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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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越注視著她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離危險越來越近,一顆心七上八下,說不清是什麼覺。
“現在離危險最近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沒有任何防身能力的女醫生。”徐徹慨道。
現場個個警員身軀不由自主直,目不轉睛地看著鍾無依。她的長髮隨風飄散,成為這個搶劫現場最亮麗的風景線。
她最終還是進去了。
嚴子越的呼急促起來,眼睛盯著銀行一動不動,嘴裡下著命令:“徐徹,請飛虎隊員準備,等我命令。”這是鍾無依第一次進入搶劫現場。
寬闊的銀行大廳內氣氛消殺。白的大理石地板上血跡斑斑,遭槍擊的女辦事員橫躺在地板上,鮮血直,已經昏;另一名遭槍擊的搶匪腹部中搶,雙手捂住受傷部位,痛苦地呻,一名搶匪跪在他身邊,不知所措;一直和警方對話的搶匪用槍挾持患有心臟病的銀行經理,眼神掃來掃去,惡聲惡語威脅人質,銀行經理大口大口地著氣,臉呈深紫,口上下起伏。
評估完現場情況,鍾無依馬上放下藥箱,開始對已經昏的女辦事員實施搶救。持槍的搶匪見狀拖著經理跑到她身邊,用槍指著鍾無依惡狠狠地喊:“我命令你先救我的兄弟。”鍾無依沒有抬頭,手中的動作迅速捷,聲音平靜:“先生,這位小姐的傷勢要比你的兄弟嚴重,請稍微等一下。”
“你沒聽到小山一直在喊疼嗎?”
“聽他喊聲中氣十足,不會有生命危險。請稍等。”鍾無依包紮好傷口,察看女辦事員的面,衝著搶匪說“先生,這位小姐失血過多,已經出現暫時休克,急需輸血,否則有生命危險。我需要兩個人把她抬出去送去急救。”
“你別耍花樣。”
“我只是個醫生,救助病人是我的責任。只有這位小姐送去搶救,我才有心思和能力去為小山處理傷口。你考慮一下。但不要太久,你兄弟一直在血。”領頭的搶匪看向半躺在角落的小山,呻陣陣,血已經染紅了米的上衣,另一個兄弟小華雙手幫忙按住傷口,臉煞白,神驚慌。外面是層層包圍的警員,裡面是鮮血噴灑兄弟受傷的局面,他進退維谷,亂了心神,無奈之下只能點頭。
“那你叫他們來兩個人吧。我現在給小山檢查。”鍾無依半蹲下來,拉開受傷搶匪的上衣,察看傷口。白的醫生袍沾染上斑斑血跡,煞是奪目。
“喂,怎麼樣?”兩個搶匪同時發問。
“他傷到了大動脈,我已經幫他止血,但並不能支持多久。還是叫救護車送他去醫院吧。你們認為怎樣?”
“小山不會死吧?”
“現在送去肯定不會。”領頭的搶匪拖著經理又走近幾步,口氣急促:“那現在送。”注意到被挾持的經理呼不順,鍾無依站起來,慢慢走近他們,一字一頓地說:“先生,我有個提議。你可以讓警方準備車,你的兄弟揹著受傷的小山,我來換經理,然後我們四個一起出去。我跟你們一起走,等你們到達安全地點扔下我就行。你認為怎麼樣?”
“為什麼?你是不是想害我?”鍾無依搖頭“不會。經理有心臟病,需要服藥,而且看他這種情況也不起折騰。萬一他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了。我身體健康,而且是個主治醫師,警方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所以我在你們手裡,他們一定不會開槍。你看怎麼樣?”搶匪有些動搖,但仍然不放心地追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是個醫生,剛才抬出去的小姐、小山,還有在你手裡的經理,他們都是我的病人,我一定要讓他們活著。這是我的責任。同樣,你身為大哥,也有照顧自己兄弟的責任,你不會看著他血到死吧?”搶匪用力地點頭,看著鍾無依認真的眼神,下定決心地大喝一聲:“那你過來。”鍾無依一手拿著藥片,一手拿著礦泉水,一步一步走近搶匪。搶匪一把推掉經理,一把攬過鍾無依,冰冰冷冷的槍抵住她的太陽“你不怕死嗎?”鍾無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水和藥遞給經理,連聲催促:“快。喝完藥躺下休息。你不會有事的。”經理一臉,眼神盈眶,顫巍巍地說:“謝謝,謝謝你。”看著經理情況穩定下來,鍾無依身心鬆弛,平靜開口:“那我們走吧。多拖延一分鐘,小山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好。小華,背上小山,我們出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緊張,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擔心。
腕上手錶的指針慢慢向前移動,嚴子越的眼睛在手錶和銀行大廳之間做直線運動,無法集中心神。除了剛剛抬出一個傷者,裡面再無任何動靜。好不容易等到搶匪要車,停了幾分鐘,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動作。
“徐徹,準備車輛。命令飛虎隊撤出建築物,分散隱蔽在銀行投向外面的主幹道上,待命。”
“嚴sir,是要伏擊嗎?”嚴子越點頭“對,他們想走。告訴手下,不要輕舉妄動,搶匪手裡有人質,有炸藥。”
“好。”徐徹話鋒一轉“嚴sir,你看!”這一看叫人心驚膽戰。
搶匪用槍指著鍾無依慢慢地走出銀行大廳,間圍了好幾圈炸藥,後面兩個身上同樣纏滿炸藥,渾身是血。
嚴子越一眼便注意到鍾無依白醫生袍上滿是血跡,斑斑點點,觸目驚心。那支黑手槍緊緊貼住她的太陽,只要輕輕一撥,扣動扳機,那顆有著美麗長髮的頭顱就會鮮血橫濺,不復存在。
嚴子越覺自己的心彷彿吊在懸崖上,忽忽悠悠,沒有停靠的地點。他拔出身上的配槍,不知不覺向前移動了幾步。
搶匪察覺,大叫:“後退!”嚴子越止住腳步,伸出右手,命令警員停止前進“先生,請你保持冷靜。”
“我要的車呢?”嚴子越指指場中央停靠的一輛白轎車,示意手下散開。他揚揚手中的鑰匙,放掉手槍“先生,我現在過去幫你們打開車門,發動引擎。請一定保證人質的安全。”一切準備完畢,嚴子越緩步退後。搶匪指示小山小華先上車,自己帶著鍾無依守住車門。就在他回頭確定小華小山是否上車的瞬間,說時遲那時快,嚴子越飛奔上前,左手按住搶匪手中的槍,右手大力將鍾無依從搶匪懷中推出去,一個轉身,搶匪已經被他制服,無力動彈。徐徹率領兩名警員迅速衝進車裡,兩名搶匪束手就擒。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嚴子越的一推用力過猛,鍾無依順著力道在脫離生死險境的同時滑向另一個深淵——整個人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時間是下午五點鐘,中國工商銀行南馬路分行的搶劫案告一段落,自己的病人也被送往醫院急救。躺在地上的鐘無依似乎並不急著起來,仰著臉,靜靜地觀看西天那一片片美麗的晚霞。幽藍的天幕,橙粉相間的彩霞,絢麗奪目。
子若像彩霞一般燦爛,那樣的生命會是一種怎樣的彩呢?
突然,頭頂上湧來烏雲兩片,一張是嚴子越黑漆漆的臉,一張是經理堆滿笑容的臉。在鍾無依的心裡,與排斥同樣是深淵。
她嘆一口氣,無奈地從地上坐起來,絲毫不以為忤。
經理一副涕零模樣,抓住鍾無依的手,愣是把她拉起來“醫生,請問你貴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今天要不是你把我從搶匪手中換過來,我這條命就保不住啦。”說罷,轉頭又衝著嚴子越說“警官,這位醫生在危難時分視死如歸,一定要大力表揚。本來搶匪手中的人質是我,可是這位女醫生奮不顧身,臨危不懼,硬是以自己為籌碼和搶匪換。”然後又轉向鍾無依“醫生,你不僅僅是救了我一命,你還救了我全家人的命啊。我替我老婆孩子謝謝你。”嚴子越越聽越氣,臉越來越黑,看鐘無依的眼神越來越凜冽。鍾無依越聽越無力,可經理一改半小時前急連連的狀況,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大有不鳴金擊鼓不收兵的架勢。她擺擺手,以挽救即將受傷的耳膜“經理,你剛剛心臟病復發,不宜過多說話。請回家休息吧。”經理頻頻點頭,再次緊緊握住她的手,薄薄的嘴吐出一長串的謝謝,得空氣中充滿甜膩膩的味道。
天漸漸轉暗,西天彩霞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寧靜幽藍的夜。星星一一升起,散發著淡而恬靜的光芒,平和而美好。
可是,一片烏雲飄走,另一片烏雲隨後報到,硬生生破壞這靜謐時刻。
不用猜,另一片烏雲就是嚴子越嘍。只見他黑著一張臉,雙眼正噴火,口氣彷彿夾雜了十萬噸火藥,直接而不留情面:“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如果不知道,我可以不嫌其煩帶你去別鑑定科做個詳細的鑑定。”鍾無依喜歡直視別人的眼睛,尤其是當那個人正處於憤怒狀態中。只見她大小姐不慍不火,不怕死地點頭兼回話:“知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嚴子越的火氣“騰”地燃起來“那又如何?是女人就應該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傻傻地跑過去和一個大男人換,爭著做人質,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危險,知不知道自己的行為給我們工作帶來多大的困擾?”
“如果搶匪手中的人質是男人,你們的工作方式會與剛才不同嗎?”鍾無依反問。
“不會。但是,我不會有那麼多顧忌。不會擔心他害怕,不會擔心他暈倒。明白嗎?”
“我一樣不會害怕,不會暈倒。男人能做到的,我一樣可以做到,甚至比男人做得還要好。請你不要歧視女。”
“男人與女人永遠不會相同。男人需要承擔責任,而女人需要被人照顧。僅此而已,並非歧視。”
“我永遠無法理解。”天完全轉黑。
兩個針鋒相對的人看不清各自的臉,只知道脫口而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直接,一句比一句鋒利。冷冰冰的話語飄散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厚厚的牆壁,無法消融。
漫無止境的沉默與對峙。
暮夜晚的風稍稍有些涼,吹到身上起層層寒意。鍾無依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突然覺這樣的爭論毫無意義,轉身就走。
嚴子越站在原地,望望天上那一彎新月,煩躁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