襲灰道袍,飄然而立!

“哈哈!道兄,你來得好快!”謝旡殃話才出口,只見白髮老道回頭向萬小琪打了個稽首道:“麻冠參見掌門人!”萬小琪連忙還禮,叫了聲“師兄”!

原來這白髮老道,正是崆峒名宿麻冠道人!他這時徐徐轉身向碧落真君打個問訊道:“善哉!善哉!真君請恕貧道擅入之罪!”碧落真君看清來人,心頭微微一凜!暗想中原武林中高手,一個個趕到海南,當真是約齊了來的!

但人家詞甚謙,也連忙在玉輦上欠身道:“麻冠道友毋須客氣,今碧落宮何幸,竟然有如許高人蒞止!”枯木和尚自然認識這位崆峒派碩果僅存的名宿。不過風聞他在崆峒後山潛修,不預塵事。怎會突然下山,而且還向姓萬的小姑娘說什麼“麻冠參見掌門人”?崆峒派掌門人是五通之首通化道人,怎會變成了這女娃兒?他心中正在生疑,只見麻冠道人已向自己面前行來!

“無量壽佛,大師久違了!”枯木和尚雙手合十道:“久聞道兄潛修養真,不預塵事,今一見,果然道氣盎然!”麻冠道人長嘆了一聲道:“武林浩劫,已迫眉睫,眼看群魔亂舞,赤焰燎原,謝道友方才之言,確有至理,以兩位在武林中的聲望,此時攜手合作,恐猶嫌不及呢?”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然後又道:“大師請恕貧道直言,太行山大雄寺此時恐怕已在劫數之中了。”麻冠道人此言,當真語驚四座!太行山大雄禪寺,兩百年來在江湖中威名之盛,足與歷史悠久的少林寺並駕齊驅。何況枯木和尚又有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之譽,錯非像海南碧落宮,名震寰宇的一代大魔頭碧落真君,誰敢輕捋虎鬚?但此言出之於崆峒名宿麻冠道人之口,又不能令人不信,枯木和尚聽得大為驚詫,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雖然這海南之行,大雄寺九大高手已悉數隨行,但手中數百僧侶,各有職守,武功均不弱。何況自己和各門各派之間也並無深仇大怨,一時實在想不出重大變故的由來。微微一怔之下,立即問道:“道兄此話怎說?”麻冠道人打著稽首道:“不但大師寶剎,發生了重大事故,就是整個武林,也已掀起了軒然大波。真君一月後的碧落大會,怕也難如期舉行,另外也許會有意外之變哩!”麻冠道人,好像越說越嚴重了,還頻頻念著:“善哉!善哉!”碧落真君嘿然怒哼道:“如此說來,敢情中原武林中一批自詡為名門正派的老不死想聯合起來對付異己?這倒好!讓他們一起來了,瞧瞧到底還是道長,還是魔高?”麻冠道人聽得連連搖手,忙道:“真君切莫誤會!天下武林,紅蓮白藕,殊途同歸,那有魔道之分?這檔事說來話長…”枯木和尚不耐的道:“道兄方才見告,大雄寺發生了重大事故,究竟如何?”麻冠道人鄭重的道:“貧道趕來之時,聽說黃河以北的武林同道,業已全遭厄運,寶剎名震遐邇,自然首當其衝,大勢所趨,大師暫請稍待,容貧道詳細說來,大家再作計較。”謝旡殃聽他說得如此鄭重,忍不住言道:“道兄說得如此嚴重,到底中原武林,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他這一問,當然也是所有在場的人的同一問題,是以數百道眼光,全都集中到白髮飄然的麻冠道人一人身上。只見他徐徐說道:“三位一代宗師,聲威久著,武林掌故,自然知之甚諗,不知還記得當年一度崛起的赤衣教麼?”謝旡殃沉思有頃,訝道:“赤衣教?道兄說的,可是當年揚言‘赤旗所指,遍地骷髏,’的赤衣教?”麻冠道人點頭道:“一點不錯!赤衣教主茅通,昔年在嶓冢山創教,被崑崙派玉虛真人一掌驚退,就銷聲匿跡了數十年。不料最近又突然出現江湖,說什麼‘萬派歸一,四海同赤’,要把天下武林,一網打盡。”枯木和尚聽到“赤衣教”三字,也不由悚然動容,忙道:“果然是赤衣教侵擾寒剎,老衲非親自趕去不可。”一面忙向碧落真君合十道:“老衲目前因寒剎有事,咱們兩家這場過節,容老衲後再行了斷如何?”碧落真君微哂道:“既然大師寶剎有事,只管請便!”枯木和尚匆匆回頭,向靜立身後的赤發尊者等九大弟子,大袖輕拂,就待轉身!

麻冠道人突然喊道:“大師且請留步!”枯木和尚身形一停,麻冠道人又道:“貧道動身之時,風聞黃河以北,武林同道,已悉入魔爪,終南、華山、五臺諸派,也全罹浩劫,寶剎自不例外。大師此時趕去,無補大局,不如暫留佛駕,共商對策…”枯木和尚雙目憤怒得出炯炯光,一張皮包著骨的臉上,一陣痙孿,似乎強自按捺。

大聲問道:“道兄有何高見?”麻冠道人又道:“赤衣教最近趨向,最大目標是少林、武當、青城、峨嵋四派,而且限期歸附,目前各派道友、正齊集君山,共商對策。因聽說大師,謝道友以及敝派掌門小師妹,崑崙嶽少俠,先後奔向海南,才由貧道星夜趕來,向諸位送信。並且秉承各派道友之囑,專程邀請真君,共為武林衛道。”碧落真君哈哈大笑道:“赤衣魔教,麼魔小丑,居然也如此猖獗起來?”麻冠道人正容道:“真君可不能小覷了他,赤衣教主茅通,數十年不出,自有驚人之藝,何況他後面還有撐的人。”謝旡殃驚道:“道兄是說漠外白骨教的白骨屍魔?”

“白骨屍魔!替茅通撐的是白骨屍魔?這老魔頭還在人間?”枯木和尚平裡目無餘子,但聽到白骨屍魔,也不由面驚疑,忍不住口相問。

麻冠道人嘆了口氣道:“當年茅教主在玉虛真人掌下受挫,自知難與中原各大門派爭雄,竟然遠投漠外,拜在白骨屍魔門下。如今屍魔雖然惡貫滿盈,死了多年,但繼承白骨教主的乃是屍魔大弟子赤磷魔君。此人不但盡得屍魔真傳,而且青出於藍,武功狠毒,較之屍魔,猶有過之。正好茅通和這位大師兄臭味相技,情極厚,遂由赤磷魔君支持他再創赤衣教,與中原武林為敵。”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道:“赤衣教行動神速,貧道南來的幾之中,想來又有不少武林同道,遭了荼毒,各派道友業已齊集君山,目前就是隻等你們幾位了。”碧落真君沉有頃,才徐徐的抬起頭來,然說道:“白骨屍魔當年稱雄漠外,自詡武功無敵,我早就想會會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終因相隔太遠,沒有成行,想不到他屍骨早寒了。赤衣教茅通,居然認賊作父,勾結赤磷魔君為害武林。此事就是中原同道不見邀約,碧落宮為武林伸正義,也不敢後人,何況道兄仙駕親臨。不過目前宮中尚有瑣事不克分身,俟諸位道兄決定對策,如有效勞之處,自當略盡棉薄。”麻冠道人想不到這魔頭會答應得如此快法,連忙稽首道:“善哉!善哉!真君一言九鼎,貧道先在這裡謝了。”他話聲才落,只聽枯木和尚陡然嘿嘿的笑了兩聲,道:“真君既然也想會會赤磷魔君,那倒是再好不過!太行山和碧落宮這場過節,衝著謝道兄和麻冠道友兩位,不妨就此揭過。

咱們就以赤磷魔君和茅通兩顆頸上人頭,作個賭注如何?”碧落真君敞聲笑道:“大師這個賭法確實新鮮,我們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枯木和尚冷峭的應了一聲。

麻冠道人卻回過頭來,向嶽天打量著道:“嶽少俠英華內斂,果然是崑崙傑出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