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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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答應要簽名這種事，陳士誠很快就後悔了。

抵達樓層，佇立在電梯廳，他的腳像是長了似的動彈不得。白袍的口袋裡放了一張韓思芳的照片，那是同事請求籤名而遞給他的東西。

其實醫院裡本來就沒什麼嚴密的戒備，他大可把工作證借給同事叫他自己上來討簽名，可是轉念想想，擅自把自己的權限轉給第三人，總是顯得不太慎重。

唉，所以說他後悔了。

“先生，有什麼事嗎？”突然一個啞的男子嗓音傳來。

他回神瞧去，是位看起來像是保鑣的大個子。

“沒事，例行來看一下姚小姐而已。”他勾出前口袋裡的特殊識別證。

對方挨近了些，仔細看了看識別證，便恭恭敬敬地點了個頭，“原來是陳醫師，真是抱歉，剛才沒認出您。”他乾笑，應道:“哪裡，你太客氣了。”彼此問候之後，他才舉步往病房的方向去，大個兒則繼續在電梯廳附近站崗。

房門虛掩，陳士誠在幾步距離之外就能聽得到裡頭的談。

“這樣子的話，後天下午三點的錄像我就先幫你取消。”這是一個他沒聽過的女人聲音。

他湊上前，站在門邊，稍微探頭瞧了瞧。女人穿著一身鐵灰套裝，長髮端端正正地盤在腦後，戴著一副框眼鏡，年紀或許三十歲左右。

大概是她的經紀人吧。

那女人站在邊，手執一本記事本，滔滔不絕地碎念未來一週的行程；韓思芳則是坐在上，望著窗外，像是在聆聽，也像是在放空。

此刻的她，靜謐得像是一片北方的湖泊，不只是安靜，還很冰冷，完全不似昨天晚上那個放肆調戲他的女人。

“還有，”經紀人許文娟繼續說道:“媒體已經在猜測，這次住進來應該只是為了炒新聞，所以昨天公司開了會議，決定提早幾天出院。”

“嗯，你們決定就好。”韓思芳只是應允，面無表情。

“另一件事就是…”啪的一聲，記事本闔上，許文娟雙手迭在後，俯覦著對方，“待會兒高智崗會上來探視你，先跟你說一聲。”無端出現個男人的名字，陳士誠不由自主地擰了眉頭，聽得更仔細。

“是套好招的嗎？”韓思芳淡問。

“對，電影公司希望你們的互動能——”她又翻開記事本，翻了幾頁，咳一聲，抬頭道:“能更有話題一點。”

“我瞭解。”輕輕頷首，韓思芳的態度始終淡淡的，沒有任何異議。

陳士誠聽到這裡，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做著不可思議的事。他猛然驚醒，甩了甩頭，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躲在門後偷聽別人談。

他趕緊抬手敲了敲門，房內的兩個女人同時朝他望了過來。

“啊、是陳醫師，”韓思芳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許文娟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韓思芳的反應，納悶道:“這位是?”

“我的主治醫師。”她淺淺一笑，望向門邊的男人，“進來吧，站在那裡做什麼？”

“你的主治醫師？”許文娟皺了眉，“你的主治醫師不是姓李嗎？”

“一開始是他沒錯，但是我拜託院長幫我換個人。”

“什麼？！”許文娟臉一變，表情非常難看，“怎麼可以擅自做這種事？萬一作假住院的事被傳出去的話…”她們簡直當他已經蒸發變成了空氣似的。陳士誠心想。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話道:“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現場靜默了幾秒。

“文娟，幫我買紅豆湯。”無厘頭的請求突然冒了出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