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百折太盤迴雲橫層岫一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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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飛虹龐百川走後,不多一會,嶽天等四人也就相繼上路。從鹿頭鎮往北,便入了河南境界,他們經唐河、方城、汝川、登封,一路上游山玩水,登臨古蹟,到第八天上,才到了孟津。
萬小琪一眼瞥見道旁牆角上有墨炭畫著一隻右手,手掌中抓一條冉冉飛的浮雲,那正是拏雲手萬松齡的標記,不由心中大喜。
“原來爸爸已經先來了!”韁繩一抖,叫道:“哥哥快瞧!爸爸已經先來了呢!這是他的記號。”嶽天給琪妹妹一嚷,依著她手指瞧了瞧,脫口問道:“不知四師兄住在哪裡呢?”萬小琪“咭”的笑了一聲,道:“你仔細瞧瞧,那條雲頭朝那個方向去的?”嶽天恍然大悟,不由笑道:“琪妹,你別放刁啦,快在前面帶路!”萬小琪嬌笑著策馬便走,果然每到轉彎之處,都有拏雲手的記號。穿了幾條橫街,尋到一家招商客棧門口。四人才一下馬,便見店堂中出一位五十來歲的老掌櫃含笑問道:“客官可是從嶽州來的嶽公子?”嶽天心頭一愕,趕緊抱拳道:“在下嶽天,正是從嶽州來的,不知掌櫃如何得知?”老掌櫃笑道:“前兩天有兩位老客官和一位青年,在小店住夜,臨行時,留了封信,說有急事須要先走。關照小老兒,說一兩天後,還有人從嶽州下來,就把信給他。小老兒因看三位公子打扮,和老客官說的一樣,才敢動問。”萬小琪一聽爸爸已經先走,心中十分失望,嘟著嘴道:“他們為什麼不等我們?”尹稚英低聲笑道:“我們且到房中再說!”這時老掌櫃早已取出信來,雙手遞給了嶽天。
萬小琪湊近身去一瞧,果然是爸爸筆跡。大家由店夥領入上房,嶽天隨手掩上房門,拆開信封,出信箋一瞧。那裡是什麼信件?上面潦潦草草,筆走龍蛇般寫著一首似詩非詩,似歌非歌的東西。
只見上面寫道:“速速速,去來兩落寞,五行金克木,臺上現金粟,我視富貴如浮雲,已帝鄉不可託,先賢隱逸俱往矣,行看深山伴梅鶴。”下面畫著拏雲手的一個記號。
這張詩箋,直看得嶽天更加胡塗,莫名其妙,到底四師兄葫蘆裡賣什麼藥?
拏雲手這一手斜斜倒倒的行草,又不是書法名家,題上首詩兒難道裱褙起來,當古董欣賞?顯然這中間有一件重要之事,否則決不會鄭重其事的叫掌櫃轉給自己。
“哥哥,我爸爸說些什麼呀?”萬小琪因哥哥半天不作聲,回頭一瞧,他手上拿著信箋兒,在微微出神。不由“嗤”的笑了一聲,伸手就搶了過去。仔細讀了一遍,恨恨的道:“爸就喜歡打啞謎,真氣人!我才不要看呢。”說著一把給了尹稚英。
嶽天點頭笑道:“對!英妹,你瞧瞧,四師兄這封信,打著個什麼啞謎?”尹稚英接過信箋,看了兩遍,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他們不會齊我們,提前上五臺山去啦!難道發生了什塺緊急事情不成?”嶽天忙道:“英妹,你說什麼?四師兄他們先上五臺山去了?”尹稚英把信箋一揚,笑道:“你把每一句,寫成一行,頭上第一個字排在一起,不是‘速去五臺,我已先行’八個字嗎?這是恐怕信落入旁人之手,才寫成這樣的呀!”萬小瑛聽說爸爸已經先上五薹去了,虎的跳將起來道:“哥哥,那我們快趕上去呀!”她是個急的人,最好說走就走!
尹稚英笑道:“琪姐姐,你別急,從這裡到五臺,少說也有成千里路程,今晚我們好好的休息一宵,明天一早趕路,也還不遲。何況一入山西,就進了五臺派的勢力以內,我們趕一天的路,離五臺就近一天。萬妙仙姑不但整個五臺派都支持她,自從擔任了玄陰教副教主以後,更網羅了不少江湖黑道高手,我們雖然不怕,但也得步步小心才是。”嶽天知她所說不假,忙道:“琪妹,英妹說得不錯,我們還是在這裡耽擱一天罷!”萬小琪“咭”的笑出聲來,說道:“我不過說說罷了,一路上誰不聽你們安排來著?”尹稚英臉上一紅,急得喊道:“琪姐姐,你…”她你字下面,一時竟說出不來。
萬小琪卻早已俯在她耳旁,低聲兒道:“像你這樣剔透玲瓏,水晶心肝的人兒,叫人家怎不言聽計從?我做姐姐的,自然得依你呀!”她邊說邊笑。
尹稚英脹得滿臉通紅,啐道:“琪姐姐,你壞,我不來啦!”萬小琪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他…”他字才出口,尹稚英纖手早已在她膈肢窩上呵了兩下,笑道:“你再說!”萬小琪最怕呵癢,她彎著,格格的笑個不停,口中還是說著:“他…他…”嶽天見琪妹妹又說又笑的鬧了半天,不由含笑問道:“你們有什麼好笑的,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萬小琪一面笑,一面道:“我說,我說,啊!你…”尹稚英可不讓她說,兩個人咭咭呱呱的鬧作一堆,花枝亂顫!
鳳兒瞧得嘻著嘴直樂,突然叫道:“嶽叔叔,鳳兒知道,萬叔叔和尹叔叔是在偷偷的說你!”尹稚英滿臉紅霞的直起來,罵道:“小鬼頭,你聰明!”鳳兒她給罵得不敢作聲。
萬小琪舌頭一伸,道:“瞧!你這師孃多兇!”鳳兒給她一說“噗哧”笑了出來!
尹稚英又羞又急,紅著臉啐道:“你這師孃好,以後,就叫鳳兒叫你師孃好了。”說著玉手又向萬小琪呵了過去。
哥哥這回聽清楚了,他瞧著兩個如花解語,如玉生香的美人,不由從心眼上直樂出來!
一宵無話,翌清晨,渡過黃河,由許昌折入晉城,已是山西地界。再經潞城,昔陽,一路上果然不時發現拏雲手的標記。四人曉行夜宿,馬不停蹄,第五天申牌時光已趕到南臺。南臺原是一個鎮甸,但四面一找,卻不見了拏雲手的暗記。大家先前還認為已經到了五臺山下,也許拏雲手把記號畫到比較隱僻所在。尋了一會,仍然不見絲毫蹤影。那末自己一行,連趕路也許趕過頭了。不如先找宿頭,休息一宵,諒來拏雲手他們最多不過一天半天,也可趕到。
嶽天正想開口,忽見路旁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全身緊扎,一臉悍之。
一手牽著馬匹,雙目炯炯的向自己四人打量了一陣,突然抱拳笑道:“三位少俠,敢情是開封安義鏢局的貴賓?褚老鏢頭已在山上恭候多時,兄弟奉副教主之命,專司接待,此處非待客之所,請到山上奉茶。”說完,不待嶽天答覆,翻身上馬,說了個“請”字,就朝前馳去!
嶽天給他說得十分胡塗,安義鏢局褚老鏢頭,那不是金刀褚瑞芳老莊主嗎?他怎的也到五臺山來了?他回過頭去,卻見尹稚英正和萬小琪並騎而行,暗暗的咬著耳朵。
一面對自己使了個眼,纖手連揮,意思似乎叫自己儘管先跟下去。英妹妹江湖經驗較豐,也許已瞧出什麼端倪來了。當下一夾馬腹,就遙遙的朝著前面中年漢子所去方向,奔了下去!
尹稚英催馬跟了上來,走不一會,萬小琪也已趕來。
嶽天不知她們兩人葫蘆裡賣什麼藥?看看和中年漢子距離較遠,就悄悄地向英妹妹閒話。
尹稚英淺淺一笑,低聲說道:“五臺山周圍四五百里,玄陰教分壇,設在何處,我也沒聽說過,這大地方,上那兒去找?既然有人帶路,將錯就錯有了嚮導,不是很好嗎?何況褚老莊主,對你有贈劍之義,他現已上山,可能和五臺有什樑子,前來拜山,他既然有事,我們那能袖手?我是叫琪姐姐沿路留下記號,萬祝兩位前輩瞧到了,也好追蹤尋來呀!”這一段話,聽得嶽天十分佩服。英妹妹心細如髮,設想周到,不由輕聲的道:“英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幫手!”尹稚英心頭一甜“嗤”的笑道:“琪姐姐才是你的好幫手呢!得啦!你瞧!人家已經在等我們了。”嶽天只顧說話,沒往前看。這時經英妹妹一說,縱目望去,果然那中年漢子已在策馬相候。等雙方距離漸近他又縱馬疾行。一前三後,四匹馬蹄聲得得,漸漸轉入了峰巒深處。
天逐漸昏黑下來,山道也逐漸陡狹。中年漢子的坐馬,卻越跑越快。這段路,轉折極多,不時的拐彎抹角,峰迥路轉。對方是老馬識途,照樣急馳。自己路生馬不,自然要慢得多。
雙方距離,越拉越遠,幾個轉彎,已不見了中午漢子蹤影。
嶽天冷哼一聲,暗想:“憑你這點伎倆,也想施什麼詭計不成?”即忙一抖韁繩,揚鞭直追!
行不多遠,忽見前面中年漢子去勢又緩了下來,待自己趕到切近,他忽然勒住馬頭,說道:“前面不遠,就是敝分壇臨時設置的接待站,因再往前去是有名的百折坡,天黑夜行趕路不便。三位少俠,請逕往前面打尖,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好了,恕兄弟不再奉陪。”說完略一拱手,就向另外一條小徑上奔去。
嶽天心中雖然狐疑,但既然來了,豈能示怯?前面就是龍潭虎,也得見識見識!心念一動,便領先提韁向前面衝去。
尹稚英和鳳兒同乘一騎,緊跟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