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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不勞而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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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頓覺理直氣壯:“正因為牢記自己的使命,所以我才想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樣做不對嗎?”敖戰似乎有些生氣,聲音因氣憤而變得高亢:“如果你認為可以靠不勞而獲而取得實力,那可就大大錯了。”

“難道不是嗎?”迪亞反問道:“一夜之間,一個矇昧無知、渾不知天高地厚的的二級龍騎士一躍而至人界不敗,除了用不勞而獲解釋,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方法。”

“你錯了!”敖戰沉聲道:“自出生便命運坎坷,這一年來,你更遭遇無數苦難,多少次失魂,多少次生死攸關,遠過旁人一生總和,面對這樣的事實,你怎能用不勞而獲來否定自己今的成就?”往事心酸,彷彿昨剛剛走過,仍歷歷在目,迪亞忍不住無限唏噓。他終嘻嘻哈哈,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外表看似一個樂天派,其實誰又知道在他心靈最深處究竟隱藏著多麼沉重的記憶呢?

迪亞自幼父母雙亡,啟蒙恩師是伴隨他成長的唯一親人。然“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自迪亞七歲起,師父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一年中大多時候都在外奔波,剩下能和迪亞相處的子屈指可數,然而即便是這少得可憐的時間,幾乎也都被師父用來教導迪亞,其中包括做人的道理、各職業法術技能、修行注意事項等等等等,名目頗多卻偏偏忽略了迪亞還未成年,青萌動的事實。

所以,迪亞每天面對的都是異常繁重的功課,或者修行、或者冒險,或者學習、或者冥思,本沒有時間和別的同齡孩子一樣玩耍嬉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迪亞十五歲,師父送給他一個普通的探險者揹包,讓他開始獨自的冒險者生涯為止。但這並不是說師父肯陪他玩耍了,而是迪亞必須獨立完成許多困難重重的任務,不過在此過程中,迪亞終於有機會進入外面的花花世界,接觸到同齡的男孩女孩,真正開始體味人生。迪亞並不呆板,所以在此之前,他不得不而且只能自娛自樂。

師父是稱職的,但,童年是灰的。

及至迪亞闖蕩帝都,機緣巧合邂逅火鳳,再莫名其妙地成為“極限遊戲”的主角,厄運便與他形影相弔,讓他一刻也不得安寧。這個過程是他理論與實踐結合,實力飛提升的過程,但究竟遭受多少磨難才得以平步青雲,達到人界不敗的境界,除了綠黛兒和幾個形影不離的兄弟,恐怕連跟他有肌膚之親的火鳳也說不清楚。

迪亞眼圈微紅,回想著失魂時鑽心入骨的痛楚,靜靜體味敖戰所說的每一個字。是的,他命中註定必須擔負起驅除黑暗,挽救五界的責任,他合該擁有神魔的力量,但是,神魔的力量決不會憑空產生,個人的努力才是達成這個目的的唯一途徑。迪亞相信,通過努力,任何人都可以擁有神魔的力量,而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是雲親自選定的。

“這麼說,我的強大來自奮鬥?”

“正是!”敖戰相當肯定地答道:“命由天定,但勤能補拙,你師父便是最好的榜樣。”

“我師父?”迪亞訝道:“他怎麼了?”

“一個偉大的人。”敖戰沒有正面回答,沉思良久方道:“不久你就會知道了。”快一年沒有師父的消息了,迪亞兀自沉浸在回憶中,敖戰渾厚的嗓音再次響起。

“努力,努力,再努力。使命艱鉅,你只有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通過不懈努力,才有可能不辜負眾人的期盼,早達到更高的境界,真正擔負起挽救五界的責任。你可千萬不能令我們失望啊!”鏗鏘有力的音質在迪亞心口重重敲擊,與迪亞的心靈產生強烈共鳴,迪亞頓覺熱血澎湃,心底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斗志,昂的話語脫口而出:“那麼,請你告訴我,什麼才是更高的境界。”

“神魔訣!”迪亞頓時意氣風,閃亮的眼眸中神采飛揚:“神魔訣,你等著我。”

“好!好!

”敖戰連道幾聲好,話語中竟微含唏噓。其實此刻,敖戰早已老淚縱橫,只不過他切斷了與迪亞的心靈聯繫,迪亞並不知情罷了。

“雲,迪亞是個好小夥,有他幫你完成未竟的使命,你可以安息了。”一聲微弱的呻將迪亞喚回現實,抬眼望去,小刀正痛苦地睜開小眼,用力支撐起斗大的腦袋,嘴角兀自掛著一串鮮豔的血珠。

江山易改,本難移,看到自己的傑作,還沒正經一會兒的迪亞不住又笑出了聲:“如果不是嘴角的鮮血,你這個樣子倒是像極了傳說中的金童。”

“金童?那是什麼?”小刀皺皺眉頭。他仍處於半昏狀態,聽到一個陌生的名詞,立刻隨口問了一句。

“那是一個偉大文明的產物,豈是像你這樣整鑽研工程學和機械的侏儒殺手所能理解的?”話一出口,迪亞立刻覺不妥,他此刻是勝利者,如果以這種不屑的態度跟失敗者對話,似乎略顯卑鄙。

意識到這點,迪亞立刻轉移話題:“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來自哪裡,要如何對付我了吧?”所問切身,小刀立刻神一振,小眼中寒光爆閃,惡狠狠向迪亞。

“看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任迪亞如何盤問,小刀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只是死盯著迪亞,眼神中蘊涵著深刻的仇恨,卻是隻字不言。

“那我就不再問,反正我也不在乎。”迪亞聳聳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過…”聞聽“不過”心情剛剛放鬆的小刀立刻又繃緊了神經。

“不過,我總得拿回我的勝利果實吧?”語氣雖有磋商的意味,但迪亞的“罪惡的”手卻已堅定不移地向小刀伸來,小刀立刻如遭蛇吻,大腦袋瘋狂搖擺,慌亂之情溢於言表。

“你,你不能…”

“不能嗎?”迪亞壞笑著,伸出的手雖然緩慢,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眼看迪亞的手距離自己不過幾釐米,小刀狀似瘋狂,突然絕望地大吼一聲:“住手。”迪亞嘿嘿一笑,任何人都不會無視別人攫取自己最鍾愛的東西,小刀也不例外,迪亞早就看出來小刀的弱點正是競技積分,果然一試而就。迪亞環臂前盯著小刀,靜靜地等他說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但,小刀的話卻讓迪亞始料不及。

“你會後悔的。”小刀陰沉說道。

“後悔?”迪亞一頭霧水,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後悔。

“看著我,難道你就不覺得眼?”小刀冷笑道。

迪亞心頭一震,頓時說不出話來。

“還沒看出來?”小刀伸長了脖子擠眉眼:“再仔細瞧瞧。”強烈的視覺衝擊極大地震撼著迪亞的心靈,在小刀的極力模仿下,一張悉的面孔在迪亞眼前逐漸清晰。

“山,山…”迪亞瞠目結舌,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像我嗎?”背後傳來一個悉的聲音,迪亞聞聲回頭,忽覺口一陣刺痛,山德魯的面孔在瞳孔中漸漸變大,模糊起來。

“山德魯,是山德魯…”迪亞做夢都沒有想到,小刀的“塗毒術”竟已修煉到足以麻痺神經的地步,然而讓他更意外的是,山德魯竟會出現在此時此地,而他出現時給迪亞帶來的震撼,恰恰誘了小刀先前所下的毒。

他跟小刀的模樣如此相像,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知昏了多長時間,意識終於重回身體,山德魯的面孔在迪亞腦海中不斷晃動,而耳邊嘈雜的爭吵聲也漸漸清晰。

“現在就得完成結界。”

“不行!”

“不行?”聽聲音便知小刀顯得非常震驚:“難道僅僅離開白骨城半年,你就忘記大王的命令,忘記自己身負的使命了嗎?”山德魯無言以對,四周登時鴉雀無聲。一陣沉寂後,小刀的冷笑聲再次響起。

“可笑啊可笑,可悲啊可悲,想不到我小刀的兄弟竟是如此一個多情之人,僅僅半年相處就能跟自己的敵人化干戈為玉,把臂言歡,真真是情深義重,世人難及啊。”迪亞神一振,奮力想睜開雙眼,但眼皮上就像墜了一顆巨大的鉛球,任憑他如何努力,卻怎樣都不能完成這個平時輕易就能辦到的動作。小刀言語中蘊涵的強烈諷刺意味,就連傻瓜都能聽得出,迪亞雖不能看到山德魯通紅的臉頰,卻真正明白了一件事:山德魯,他竟真是小刀的兄弟。

山德魯,生命長老信中明確指出是個侏儒;小刀,模樣怪異的侏儒。他們的容貌如此相像,迪亞本應在第一眼看到小刀時就產生聯想,但他又怎能把患難與共的好兄弟跟一個對自己有不利企圖的冷血殺手聯繫在一起呢?

事情已經明朗起來:受“大王”派遣,山德魯潛伏在他身邊充當臥底,針對他,和小刀一起共同心策劃了一起陰謀。

迪亞的心,剎那間沉了下去。

“茫茫冰原,皚皚白雪,那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潔白啊。因為她,我們愉悅,因為她,我們坦蕩,因為她,我們高尚…然而幾何時,我們開始墮落,我們變得虛偽、狡詐、甚至殘酷,黑暗侵蝕我們的心靈,惡佔據我們的靈魂,歡笑不再,和諧飄散,所有的一切都被罪惡的陰影重重籠罩…”山德魯侃侃而談,聲音沉穩、思路清晰,令迪亞再吃一驚,他實在想不到,平時呆板內向的山德魯說起話來會有如此不俗的表現。今天,他實在已遭遇太多意外,彷彿一剎那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迪亞輕嘆一聲,這個虛偽的世界著實令他大受挫折,他受傷的心似乎即將破碎,再不能承受任何打擊。

山德魯深一口氣,洶湧的膛逐漸平復,而語氣也漸趨堅定:“你說得沒錯,我是多情,只因我的靈魂還未被黑暗徹底俘虜,而隨著時間推移,和迪亞他們相處的時間越長,我就越能夠認識自己丑陋的心靈。迪亞並不完美,但從他身上,我能受到真誠,受到快樂,受到關愛,而所有這一切,不正是以前我們所擁有的嗎?可是現在,它們都去了哪裡?”鼻頭翕動,淚水悄悄滑落,迪亞輕咂嘴,仔細品味。又鹹又澀,但迪亞卻開心地笑著,受創的心靈驟然癒合。現在,如果只剩一種東西可以信賴,迪亞相信,那就是情——兄弟之情。

好一陣子,小刀都沒有說話,彷彿心靈正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山德魯的話深深把他打動,其實在內心深處,小刀何嘗不希望回到從前,重溫美麗的過去。

可是,他能做到嗎?

“嗷…”忽然,小刀抱頭怒吼,狀極瘋狂,山德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知道,小刀沉淪太久,已無力自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黑暗屈服。

山德魯含淚擺出防禦姿態,靜靜等待小刀的爆。

嘶吼過後,小刀雙眼環張,眼球上血絲密佈,彷彿一頭暴怒的獅子,但卻並沒有像山德魯想像的那樣主動向他起攻擊。

“你可以解脫,我也可以逃避,但你可曾想過我們苦難的家人?”小刀厲聲尖叫道:“他們終生活在暗無天的地下,不但得時刻擔心監工的皮鞭會莫名地落在自己身上,更得無條件執行大王每每心血來所下達的任何一項命令,如此生活已令他們身心遭受重大創傷,難道你還要違抗大王的命令,讓他們有機會‘享受享受’大祭酒的特別優待嗎?”

“大祭酒”三個字衝入耳膜,迪亞明顯到山德魯的身體猛烈抖動起來,眯眼望去,但見不只山德魯驚慌失措,就連小刀自己也臉如死灰,小眼中翻湧著極度的畏懼,不由心生疑竇:山德魯和小刀究竟來自哪裡,為什麼“大祭酒”所帶來的衝擊甚至遠他們口中所謂的“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