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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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決臉上一僵,眉頭緊鎖,問衛靖道:“皇上突然招節度使進京做什麼?”衛靖聽了衛淇的話,已是氣得臉發白,顧不得尉遲決說了什麼,對著衛淇道:“什麼話你都能胡說!當真被寵得無法無天了!”衛淇愣了愣,當著尉遲決與安可洛兩人被衛靖如此訓斥,面上掛不住,鼻頭眼圈眼見著紅了。
衛靖瞧著她這副模樣,只得嘆了口氣,走了兩步到尉遲決前,道:“定之,你與我到帳外說話。”尉遲決看衛靖一臉嚴肅的樣子,心知定是出了急事兒才惹得他不顧身份來大營找他,眸子不由得眯了起來,道:“好。”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竟就留了衛淇與安可洛兩人在屋內待著。
安可洛看著尉遲決掩上門,窗格間的空隙裡也慢慢沒了他的身影,才收了目光,展開手心,低頭看去,一直攥著的掌心被指甲戳的微微滲血。
她看看屋那頭站著發愣的衛淇,耳邊又響起衛淇剛才問她的那句話“你喜歡決哥哥麼?”喜歡麼?她喜歡尉遲決麼?
衛淇回過神,看一眼安可洛,嘟了嘴,徑直走到書案後那個寬大的椅子上坐下,道:“你昨是留在這兒過夜的?”安可洛見她問得如此直白,臉上不由一片尷尬。想到衛淇與尉遲決的關係,倒顯得她是被人捉姦般難堪。
衛淇抬一隻胳膊擱在書案上,身子向前移了移,手腕翻起支住下巴,眼睛瞅著安可洛,道:“你可知我今來找決哥哥是為了什麼?”安可洛搖搖頭。
衛淇淺淺一笑,道:“父皇旨意一下,決哥哥便尋了藉口出帝京,寧躲在這大營裡,也不願見我一面。”她抬手在書案光滑的表面輕輕摸著“我知道決哥哥不願娶我,可是他卻不知,其實我也不想嫁他。”安可洛聞言心上一驚,半晌才道:“公主剛才不是還說…”衛淇抿一笑,道:“我剛才說,我喜歡決哥哥,喜歡了整整十二年。”她微微一嘆,眸子裡浮出一層水光“四歲那年,我與幾個姐姐在宮裡花園玩捉藏。我跑了好遠,躲在一棵老樹後,可是等來等去,也等不來她們尋我。一個人慌了,急得亂走,卻了路,不知該怎樣回去。誰知找不到路,卻找到了他。他那時候已經很高,著一身玄布袍,手裡還握一柄木劍。他見了我,青澀的臉上愣了一愣,蹲下來,說‘公主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我好容易見了人,哇地一聲便哭了起來。他被我嚇壞了,連禮數都顧不得,直接把我一提,抱到了三哥面前。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尉遲家的二公子,是被父皇招進宮來陪三哥一道讀書習武的。”衛淇語速很慢,聲音婉轉悠揚,好似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般“自那之後,我經常偷著跑去三哥那裡瞧他寫字、瞧他練劍。三哥大大咧咧地叫他‘尉遲決’,我就叫他‘決哥哥’。他一開始很不樂意,總拿君臣之禮來說我。可是我不在乎,在我心裡,他比哥哥姐姐們還讓我覺得親切。於是次次見了他我都那麼叫,久而久之,他也就隨我了。”衛淇停了一停,嘴角輕輕勾了勾“這樣的子,我過得好開心,我曾經一度以為,我可以一輩子這樣天天看著他,真的,其實只要能看著他,我就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八歲那年的生前夕,我找到他,撒嬌地想要他給我帶宮外頭的一支冰糖葫蘆做禮物,我饞那個饞好久了,可是太醫說我忌甜,不許吃。他抵不住我的糾纏,答應了。生那天,我一早便起來去三哥那裡找他,卻不見他的人影。三哥拿了支好大好大的糖葫蘆給我,摸著我的頭,說以後決哥哥都不會再來宮裡了,這糖葫蘆是他叫三哥給我帶的禮物。我接過糖葫蘆,心裡難過得要死,直問三哥為什麼決哥哥以後都不會再來宮裡了。三哥想了半天,對我說,決哥哥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沒有完成之前,誰都不能見他。我當時聽了三哥這話,糖葫蘆也扔在地上不要了,哭得昏天黑地,連母后親自趕來哄我都沒有用…”衛淇看著安可洛,笑道:“安姑娘,不知你信不信,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冰糖葫蘆該是個什麼味道。”安可洛聽著她這些話,眼底早已溼了,顫聲道:“公主…”衛淇朝安可洛擺了擺手,不叫她說下去,自己接著道:“那之後的好一段時間,我天天都跑去母后禮佛的祠堂,跪在那裡問菩薩,為什麼我只是想要每天能見一見決哥哥,這樣簡單的願想他都不願滿足我。再後來,子久了,人也大了,幼時的這段子在腦中也就慢慢淡了下去。可在我十二歲的那年,決哥哥突然出現了,沒有任何人告訴我他回來了,他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三哥的寢殿裡。我當時嚇傻了,他站在那裡,比以前更高,但是瘦了,臉上也有了以前看不到的稜角,身上帶著我從未覺過的霸氣。我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盯著他一個勁地瞧,他看著我笑,說,公主長高了,像個大姑娘了。”衛淇輕一口,手輕輕撫過眼睛“聽了他這句話,我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從前的事情從前的覺從前的回憶全部回來了,他回來了。我對他笑,笑得直想哭,可是不敢哭,怕哭了變得難看。我問他,他要做的那件重要事情是不是終於做好了。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說是,但是將來還有更重要的。我當時不懂他這話什麼意思,滿心都是他回來了的欣喜,滿眼全是他的模樣。三哥也很高興,三哥說父皇命決哥哥做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我聽了高興得要命,這樣,起碼他可以留在帝京一帶了。”說到這裡,衛淇停了,對著安可洛笑了笑,道:“後來的事情,想必安姑娘也知道了。決哥哥沒多久便拜上將軍,帥上三軍討伐西朝,這一走,又是四年。”她長長的睫垂下,覆住眼睛,安可洛看不清她眼中神,只聽她輕聲道:“一個四年接一個四年,不過換成了親眼看著他走。聽到他得勝歸來,我比誰都要動,只是沒想到,他這次回來,我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尋不著,還得央了三哥偷偷帶我出宮到這兒來。”安可洛心裡已是翻騰不已,雖沒有想到衛淇能對她說這麼多心底的事兒,但衛淇對尉遲決的情意,她是聽得真真切切。
想到自己不過才和尉遲決相識幾天,心裡便被攪得波瀾起伏,安可洛看看衛淇,真沒法兒想象這十二年裡,她該是個什麼心境。
安可洛袖子中的手掐著自己,慢慢道:“公主如此深情,尉遲將軍知道了定會珍惜。公主何苦要說不願嫁給尉遲將軍這種話…”衛淇笑笑,起身站了起來,走到邊,捱了安可洛坐下,道:“決哥哥回來後沒幾天,宮裡就傳開了他與你的事情。我聽了心裡雖難受,卻也知道,他心裡必定沒我,就算有,也是一直把我當妹妹罷了,否則他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兵制改良札子一上,我就明白他決不會娶我了。他那麼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捨棄自己多年大志?就連我,我也不願自己阻了他的路。”她看著安可洛的眼睛“剛才當著他的面說喜歡他,是我第一次這麼說出來。想說這話想了不知多少年,豈料真的說出口了,也被他當玩笑一樣。”她嘆口氣“安姑娘,我真的很羨慕你。我和決哥哥,錯在相識得太早,我一直想,若我是現在才與他第一次見面,他會不會,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上我?”安可洛看著衛淇臉上浮起的落寞笑容,手不由自主握上了她的,道:“公主…”卻再也說不下去。
衛淇的手下意識微微一縮,安可洛才驟然發覺自己的無禮,急著將手收回來,卻看見衛淇笑著反握住她的手,道:“剛才見你,是我無禮在先。”安可洛心裡仿若被人了一,之前因衛淇而生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她看著衛淇,也微微笑了起來。
安可洛想起衛淇所說,她八歲那年,尉遲決曾離開過四年,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由心生好奇,縱然知道或有不妥,仍是忍不住問道:“公主剛才所說尉遲將軍第一次離開的那四年,是去做了什麼,公主現在可知道?”衛淇斜挑眉,一臉驚奇,道:“決哥哥倒從未對你提起過他以前的事情?”見安可洛尷尬地搖了搖頭,衛淇略一思索,笑道:“這確也像他。這事兒,就連我也是前年聽三哥說漏了嘴,才強著他告訴我的。不然,依決哥哥的子,只怕是要一直掖著不對人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