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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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薰正坐在上出神,雁秋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漆盤,上面擺放著幾個碗碟。
“等久了吧。”將漆盤遞給葉,雁秋笑道。
“沒有,多謝你了。”葉接過漆盤來低頭看去,是一碗碧玉糯米羹,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外加一碟餞火腿,一碟糖醋花生,一盤清炒籮卜絲,都是清淡開胃的小菜。
“小宸哪裡去了?”發現屋裡不見了蕭若宸,雁秋隨口問道。
“我擔心他的身體,打發他回房間睡了。”葉薰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一邊低下頭看向飯菜,掩去了眸中溢地滿滿的擔憂。
就在剛才,蕭若宸潛入翰碧園尋找遺失的短劍了。
那把短劍是蕭若宸的貼身武器,名喚染塵,原本是國丈府收藏的名品之一,外型看似一把灰撲撲的凡鐵,實則是吹立斷的神兵利刃,更兼薄如蟬翼,柔若水。蕭若宸剛剛開始修習武藝的時候就一眼看中了它,此後一直貼身帶著,就算是落魄江湖也未曾離身。直到在王大娘車隊裡的時候,他擔心葉薰的安全,軟磨硬泡地要求葉薰帶在身上。染塵是天下聞名的利器且不說,被收入國丈府之後在把柄末端還刻著睿國公府的印記,一旦落到有心人手裡,馬上就能夠認出來歷,到時候姐弟兩人就危險了。
不知道事情會不會順利。葉憂心忡忡地想著。蕭若宸地武功不錯,但也僅僅是在同齡的少年裡面不錯而已,沈歸曦的園子裡頭肯定有會武功的侍衛僕役,如果驚動這些人,蕭若宸就危險了,偏偏短劍又不能不取回,而且還要儘快取回…
“你們姐弟的情可真好,讓我這個外人看著都羨慕。”雁秋不疑有他。笑著說道,轉而嘆了一口氣,頗有慨地道“也是因為小宸是個好弟弟,任誰都要疼惜,哪像這家裡的那一位。”說到後面。雁秋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那小子確實可惡,提起沈歸曦,葉薰覺得胳膊上的鞭痕又開始火辣辣了。
“還不都是依仗著自己是嫡出的,竟然是那樣目無尊長地脾氣,真是難以置信竟然與我們少爺是親生兄弟。”雁秋搖搖頭說道。
“別想多了,後我們小心些不要得罪他就好,富貴人家的少爺多半都是這種脾氣。”葉心不在焉地開解道。回想起自己在皇宮裡曾經遇到的那一個,不也是差不多的行徑嗎?
“那可不一定,我們少爺不就沒有絲毫的壞脾氣。”雁秋馬上反對葉以偏概全的理論,然後拍著口。慶幸地說道“幸好我們是被買來服侍歸暮少爺地。”葉薰喝了一口粥。點頭表示同意。一邊暗自祈禱著,沈歸曦那種極品少爺。只希望以後在沈家的打工生涯裡,儘量少一點見到他。
“只是可惜了我們少爺,這麼出眾的人品,偏偏沒有託生到夫人肚子裡,如今要受這麼多的苦,看看翰碧園和蘭薔園,唉,都是沈家少爺。何止天差地別啊。”提起沈歸暮,雁秋的語調裡溢滿了同情。
沒有這麼誇張吧。葉瞥了雁秋一眼。在心裡暗暗說道。
對於沈歸暮在沈家的待遇,她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差別來。雖然比較起翰碧園,蘭薔園裡確實服侍的下人少了一些,排場遜了一些,陳設簡單了一些,但服侍的下人少是因為主人孤僻的格,而陳設雖然簡單樸素,件件卻都是品,明眼人也能夠看出庭院景緻排布的巧細膩,匠心獨具。蘭薔園比較起翰碧園,就像是韻味深遠地化外隱逸與喜歡把一切都裝飾在頭上的暴發戶一樣。
相比於沈歸曦,沈歸暮真正缺少地僅僅是一位關心他的孃親而已。不過從萬總管對沈歸暮地重視和關心來看,沈涯對這個長子的關懷絕對不遜於嫡出的次子,甚至說不定還在其之上。只是這些話沒有必要說出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葉薰很快就把晚飯吃光了。雁秋正要收拾碗筷,卻聽見外面一陣喧譁。
“怎麼了?”雁秋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外望去。
葉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不會是蕭若宸出了什麼事情吧。
壓抑不住擔心,她乾脆下了一蹦一跳湊到窗口。
漆黑的園子不知何時變得***通明,開闊的院中憑空多出了一群人,打破了蘭薔園夜晚一如往常的寂靜。
看到領頭的那個,葉薰滿頭黑線了,不正是自己剛剛祈禱從此不要再見到地沈家二少爺嗎?
他正滿面殺氣地站在門口,氣勢洶洶衝著園內正堂喊道:“馬上把人給我出來!”把誰出來?難不成是小宸被發現了?糟了,葉薰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旁邊房間亮起了燈,金菱睡眼惺鬆地走出來,看到院裡站著的人是沈歸曦,嚇得一個哆嗦,頓時清醒起來。不一會兒,正堂也開了門,一臉嚴謹地珠漪快步走了出來,看到眼前這般擺明了是興師問罪的光景,她蹙起了眉頭,問道:“已經這麼晚了,不知道歸曦少爺前來有何貴幹?”似乎也被這個蠻橫無賴的少爺惹惱了,她的語氣依然恭敬有禮,卻隱隱帶著一絲乾冰般的冷淡。
“讓我走容易,把殺我狗的兇手出來就行。”完全無視珠漪的不滿,沈歸曦氣沖沖地叫道。
藉著明晃晃的燈光,葉薰這才注意到,沈歸曦身上衣衫不整,上衣尚且有數個盤扣未扣上,一副剛剛從上爬起來的樣子。
“少爺,葉薰的事情…”珠漪真的有些無奈了,上午的事情明明已經了結,眼前這位少爺卻又三更半夜跑過來胡鬧。
“呸,誰說是她的事情了?好像我會看上那個臭丫頭似地。”沈歸曦氣憤地打斷了珠漪的話,順便滿臉鄙夷地瞟了葉薰一眼,彷彿完全忘記了是誰在上午口口聲聲讓葉薰給他的狗抵債。
“那少爺前來是為了…”
“我問你,剛才是你派人去殺了我的狗?”問道“殺了少爺的狗?”珠漪愕然了。
“少在這裡裝蒜了,除了你們蘭薔園的人,難道還有別人?剛剛是誰闖進我那裡,把我心飼養訓練的獵犬都殺了個光,”沈歸曦憤憤地嚷道,聽完沈歸曦氣急敗壞的描述吃了一驚,今天晚上有人去翰碧園把他的那群獵犬…
殺了他的狗,這是哪出和哪出啊?葉薰心裡也略驚訝,是小宸動的手嗎?為什麼?
完全想不通這天外飛來的罪名是什麼緣由,珠漪頭疼起來。
沈歸曦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衝著正堂喊起來“沈歸暮,你有本事給我出來,白天不敢動手,趁著晚上使黑刀子算什麼本事…”珠漪神冷了下來,提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少爺,定罪也要講究證據吧。請問少爺有何證據說兇手是我們蘭薔園的人呢?少爺請想一想,我們蘭薔園除了幾個幹掃撒活的小廝,只有奴婢和三個丫頭。如今我們滿院子的人都在這裡了,少爺認為有誰是兇手呢?”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沈歸曦看著眾人頓時愣住了。
他今晚剛剛睡下,就聽見外面有人喊著抓賊,被驚動起來,隨即又發現自己心飼養的獵犬被人殺得光。聯想到上午的事情,馬上肯定了是蘭薔園的人在暗中搗鬼,急怒攻心之下,套上衣服就氣沖沖地跑過來尋仇了。而此時,他看著園中諸人,葉薰、金菱和雁秋三個都是不會武功的女孩,有這種本事的話上午也不會被獵犬追咬地那麼狼狽了。
而潛入他園子裡頭的肯定是武功不錯的人。那樣地話…他的視線轉到珠漪身上,越發懷疑起來。
看著沈歸曦惡狠狠瞪向自己的視線,珠漪馬上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不住一陣頭疼,卻也無可奈何。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越抹越黑的,尤其是對著這個本不講道理的囂張任的歸曦少爺來說。當即也懶得辯解,只是冷淡有禮地說道:“既然少爺拿不出證據來。就請暫且回去安歇吧。此事明珠漪自然會稟報到夫人和萬總管那裡,徹查府內。”眼見沈歸曦還要說話,珠漪又開口道:“歸曦少爺,如今時辰已經太晚了,歸暮少爺也早已經睡下,無論有何事。還請少爺明再來商討。對於少爺的獵犬,一定給少爺一個待。”知道再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穫,沈歸曦猶豫了片刻,終於恨恨地瞪了珠漪一眼,轉身領著隨從走了。
園內重新恢復了平靜,葉薰聽見身邊的雁秋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金菱也是一副劫後逢生地表情。
“葉薰,你怎麼出來了?身體不是還病著嗎?”眼見葉薰披著衣服站在房簷下,珠漪開口問道。
“剛剛吃過東西,已經好多了。”葉薰地笑道。
“今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謝謝你呢,要不是珠漪姐你來得及時。我們就危險了。”回想起上午她攔阻沈歸曦鞭子的那一幕,葉薰心中暗暗稱奇。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再也平凡不過的丫環竟然是會武功的。
“本就是我不應該讓你們三個新人去送東西的。”珠漪笑道,隨即向四周掃了一眼,問道“小宸去哪裡了?怎麼不見人了呢?”
“對啊,小宸怎麼沒有出來,難道睡得這麼沉?”雁秋也奇怪道。
葉薰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蕭若宸地房間就在對面,院子裡鬧得這麼大聲。卻沒有絲毫反應實在不正常。而且,珠漪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問起他來。是發現什麼了嗎?她無意識地瞟了珠漪一眼,珠漪的神依然平靜自然,目光澄清地注視著葉薰,等待她的回答。
葉薰正猶豫著應該用什麼理由好,忽然身邊正堂的側門打開了,一個文雅持重的長者走了出來,正是沈歸暮的主治大夫戚江遠。
“是在找宸小哥兒嗎?我剛剛遇見他出來,就託他去仁心園裡取一味葯材了。”戚大夫笑道。
葉薰愣了愣,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原來是先生指使他辦差事去了。”珠漪放下心來,笑道。今沈歸暮病情不善,所以戚江遠留在了園中未走,指使一個小廝倒也平常。珠漪又吩咐叮囑了諸人幾句,就與戚大夫商議起沈歸暮的病情,自顧忙碌去了。
葉薰回到房內關上門,心頭依然疑惑不已,神思不屬地走回邊,掀開簾子,一個人影猛地映入眼中。
“嚇死我了。”待看清楚是蕭若宸之後,葉薰才放下心來,復又緊張地問道:“東西找到了嗎?”蕭若宸苦笑了一下,給出了一個讓人失望的答案:“沒有,我剛剛潛入園子就被人發現了。”他剛入園內就驚動了守衛,眼看守衛圍過來,他急中生智,沒有向外逃,反而向裡竄入後院,躲進了圈養獵犬的小院子,為了避免狗吠引來別人注意,他眼明手快地下殺手送幾隻獵犬歸了西,然後就趴在屋頂等待時機。等沈歸曦沒有抓到人,氣勢洶洶地領著人前來蘭薔園興師問罪地時候,他才逃出翰碧園,趁亂潛回屋裡。
葉薰默然,沈家內部臥虎藏龍,肯定不是群芳閣那種二院所能夠比較的,由不得他們仗著三腳貓地功夫來去自如了。可是短劍拿不回來,簡直就是懸在他們頭頂上,隨時可能掉下來。
想要拿東西,看來只有趁著沈歸曦不在的時候才行了。葉薰暗暗想著,眼前頭疼地事情太多了,而且這起殺犬案還不知道夫人和萬總管怎麼裁決呢。他們進了沈家才是第二天啊,就發生了這麼多波折,對於自己在沈家的前途,葉薰忍不住哀嘆了。
算了,事情要向好的方向想。葉薰開解自己道。
這位少爺喜歡打獵,而且每次出去都要呼朋引伴、前呼後擁的,他們一定能夠尋找機會的。至於那群獵犬,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小宸把那些它們殺光了也有好處,至少隱藏了他前去偷短劍的目的,單純讓人以為是報復獵犬而已。沈歸曦飛揚跋扈,只怕早不知道在府邸裡得罪了多少人,暗中記恨那群狗的人肯定不止自己一個。
“染塵外表普通,只要不細看,是看不出我們蕭家地印記的。姐,你不用太擔心,我會想辦法拿回來地,你現在只要安心養病就好。”蕭若宸將視線投向窗外,神閃爍地說道。
只以為他是在安自己,葉薰心不在焉地點頭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