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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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纖塵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從身前駛過的車子，撿回一條命的她被嚇得手腳，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竟然是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沈天。||顧纖塵從他的懷裡掙脫，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聲音沙啞:“怎麼是你？”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談吧。”沈天看著她慘白的臉，眼神有幾分閃躲。

“有什麼事嗎？”顧纖塵疑惑的看著他，她現在，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誰也不想見，什麼話也不想聽。

“雖然是很殘忍的事實，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猜到你今天一定會來，特意來這裡等你的。”沈天帶著幾分歉疚看著她，他也猶豫了很久，才決定來到這裡等她。

她眉頭緊緊皺著，最後又頹然的鬆開，自嘲的一笑，還有什麼事情，比她剛剛遭受的傷害還要殘忍嗎？

她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許佩雯站在高臺之上的身影太過深刻，嵌在她的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無情的話還在她的耳邊，她的孩子，他就這麼討厭嗎？

顧纖塵最終還是被沈天拉到了一處僻靜的咖啡屋，他為她點了杯熱咖啡，看見她的慘白臉，無奈的嘆了口氣，顧纖塵茫然的坐在原地，聽見咖啡屋裡的薩克斯音樂，頭微微歪著，像是在想事情，整個人處於放空狀態。

而沈天似乎一直在猶豫，顧纖塵抬眸看著他，見他眉眼間的苦惱，才慢慢回神，手指捏著小勺攪拌著杯中的咖啡，平靜的道:“天哥，有什麼就直說吧。”她早已做好了準備，他今會說出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知不知道，夜上濃妝的幕後老闆是誰？”沈天蹙眉看著她，開門見山。

顧纖塵抬眸，等回味過來後，眼中已經是驚濤駭:“不要告訴我是他…”

“沒錯。就是凌總。”沈天苦笑:“只不過整個夜上濃妝，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其實，我在夜上濃妝也不過只比你多長几個月，而且是凌總直接任命。”

“直接任命？”顧纖塵蹙眉，覺有什麼東西隨著沈天的話被慢慢絲剝繭而出，她的呼一窒。

沈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著眉眼之間難掩幾分稚氣的女子，無奈的道:“你以為，會那麼剛好知道在夜總會可以做兼職掙學費，又會那麼剛好知道夜上濃妝，一來就做上了？你以為你一個女生在夜總會做事，快四年了都還是個雛兒的奇蹟是如何保持的？只是因為你不想？或者你真的以為那麼湊巧，你需要錢不得不賣身，他就花五十萬買下了你的初夜？”顧纖塵有些艱難的抬頭看著沈天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這都是他設的套，引我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對。”沈天絲毫沒有猶豫，皺眉道:“我也始終猜不透他的想法，也許是在等公司穩定，也許在等你長大，居然一等三年多，如果不是你找我，我以為，你會一直安穩無事。原來以為他是要保護你，照顧你，卻又顧全你那小小的自尊心，可是後來你在學校出了事，再加上這次他娶了許佩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所以…”

“所以你才明白，他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是為了保護，而是為了一腳踩死我…”顧纖塵一笑，萬分淒涼，猛然想到那她差點被張繼毀了，是凌皓軒去夜總會將她帶走，雖然動作暴，可氣急敗壞的樣子，卻讓她的心震動不已:“我在學校被揭發的事情，是他做的嗎？”

“這個我不知道…”沈天尷尬的看著她:“我只是猜測和他脫不了關係…纖塵，凌總對我有恩，我這樣做，其實就等於是背叛他，可是這三年多，你的為人我看在眼裡，你躲遠一點吧，不然…我不知道你還會經歷什麼。”他在夜總會做事，風月場所見慣了太多的傷害和妥協，可是顧纖塵卻是唯一一個讓他上了心的，她的固執甚至是偏執，讓人真的沒法不心疼。

也許是因為凌皓軒讓他多注意顧纖塵，這三年多他的視線總是落在她的身上，所以見她辛苦，才會良心不安，發瘋一樣跑來告訴她真相吧！

可是他也想不透，凌皓軒理萬機，怎麼會就是不肯放過這樣一個小女生。

“你走吧…”顧纖塵突然輕聲開口:“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沈天尷尬的看著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冒然找來對不對，也許把一切告訴她真的太過殘忍，可是他寧願她死心，這樣才能有新的開始。

雖然他知道凌皓軒不會莫名這樣對付一個人，可是這個世界上傷害一個人最殘忍的方式，不就是拿著對方的真心惡意踐踏嗎？他都已經達到目的了。

“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沈天輕聲說完，起身出了咖啡屋。

顧纖塵渾身無力，下巴輕輕的擱在桌子上，眼前是翠綠的咖啡杯。

原來他為她這樣費心思，安了不知多少耳目在她身邊，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盡數掌握，推她去夜上濃妝做事，又在學校揭發她，揭發了卻又要救她，以真心為餌，誘她甘心為他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又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卑微，將她一腳踹回原地，打回原形。

他仍舊站在白雲之巔，冷眼睥睨她的掙扎和苦痛，單指隨意將她的人生翻來覆去，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好玩，當真好玩！

顧纖塵痴痴的笑了起來，她以為的溫暖不是溫暖，她受的冰冷卻是刻骨的寒，可是她還是不懂，他真是演戲麼，為何卻那樣情真？若這一切都是誤會，那為何她的心那麼痛，他的表情卻是那樣冰冷無情？

顧纖塵忍不住縱聲大哭，為什麼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去靠近他，他卻要這樣對她？她不懂，怎麼也不懂，她始終猜不透，他這麼恨她，為什麼。

顧纖塵搖搖晃晃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染上幾分恨意，凌皓軒再殘忍，他至少告訴了她一個事實，她這樣的人，早就該認命，何苦做些不切實際的夢，又有什麼資格去幻想。

這個孩子她不能生，她沒資格，而凌皓軒更沒資格做孩子的爸爸！

她雙眼漸漸溼潤，手顫抖的撫上自己的小腹，一咬牙，拽了包就飛快的衝了出去。

顧纖塵一路不停，飛奔到了這附近的醫院，一路被送去婦產科做了一系列的檢查，而後醫生告訴她，要做手術，最好是等到天時再去最好。

顧纖塵是一分鐘也不能等，最後醫生只好安排在四十五天左右，見她情緒動，又勸了一番。

顧纖塵哪裡聽得進去，眼淚自始至終就沒有停過，只需要再等半月，她就可以將他棄之如敝屣的孩子，送走。

她的世界這麼糟糕，把孩子生下來，能帶給他的無非就是災難和痛苦，她不能生，她不能要，她不要孕育一個無辜的被親生爸爸厭惡的生命，來這紛亂的塵世遭罪。

顧纖塵一路哭著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蘇若打她的電話，她一個也沒有接，不出意外的看見她和上官沐著急的等在房門口，顧纖塵再也不能忍，一見到蘇若，就撲進她的懷裡痛哭失聲。

蘇若也忍不住掉下眼淚，緊緊擁抱著她，想到凌皓軒，恨的是咬牙切齒，“你別哭！那樣的人渣，本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淚，我們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我們躲起來，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集了！他這樣的人，總會遭到報應的！”蘇若一邊淚一邊怒罵，懷裡的顧纖塵卻哭得越發厲害，歇斯底里般的嚎啕哭聲，扯的他們心疼不已，上官沐看著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如此脆弱的顧纖塵，想到自己家中的慘狀，對凌皓軒的恨又多了幾分。

好不容易進了屋，幾人在沙發上坐下，顧纖塵眼淚還是止不住，像是下定了決心放縱自己一般，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乾。

蘇若在旁邊心疼的看著她，突然想到電視中報道的情景，疑惑的看著她:“纖塵，你應該是騙凌皓軒的，不是真的懷孕了吧？”若是她真的懷孕了，那可就糟糕了。

顧纖塵身子一顫，淚眼中對上蘇若的眼睛，咬牙出一抹狠笑:“沒有。我沒有懷孕。”看見蘇若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她的心卻在滴血。

她知道蘇若不會阻止自己把孩子打掉，可是她要自己銘記這痛，記住這是凌皓軒給的，就像他那在她身上馳騁時的宣誓一般，她不會忘記他給的痛，她死也不會忘記！

這個世界都讓她死心，她還要怎麼點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