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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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忌和莊煜兩人跟蹤著身著石青勁裝的高大男人一直到了北城的東梁裡,常在京城四處行走的莊煜知道這裡是京城中三姑六婆一的集中居住地,他便有些想不通,能讓莊烴特特出宮親自聯繫殺手除去的人物,她的身份難道是三姑六婆?這有些挨不上啊。
莊煜正暗暗思索著,無忌忽然拽住他輕聲說道:“五哥你看,那是大姐夫身邊的姜民。”莊煜順著無忌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姜民脖子上搭了條看不出什麼顏的汗巾,穿了件寬大的灰
短衫,下身穿灰藍
犢鼻褲,俱是灰撲撲的土布衣裳,看上去就象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扛長活的苦力,他和幾個苦力蹲下牆
底下等著挑人的主家。
莊煜不由一笑,點頭道:“真的是他。”無忌道:“姜民到這裡做什麼,五哥,問問他?”莊煜搖搖頭道:“許是大姐夫派了他什麼差使,咱們先不要管他,跟著前頭那人要緊,他跑到這裡來殺什麼人?”無忌點點頭,和莊煜繼續盯著與莊烴見面的殺手。
姜民看似蹲在牆底下無所事事,可週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逃脫他的眼睛,他看到那身穿石青衣裳的高大男人徑直往十三娘娘衚衕走去,心中一動,便擦著牆
兒站了起來。還沒等他邁開腳,姜民便看到莊煜和無忌,姜民不由嚇了一大跳,偏在這時,無忌看了姜民一眼,做了個淘氣的鬼臉兒,姜民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發現了。
“兩位公子可是要找人幹活?”姜民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立刻上前假裝攬生意,悄悄問了一句:“五爺和小爺怎麼到這裡來了?”莊煜見姜民都
了上來,便也壓低聲音道:“我們跟蹤一個殺手過來的,你來做什麼?”姜民知道不論莊煜或是無忌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因此不敢直說,只能隱諱的說道:“前同衚衕裡住著個徐婆子,她有問題,大爺命小的盯著她。”無忌還沒有反應過來,莊煜眼神一凜,低聲道:“是什麼婆子?”姜民看了看無忌,對莊煜低低道:“是穩婆。”無忌還不知道穩婆是做什麼的,便沒有在意,可莊煜知道,他立刻變了臉
,急急問道:“大姐姐怎麼了?”姜民忙道:“有驚無險,生了位小姐,母女平安。”莊煜這才鬆了口氣,故意高聲道:“你手藝行不行啊?”姜民會意,立刻指著十三娘娘衚衕高聲道:“這位公子您別看小人長的
,可活計做的卻
細,不信,您跟小的到前頭王媽媽家看看,小的才給她們修了房子。”莊煜故意高聲道:“那就去看看吧。”周圍之人都以為姜民攬到了生意,只羨慕他的好運氣,誰能想到這兩個衣著華貴的小公子真是來找力巴的呢。並沒有人多想些其他的。
於是乎莊煜無忌和姜民便堂而皇之的進了十三娘娘衚衕。一拐進衚衕口,姜民便指著第三戶人家小聲道:“那就是徐婆子家。”莊煜點點頭,放輕腳步飛快的走了過去。徐婆子家大門虛掩,莊煜想了想,對無忌說道:“無忌,你到房頂上去哨,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許動手。”無忌點點頭,如靈猿一般躥上徐婆子家對面的一棵大樹,沿著樹枝悄悄潛伏到徐婆子家的房頂。
莊煜見無忌已經就位,向他打了個手勢,無忌便將身子伏在起脊之後,仔細的聽了起來。
無忌埋伏好之後,莊煜對姜民道:“你去叫門討碗水喝。”說完,莊煜也上了樹,從另一頭摸上徐家的院牆,尋了個隱蔽之處藏身,在莊煜藏僧處,正好能將徐家整個院子看的清清楚楚。
姜民上前叫門,叫了數聲也沒有人應門,莊煜看到徐婆子家的房門是敞開的,心裡一驚,立刻對姜民做了一個用力推門的動作。
姜民立刻用力推開兩扇木門,木門撞到牆上發出嘭嘭兩聲巨響,莊煜緊緊攥住掖在靴筒裡的匕首,雙睛一眨都不眨的盯住徐家的院子。
就在這時,一個婆子從屋中衝出來撲倒在地上,而那個穿著石青衣裳的高大男人也緊跟著衝了出來,探掌便向那個婆子的後心打去。
就在那婆子將要被打中的一瞬,一片瓦片打著旋兒呼嘯而至,那男子明明已經聽到了風聲,卻還是沒有躲過去,被那片瓦片生生打斷了腕骨。
“狗賊看劍!”隨著一聲怒喝,無忌從天而降躍下,那殺手聽到“看劍”二字,本能躍起後退躲避,這一躍,便出前
好大一片空門,無忌手中何曾有劍,他就是要詐那殺手
出空門,殺手果然中計,無忌借躍下之勢足尖直取那殺手的心臟之處。
莊煜見狀大叫一聲:“留活口…”也跟著跳了下來。莊煜知道無忌這一腳有多重,若正踢在心窩,那殺手必然當場暴斃。
無忌足尖一晃,避開那殺手的心口,右移兩寸正踢在那殺手的膻中,殺手“啊…”的噴出一口鮮血,便直
的摔倒在地。
那殺倒下之時,莊煜才剛剛落地。門外的姜民聽到動靜也飛快的跑了進來。
莊煜喝了一聲:“將此賊捆起來。”姜民四下一看,見院牆邊有一捆麻繩,便拿過來將那殺手捆了個嚴嚴實實。
莊煜這才和無憂去看那徐婆子,徐婆子昏死在地上,還有些微弱的氣息。莊煜叫過姜民問道:“是這個婆子?”姜民點點頭,莊煜冷聲道:“速叫人進來將這兩人都綁起來帶走。”姜民打了個忽哨,很快便有七八個人跑了過來,將昏死的殺手和徐婆子抬了出去。無忌也要跟著起,卻被莊煜拽住,陪他一起進了徐婆子的屋子搜查起來。
無忌見莊煜好象在找什麼,便皺著眉頭問道:“五哥,你在找什麼?”莊煜一心找證據,只隨口說了一句:“打金銀珠寶。”無忌大驚,跳到莊煜面前叫道:“五哥,你很窮麼了,要是缺銀子跟我說啊,我這裡有,你不能拿別人的銀子。”莊煜一愣,繼而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無忌大眼著那雙點漆一般的黑亮眼睛看著莊煜,見莊煜笑起來沒完,便氣惱的叫道:“五哥,我在說正經的。”莊煜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按著無忌的肩頭說道:“無忌,五哥不窮,我是在找賊贓。”無忌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也跟著莊煜翻霜倒櫃的找了起來。這兩人都是從來不缺錢的主兒,自然也不必藏銀子,是以兩人幾乎把徐婆子的房子給拆了,才從炕裡找出一隻包袱,包袱裡包著六個足金金錠,看樣式象是庫銀,品相極新,應該是不久前才鑄造出來的。
無忌探頭一看,驚呼道:“呀,六十兩金子,是誰花這麼多錢買通這個婆子,要她做什麼?”莊煜將金錠包好,沉聲道:“無忌,我們去師傅家。”無忌忽然拍了自己腦袋一記,叫道:“我還沒給師傅找到雪熊皮呢。”莊煜急道:“我有雪熊皮,回頭就叫人送給你,現在去師傅家要緊。”無忌嗯了一聲,和莊煜一起去了衛國公府。在路上,莊煜將徐婆子可能被人收買意圖加害莊靈母子之事告訴無忌,氣的無忌小臉紫漲,直埋怨莊煜沒有早些告訴他。
莊煜沉聲道:“無忌,若我早告訴你,你一定會殺了那徐婆子,我們就沒有追查的線索了。”無忌這才不再吵鬧,氣呼呼的哼了一聲。
到了衛國公府,嚴信和嚴謹安父子得了消息已經了出來,嚴信一把抱住無忌,黑沉著臉
聲說道:“無忌,誰許你擅自與人動手,讓師傅看看傷著沒有?”無忌趕緊送上大號笑臉,乖巧的說道:“師傅,無忌一點兒事情都沒有,您剛才沒有瞧見,無忌一腳就把那個殺手踢暈啦。”嚴信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邊,見無忌果然毫髮無傷,這才將他放下來,緩了聲氣向莊煜說道:“做的不錯。”莊煜立刻狗腿的笑道:“都是師傅教的好,師傅,徒兒發現有人買兇殺人,和無忌跟蹤之後才發現他要殺的就是給大姐接生的穩婆。”嚴信皺了皺眉頭,對嚴謹安莊煜無忌道:“進屋說話。”他剛才注意到莊煜那閃爍的眼神,想必此事定有內情,剛才人多眼雜,莊煜必然不會實話實說。
進了房間,屏退下人,嚴信沉聲道:“阿煜,買兇之人是何人?”莊煜眉頭皺起,正在猶豫之時,無忌卻搶先說道:“師傅,我和五哥看到六殿下與那殺人在鴻興茶樓見面。我親耳聽到六殿下讓那殺手立刻下手以絕後患,後來我們跟著殺手一路到了徐婆子家,親眼看到那人行兇殺人。”嚴信眉頭皺的更緊,嚴謹安臉陰沉,雙拳緊緊的攥了起來。他已經知道這個虧,自己一家子不吃也得吃了。就算將此事告到他的皇上岳父面前,嚴謹安也不相信皇上會真的問親生兒子的罪。
莊煜聽無忌已經把什麼都說了,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可是心中又浮起一層擔憂,莊烴再不是東西也是他父皇的親生兒子,再加上目前手中的證據並不充分,莊烴能有無數個理由為自己脫罪。
嚴信在為官一生,心中更是清楚,他沉聲道:“阿煜無忌,此事你再不要過問,就當作從來不知道。”莊煜自然明白嚴信的用意,可無忌不懂,只跳著腳的叫道:“為什麼?師傅,我和五哥都是人證啊!”嚴信將無忌拉到面前,神情凝重的說道:“無忌,師傅教過你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無忌點點頭,可他還是不明白這和自己是人證有什麼關係。嚴信看著無忌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長長嘆了口氣。如果可能,他真不想現在就讓無忌明白那些陰私不公之事。
莊煜比嚴信瞭解無忌,他還了解無憂,莊煜知道無憂從來都不想將弟弟養成一個不知人間世事的天真之人,他輕聲問道:“無忌,若是六皇弟一口咬死沒有讓那殺手去殺人,你怎麼說?”無忌瞪著眼睛辣氣壯的說道:“可就是他指使的,我聽的清清楚楚。”莊煜搖搖頭道:“無忌,孤證不立,你說你聽到,他卻說他沒說,各執一辭,便沒有絕對的可信度。”無忌急道:“不還有那徐婆子和那個殺手麼?”莊煜沉聲道:“徐婆子是否是受六皇弟親自指使的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而那個殺手,他已經犯了殺人之罪,說實話是死,不說實話也是死,可他若咬死不招,他死之後他的家人必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銀兩,若是說了,他的家人便會和他一樣不得好死。你認為他會如實招供麼?”無忌想了一會兒,氣惱的叫道:“難道就這麼白白算了,靈兒姐姐就白被算計了?憑什麼!”莊煜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不能,大姐姐的苦不能白受,這後頭必定還有內情,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嚴信皺眉喚道:“阿煜,此事你不要再手了,為師自有主張。”莊煜頭一回沒有聽從師傅的吩咐,倔強的說道:“不,不論誰敢害徒兒的大姐姐,徒兒絕不能容他。”無忌也拼命點頭道:“對,絕不能放過他們。”嚴謹安摸摸莊煜和無忌的頭,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卻未達眼底,他咬牙道:“五弟,無忌,靈兒是我的
子,這筆帳,我會自己去算。”嚴信沉沉喚了一聲:“謹安。”嚴謹安躬身道:“父親放心,兒子不是那等魯莽之輩。要出手,必會一擊即中。”嚴信看了兒子許久,方才點了點頭。
嚴謹安這才對莊煜無忌笑道:“你們兩個不想去看看小外甥女兒麼?”無忌是孩子心,立刻笑著叫道:“要看要看!”莊煜卻還有鬱郁之
,嚴謹安俯身在莊煜耳旁說了幾句話,莊煜點點頭,臉
才好了起來。和無忌一起向嚴信行了禮,便去隔壁看剛出生的小外甥女兒了。
嚴信等無忌和莊煜走遠了方才問道:“謹安,你打算怎麼辦?”嚴謹安沉沉道:“先去審那兩個人,審完上密摺奏報。”嚴信點了點頭道:“阿煜無忌所說之事一個字都不要提。”
“這是自然,父親,兒子心裡有數。”嚴謹安沉穩的說道。
嚴信看著兒子,自責之心油然而生。他這個兒子說文武雙全都不過份,只是因為尚了主,便再不能有所發展。這全是受了他的連累。當初他立下軍功太多,在軍中威望極高,若是不和皇族聯姻,嚴信知道自己必然遭到隆興帝的猜忌,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上表請辭軍職,併為大兒子求娶大公主莊靈。隆興帝龍心大悅,從此才真正把嚴信當成了自己人。可是這樣一來,便不得不犧牲嚴謹安原本一片光明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