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宮門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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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碧拿起《金剛經》翻了翻,什麼異常也沒有,不解地看著秀水。
秀水猶豫片刻說:“我表姐說,十五那天老夫人病著,不曾去天清寺,如今姑娘也不需要了…所以這兩本《金剛經》還給姑娘,姑娘親手給老夫人,也是一番孝心。”阮碧恍然大悟,好個曼雲,明明意思是我不想為你所用,卻說的如此婉轉有禮。也罷,她無非兩個作用,其一是在老夫人面前吹吹風,其二是在緊急情況下提個醒兒,如今,前者已無必要,後面有鄭嬤嬤在。既然她想跟自己撇清,那便成全她,如果不是無計可施,阮碧並不想幹強迫他人的事情。
思慮妥當,她說:“好,我收下了。”秀水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怔了怔。
“你下去吧,把秀芝叫進來。”秀水喏喏幾聲,去外面,叫了秀芝進來。
“茶妹沒事了吧?”秀芝氣呼呼地說:“姑娘,那個劉媽媽太可惡了,就算茶妹打翻熏籠,她也罵的太難聽了。而且這屋子裡,那輪到她來指手劃腳。”本來,這東廂房裡她是一干丫鬟們的頭,阮碧平時又寬待她們,很是自在,忽然冒出一個嚴厲刻板的劉媽媽,當真是大煞風景。
“你叮囑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她要教訓,就聽著。”秀芝聽明白了,眼波一轉,笑盈盈地說:“是,姑娘。”阮碧看看漏鍾,指著桌子上的《金剛經》。
“拿著這個,咱們該去向老夫人請安。”到老夫人屋裡,其他幾位姑娘都已經在了,正坐著說話。
阮碧行過禮後,恭恭敬敬地遞上《金剛經》,說:“祖母,孫女在觀裡的時候也抄了兩本《金剛經》解厄祛災,特拿來給祖母過目。”老夫人神沒有上午好,斜靠在榻上,下眼眶青黑,瞅了一眼,淡淡地說:“好孩子,真是有心了。”又對曼雲說,“收下吧,改帶到天清寺給白雲大師。”曼雲上前接過,翻開看了一眼,未語先笑,嘴角一個梨渦隱隱。
“五姑娘好俊的一手簪花小楷。”邊說邊睨了阮碧一眼,眼波動,別有深意。
她如此靈機巧,阮碧心裡大讚。
聽到這話,老夫人稍微坐直,說:“拿過來給我看看。”曼雲把《金剛經》遞給她,老夫人翻開看著,她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自然識得好歹,點點頭說:“還真不錯。”再看阮碧,眼神柔和一些,“沒想到,五丫頭不聲不響也練出一手好字,倒和二丫頭不相上下了。”二姑娘臉微白,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恍若未見,說:“祖母過獎了,二姐姐的字秀麗清峻,非我所能及。”老夫人讚許地說:“難得還這麼謙虛,好,好。我答應了天清寺白雲大師每月抄二十本《金剛經》捐給寺裡,以後你每個月也抄三本吧。”阮碧恭敬地說:“是。”二姑娘一向自恃書法,如今當面被贊不相上下,心裡極不服氣,又想起阮碧曾借書法利用過自己,新愁舊恨一股腦兒湧上心頭。若不是老夫人還在場,她當即就要發作出來了。勉強按捺住怒火,說:“祖母也給我看看吧,五妹妹到底寫的有多俊?”老夫人把《金剛經》遞給她,二姑娘翻了翻,也覺得阮碧的字不錯,心裡十分忌恨,忍不住嘲諷地說:“果然好俊,看來,以後得我向妹妹學字了。”老夫人聽出不妥,皺眉說:“二丫頭說的什麼話?”二姑娘還沒吱聲,六姑娘搶著說:“祖母,你不知道,五姐姐被…被看起來的時候,隔幾天就派人送書法給二姑娘,請她指正。後來,她…出來了,就再也不送了。”
“哦?”老夫人看著阮碧。
阮碧不緊不慢地說:“二姐姐,六妹妹,你們誤會了,起初是我屋裡沒紙了,後來呢,二姐姐跟著母親學管家,天天忙碌,我不好意思去打擾。二姐姐一手飛白,飄逸灑脫,我深心羨慕。”二姑娘不相信地撇撇嘴。
老夫人聽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阮碧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五丫頭留下。”幾位姑娘詫異,但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五丫頭,你過來坐。”老夫人拍拍榻邊。
阮碧過去坐下,老夫人仔細地端詳著她,臉漸漸愴然,眼神漸漸悠遠,象是在看著另一個人。
“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我最近常常想起你母親…跟你這般大的時候,她每天都膩在我身邊…唉,早知道會那樣,當初就不該讓她嫁給…”她又嘆了口氣,黯然地垂下眼眸,陷入回憶裡,再無說話的興致。
曼雲使個眼,阮碧識趣地退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請過安,老夫人單獨留下三位姑娘說進宮覲見的事情。吃過早飯後,又派孫嬤嬤指點她們進宮覲見的禮儀。從來不知道宮禮為何物的阮碧,要不股撅高了,要不動作太過僵硬,又跪又拜一整天,只累得腿腳都打顫。
第三天又練一整天。
第四天大早,老夫人、大夫人都穿上誥命禮服,戴上綴滿珠翠的鳳冠,阮碧等三人也一身華貴,在六姑娘羨慕的眼神裡走出垂花門,坐軟轎到門口,再坐上黑漆木繪雲紋的兩駕馬車。
馬車出小巷,經大街,到馬行街,轉入東華街,一直到宮城東邊的東華門口才下車。東華正門緊閉,門釘映著陽光,閃閃發光。側門開著,站著兩排軍,一身明晃晃的盔甲,鐵戟森寒。門邊另外站著幾位大太監和十來位小太監。
一位四十出頭的大太監帶著兩小太監上前,朝老夫人行個半禮,神情不卑不亢地說:“阮老夫人,有些子沒見了。”老夫人認出他是太后身邊的陸公公,連忙還了一禮,說:“陸公公別來無恙,太后鳳體可好?”陸公公說:“太后鳳體康健,諸事如意。”頓了頓,“不過,咱家現在在謝貴妃身邊當差。”老夫人怔了怔,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又聽陸公公說:“隨咱家進去,裡面另有馬車侯著。”邊說邊往裡走,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著阮碧等三人,皺眉說:“怎麼多出一位姑娘?”老夫人微微一怔,說:“原就通知的三位。”陸公公搖搖頭說:“不對,不對,阮府只有兩位姑娘,阮二姑娘和阮四姑娘,這多出的一位姑娘還是請回吧。”大家都是愣了愣,然後看著阮碧,神情各異。
二姑娘烏黑的眼珠裡滿滿的幸災樂禍,四姑娘有點擔憂地看著阮碧,但又暗暗鬆了口氣。
另有一些要進宮的貴婦閨秀也紛紛往這邊看。
老夫人沉片刻,說:“陸公公,原先是通知的兩位姑娘,後來宮裡又派人通知我家五丫頭也入宮覲見。”陸公公不軟不硬地說:“老夫人,咱家只知道阮府是兩位姑娘,若是再放這位姑娘入內,萬一鬧出什麼事,咱家擔當不起,阮府也擔當不起。”話說到這份上,老夫人雖不知道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又看到好多貴婦往這邊看,低聲細語著,大覺尷尬,對阮碧說:“你先回府裡去吧。”阮碧本來就不想入宮,但是當著這麼多人面被這般折騰,心裡一股怒火滋滋。不過她向來沉得住氣,因此面上一點也不顯,對老夫人和大夫人一禮說:“祖母,母親,孩兒先回去了。”陸公公冷眼旁觀,心想,年紀輕輕,如此沉得住氣,相貌又不俗,怪不得萬姑姑一定要我攔下她。
在一干命婦閨秀好奇的眼神裡,阮碧登上阮家的馬車離開,心裡很窩火。不想入宮是一回事,但被別人眾目睽睽之下擋在宮門外是另一回事——好象是她想攀高枝,硬闖宮闈一般。
馬車沿著東華街,到馬行街,聽到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叫罵聲,心情才慢慢恢復平靜。阮碧啞然失笑,人心真是奇怪的很,明明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因為是被別人拒絕的,心裡就不舒服。
深深地口氣,看著窗外,早就聽秀芝說過,馬行街是京城裡最熱鬧的街道之一,街邊商鋪林立。從竹簾子裡往外看,確實如此,醫館、藥鋪、茶坊、酒店,一間緊臨著一間,繁華如同後市的人行街。行人也多,擠擠攘攘的,連袂成幕,揮汗成雨。
忽然,有雜沓的馬蹄聲傳來,路上的行人往兩邊閃,但並不驚慌,想來已經習以為常。
二十騎鐵甲森森的鐵騎軍將士從前方過來,隊伍整齊,目不斜視,看得出來軍紀不錯。秀芝說過,馬行街駐紮著軍,想來這是換防的軍。當先一人…阮碧怔了怔,居然是阮弛,戴著盔甲,一時沒有認出來。緊隨他身後的是一個壯年男子,身材高大,目光凌厲。
是劉大——雖然他把鬍子刮乾淨了,但是他的身材和眼神,阮碧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