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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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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果要死,我們一起死!”寒素清搖搖頭,兩行清淚滑落下來。沈半殘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依靠,失去他,她與死何異呢!

“傻瓜,你要照顧小啊…我們都死了,小怎麼辦?”他道。頭黑臉的漢子,只有對待他的真愛時,才會出溫柔。

“何況雲姑娘並沒有說什麼啊。”

“放心?姑娘其實心地善良,不會要誰死的。”一位年輕‮婦少‬推門而入,聽見兩人的對話,出言安撫。

“踏月、是你。”寒素清認出她來。

“是我。”踏月原來都稱寒素清夫人的,這會兒反倒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她一板一眼,沒有逐星那麼鬼靈,稱她“嫂夫人”

“姑娘要我來帶孩子過去。”

“剛剛你說雲兒…”寒素清又要問。

“姑娘一向良善,她只是…”踏月言又止。

“只是什麼?”玄鷹問道。

“我是來帶孩子的,慢了可不好。”

“雲兒有把握嗎?”寒素清仍是非常不放心。

“剛剛聽到姑娘提起,孩子病體非常虛弱,落在外頭庸醫手上,或許無救,但是姑娘既然肯為她醫治,再調養一段時間,定可痊癒。”踏月小心抱起孩子,離開房間之前又叮嚀道:“姑娘對外人防心重,除非有請,否則兩位不要靠近雲姑娘的憶雪樓。”

“憶雪樓?”寒素清疑問。她不記得這兒有憶雪樓。

“就是瀑布旁的松雪樓,公子去世後,雲姑娘將那兒改名為憶雪樓。”寒素清原本就認為白雲痕對她的恨,似乎超過了一個徒兒維護師父的範圍,如今再聽到“憶雪”二字,不痴了。難道…這小云兒愛慕著虞大哥嗎?

***憶雪樓邊水聲潺潺,絕冷的池裡落花浮蕩,白雲痕獨自在水池裡打坐,的身體全給花瓣覆蓋住了。她神情閒適的閉目運息,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靠近,她倏地飛身而起,起掛在樹上的外衣。

“好俊身手,看來虞大哥把他的獨門內功傳給了你,他對你一定非常看重。”寒素清站在水邊讚賞道。

“踏月沒跟你說過不許到這兒來嗎?”白雲痕理好衣裝,仍是背對著她。

“我想看看孩子。都好幾天了,她好點兒了嗎?”

“她好多了。”她冷淡的說道。

“我想看看她。”寒素清小心的說。

記得在河邊撿到剛出生的雲兒時,是她要求虞大哥留下來扶養,白雲痕這個名字還是她起的,沒想到現在的小云兒卻是這般難以親近。

白雲痕轉過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方才從絕冷的池裡起來,她身子不但沒有冰冷蒼白,反而臉紅潤。她走過寒素清身邊,停在石桌前,桌上有一隻晶瑩玉壺和一隻小杯。

白雲痕徑自斟了一杯。潔淨的酒汁,光聞香氣便可醉人。

“醉仙釀?”寒素清一聞氣味便認出來了。

“以前我總會陪著虞大哥到谷底採花,陪他一起釀酒,他喝醉了便會起來舞劍…”她神情幽然,彷彿跳脫了時空,回到當時…

“夠了!”白雲痕斷然截下她的話。

寒素清一怔,停下口看著她。雲兒的恨,比她想象的更深、更重。

“兩位答應過我的條件,我現在想起來了。”白雲痕端著酒杯笑道,笑意和池水一樣寒涼。

“什麼條件?”寒素清心下一凜,顫聲問。

白雲痕將酒杯給寒素清,再從間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將裡面的粉末倒進杯裡。翠綠粉末溶解後,酒汁仍然澄淨晶瑩,香氣醉人。

“你喝,或是沈半殘喝。”她淡然說道,似乎她要人喝的是一杯極為平常的酒。

“這…”寒素清顫抖著手,卻又不敢讓酒灑出。雲兒果然是這麼決定的,她要他們其中一人以死謝罪。如果死的人是沈哥,她肯定自己無法獨活;如果死的人是自己,那麼沈哥為了小,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怕的話,可以讓沈半殘喝,你不說,他一點也不會知道酒裡有什麼;你可以背叛師父,自然也可以背叛沈半殘,生死關,情義何用!”寒素清咬了咬下,毫不猶豫的將毒酒一飲而盡。

“我絕對不會背叛沈哥的。”

“你…”她的舉動顯然出乎白雲痕所料,她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又從間摸出一粒黑丸子,放在石桌上。

“看在你曾經是我師孃的分上,把它也吃了吧,可以少點痛苦。”白雲痕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寒素清一個人慢慢踱至虞勝雪墳前,愣愣的看著手上這丸葯,淚水靜靜滑落。

虞大哥,素清回來了,是素清害了你,我把命還你,但願能就此化解雲兒的恨意,也求你保佑沈哥,保佑小

“素清,原來你在這裡。”沈半殘忽然出現,寒素清一急,將握著葯丸的手背在身後。

“你拿什麼?”他問道。

“沒…”體內的毒開始發作,寒素清覺得身體發暖,神思飄然,沈半殘看到她面異常的酡紅,就像是不祥的迴光返照。

“你怎麼了?”他握著她的肩。

寒素清掙開他,張口將葯吃進嘴裡,可是她的動作哪有沈半殘快,他一把截住她的手,將她手心裡的東西捏了來。

“這是什麼?”他訝然。

“沈哥,葯給我…我已經服了毒了…”她軟言央求。

“雲兒說…這葯能讓我…少點痛苦…把葯給我,沈哥…我好痛…”寒素清困難的說,鼻孔出鮮血來。

“素清…”沈半殘慢慢坐下來,靠著虞勝雪的墓碑,讓寒素清躺在他懷裡。

寒素清伸手拭去沈半殘臉上的淚。

“別哭,沈哥,如果…必須有人死,才能…讓小得救…讓虞大哥的死有個公道:.…我寧可…死的人…是我…”她無力的想辦開沈半殘緊握的掌。

“不…素清,是誰說過‘生不同衾死同’…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黃泉路上沒有我在你身邊,我不放心。”沈半殘斷然說道。

情義無用,只是在生離死別的當口,選擇義無反顧的追隨而已。

“沈哥…”她微弱的聲音無法制止沈半殘的舉動,他將手裡那丸葯放進嘴裡,寒素清動起來,伸手去挖他的嘴。

“沈哥,你不可以…快…吐出來…吐出來…!”

“素清…”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我們不是兩個人,我們的命運是拴在一的。小是虞大哥的,我們帶回來還給他;我們的命也是欠他的,一起都還給她…下輩子,你是我一個人的…”寒素清細細望著他,落下來的清淚沾了心血,兩兩相望的目光像逐漸微弱的燭火…

將彼此的形貌深深刻印下來吧,來生,別再錯過了。

樹林跌入一片靜謐,樹葉悄悄頭接耳,墳上的青草也細細傳說著些什麼,忽然起一陣風,把這些低語吹走,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