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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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晉王府內。

偏院裡的一間小小廂房中，淡淡地燃了兩支紅燭，屋內只有簡單幾樣傢俱，頗顯簡陋。

安可洛獨自一人倚在頭，手中慢慢胡亂繡著什麼東西，眼睛紅腫不堪。

今才傳來的消息，說是尉遲決於五前已帶了五萬兵，連夜南下，要趕回帝京來。

他…終於還是選擇回來。

心口絞了起來，想必在他心裡，她仍舊不是最重要的那個罷？

指尖忽地一痛，安可洛回神，見是那小巧銀針紮了她的手，有血珠點點湧出。

她放下手中活計，手指放進邊，輕輕了一下。

鹹中帶甜的血，恰似她此時的心境。

幾前楚沐憐的那番話，讓她僵了半顆心。

衛凌所說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

今聞得尉遲決回來的消息，讓她另外半顆心也僵死了。

她自然是懂他的，可是她懂他…他卻果真置她於不顧。

案上紅燭淚珠滾滾而下，在銅燭臺上凝了血紅一塊。

安可洛望著那燭光，心中再也做不得思量。

若說心死，大概就是這副光景了罷…

門外有人輕叩，有小丫鬟的聲音:“安姑娘，王爺說了，請你去趟前面。”安可洛擦了擦眼角，應了一聲，起身理了下衣裙，這便去了。

進得前面廳中，便看見衛凌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不停地踱著步子，一看見她進來，立即冷聲嗤笑道:“原來你在他心裡面還真是不值一提！下賤貨，我之前白白看重了你了！”這話字字砸在她心上。安可洛淺淺氣，心已麻木，看向衛凌道:“我已無用了，王爺還想若何？又或者，王爺想按我那信上寫的那般，將我處置了，讓他再也見不著我…”衛凌盯著她。飛快地邁了幾步過來。抬手朝她臉上狠狠摑了一掌。

安可洛身子晃了下，腳下不穩，朝一側踉蹌了兩步才重新站穩。

臉側火辣辣的燙，燙後便是劇痛。

眼前有些模糊，耳邊聽見衛凌那冷冷的聲音又道:“處置你？處置你，我還嫌髒了我的手！你若還是安家的人，便回那懷化將軍府去，待尉遲決回京了。將他處置了！”安可洛忽地抬眼看去，見衛凌從衣袖中摸出一個褐紙包，遞到她眼前，壓低了聲音道:“縱是他帶兵回京，想必見了你，心中也是歡快的，不會存什麼戒備。你將這東西混在他飯中，只要他沒了。他麾下之兵就如無首之龍，再也掀不得什麼大波瀾！之前允諾過你的事，我還是會照辦…定會還你安家一個清白！”安可洛接過那個紙包，手指微微發抖。

他讓她…去害尉遲決。

親手讓尉遲決服下這個？

她捏緊了那個褐紙包，一滴淚順著下眼睫滾出來。哽咽道:“王爺送我回去罷。”地地方便停了下來，待她下來，那車伕便飛快地駕車離去了。

夜裡的風仍是很涼的，吹得她在綢衣中的身子瑟瑟發抖。

可再冷，也比不過她此時的慢慢地沿著街邊走過去。彎過街角。便看見了那悉的朱門。

安可洛心口一陣滾痛，氣都不過來。側開目光，背過身子，靠上身後的院牆。

一閉眼，彷彿就看見尉遲決地那雙黑眸，帶了點火花，帶了點笑意，正望著她。

腦中猶記得他地大掌，輕拂她的發，輕攬她的，那一雙略顯糙的手，也曾仔細地替她扣過衣襟側面的盤扣，也曾小心地替她梳過這及長髮…

那張對人生冷的面龐，次次見了她，都泛起笑意，那冷冰冰的聲音，只有對著她，才生出暖意來。

他出徵前對她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曾忘記。

不曾忘記…又能如何衛凌說，尉遲決此時離帝京尚有五十里地路，這時間，足夠她回將軍府做點手腳了。

五十里…需要多久可以回來？

一夜？半？

她從口摸出那個小小褐紙包，打開，裡面是細細的白粉末。

身側冷風飄過，將那粉末吹散了一些。

她垂下眼睛，那一夜若是沒有撞見他，此時，她許是還會如往一樣在天音樓靜靜地待著罷？也不會有那之後的許多事情，也不會有現如今這般心似刀割的痛。

左不過，都是因為，她愛他。

既然這樣，那她…

手捧著那紙，慢慢舉起來，送至邊，剛倒進去一點，身後便響起急急的腳步聲。

“安姑娘！”甚是悉的一聲喊。

她抿抿，頭微微有些暈，卻還是穩了身子，轉過身去。

男子修長的身形，大步而來，可她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那聲音變得焦急不已:“安姑娘，你怎麼了？”她穩不住身子，險險朝後跌去，那人一把將她拉住，有力地胳膊攬住她的，將她往一旁帶去。

她眼皮沉沉，閉上眼的最後那一剎，她終於看清眼前那男子細細長長的雙眸。

人悠悠轉醒，臉側有亮光照過來，眼皮還是沉沉的，睜也睜不開。

手腳一動，便是痠麻不已。

身旁有女子輕輕地笑聲，彷彿是在對旁人說話:“她醒了，醒了！”又是手忙腳亂的一陣響，有人拿了小塊棉絮擱在她鼻子下，一陣酸嗆的味道，猛地將她嗆得清醒過來。

安可洛抬眼望去，眼前之人笑臉盈盈，一雙眼睛正瞧著她“安姑娘，你可算是醒過來了，若不是子遲他去找你，只怕你現在已經落屍街頭了。”安可洛瞧清楚了，那人正是尉遲紫菀，不由掙扎著起身，腦中猶是不清醒“我這是在？”尉遲紫菀忙去扶她“當然是在秦府了。”她抬手撐了一把額頭，秦府？這麼說來，秦須已被衛凌從宮中放出來了？

正待相問，安可洛一瞥，便看見尉遲紫菀身上那寬寬的袍子，間連帶子都沒系。

那妝扮她自是悉，想當初衾衾有孕時，便是穿著這種衣裳。

安可洛眼睛一眨“你這是…”尉遲紫菀臉蛋粉紅，笑著點點頭“才有沒多久。”安可洛嘆了口氣，眼下連秦須都要有孩子了…

心中只是百雜，不由道:“秦大人安然無恙地回來了，真是件極好的事情。只是，怎會突然就…”尉遲紫菀望著她，嘴動了動，還是忍住沒有說什麼，停了片刻，才道:“子遲他出去找人了，一會兒便回來，等下他回來了，再讓他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