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狐狸狐狸我愛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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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米,做人要踏實,咱家雖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卻也世代清白,你若真跟那小姑娘結了婚,人家新鮮一過,到時候嫌你職稱低,收入低,抬了腳走人,那可不成了天大的笑柄?”湯禾米作出恍然大悟狀,大姐對自己的口才穩勝券,躊躇滿志等他說出一番懺悔錄,結果湯禾米沉半晌,說的卻是:“大姐,您指點得很對,我不能再渾渾噩噩地沉淪下去了,我必須趕在明年內把副教授的職稱解決了,爭取四年後衝刺正高——否則連柴緋都會跟著我沒面子。”
“禾米,看來你心意已定,一百匹馬都難以拉回頭了,”大姐無奈地慨嘆“那就這樣吧,你把柴小姐帶來,讓我見見。”湯禾米依言帶去了柴緋,儘管約定了只是見大姐,但大姐在湯家一向地位舉足輕重,柴緋此番也就有了正式會晤婆家掌門人的意味。
約見地點在市中心的一間茶樓,柴緋翻箱倒櫃地搜出讀大學時穿的白絲襯衫,刻意打扮得斯斯文文的,素面朝天、白衣勝雪,與湯禾米手挽著手,提前一刻鐘抵達。
去了才發現,湯家大姐失信,她在一夜之間將湯禾米波濤洶湧的外遇新聞廣為散佈,除了湯禾米八十高齡的老母親,幾乎所有的湯家人都知道了。因此赴約的人群浩浩蕩蕩,包括湯禾米的幾個姐姐、姐夫,連同對舅舅的魅力深表懷疑的幾位侄兒侄女,湯禾米的二姐還抱來了牙牙學語的小外孫,好不熱鬧。他們比柴緋與湯禾米到得更早,訂了寬敞的包房,團團圍坐住,磕瓜子、吃點心,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柴緋按照老式的淑女作派,在整個會面過程中保持溫的緘默,微笑,不語。湯家人的提問,她用最練的語言回答,而後便羞答答地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
湯禾米那兩歲左右的侄外孫,活躍好動,充滿了表演慾,逐一找人嬉鬧。他的外婆教他喊人,湯禾米是“舅爺爺”到了柴緋,是“阿姨”輩分陡然掉了下去。湯禾米的三姐犀利地開玩笑說:“錯了呀,往後,是該叫舅姥姥的。”玩笑開過,他們突然變得隨便起來,不住詢問柴緋的家世職業文憑健康收入既往戀愛史,柴緋尷尬萬分,脊背直冒冷汗。七大姑八大姨的場面她見得少,除了假裝內秀,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如坐針氈的關鍵時刻,幸而主任的一個電話過來,替她解了圍。
“對不起,我有采訪任務,得先走一步。”柴緋謙恭地告辭,湯家人紛紛起身送她,問明她是自己駕車,又派湯禾米送到停車場去。
湯禾米目送她開車離去,返身回茶樓,還沒進包房,遠遠就聽見裡頭一片鬨笑。他推開門,喧鬧停止了,每個人都用忍俊不的眼神打量著他。三姐首先發難,尖酸刻薄地說道:“禾米,那姑娘一看就是狐狸的樣兒,尖嘴猴腮,沒一點兒安靜的福相,你也不照照鏡子,就憑你,能駕馭得住她?一個安靜,都能把你欺負成縮頭烏龜,這姑娘還能是省油的燈盞?當心給她騙得身敗名裂!”
“三姐,您說什麼哪?我有什麼好騙的?”湯禾米好脾氣地笑道“又不是聊齋志異裡的聶小倩,要靠男人血修煉成妖。”
“倒也是,老六也不是什麼大款高官,”四姐幫腔“我看柴小姐就不錯,至少透著真心想跟老六過的意思。”
“安靜子太烈,生個女兒吧,還有殘疾,咱湯家的兒,就活活絕在她手裡。再說了,老六這些年給她吵得蔫蔫兒的,鬥志都沒了,真要甩了她,我看呀,也不能全怪咱們老六。”五姐慢條斯理地道。
“列位,你們先統一統一意見,能借多少錢,儘快給我回個話,我可全靠你們支援了!”湯禾米厚起臉皮,趁勢道,他轉而向幾位外侄抱拳作揖“還有你們,也別盡看著,好歹幫舅舅一把,能出錢的出錢,能出力的出力。”
“呸呸!”三姐啐他一口“瞧你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天真幼稚!”柴緋把房間徹底清理了一遍,預防著湯家人猝不及防地登門造訪,視察騷狐狸的香巢。臥室角落兩雙蒙塵的男式皮鞋,盥洗室裡用了大半的男用鬚後水,衣櫥中的男人睡衣,這些東西,統統丟掉。湯禾米是個心大意的人,來了這許多回,竟從未留意,但他的姐姐們就不同了,女人有獵犬的天,搜索能力強,鼻子一嗅,保不準就把柴緋的歷史給抖了出來。
拾掇好屋子,柴緋又空給試婚失敗的前同居男友羅馬打了個電話,約好時間,去羅馬那裡取回自己的衣物。她在羅馬的公寓住了一年多,大部分冬裝都扔在那兒,分開時恰好趕著電視臺調她出差,沒來得及把東西搬回來,一放就放了好幾個月。
羅馬是北方人,比柴緋年長四歲,學法律出身的,考了律師執照,跟幾個大學同學合夥搞了家律師事務所。羅馬這人頗有名士作風,對錢財不怎麼上心,生意好的時候能一舉買部名牌汽車,生意孬了,就到處蹭吃蹭喝。
柴緋跟他好的那一段,親眼目睹他的大起大落。上半年,他先是把奧拓換了部豐田越野,接著按揭買了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下半年,資金週轉出了問題,他把房子賣了,重新租房住,跟著越野車的按揭款也給不出了,賠本轉了手,另外換了輛二手雲雀,比先前還不如。柴緋隨著他倒騰來倒騰去的,累得半死不說,最糟的是,晚上還撞見他和新聘請的打字員顛鸞倒鳳。柴緋不是潑婦,那一瞬間,驚懼勝過氣憤,她下意識替他們掩上門,轉身就走。
“我保證,明天就給她點錢,把她打發了,”羅馬提著褲帶急急追來,舉起左手,向柴緋承諾“你放心,我跟她,只此一回,下不為例!”他這句誓言有明顯的漏,跟她只此一回,跟別人呢?柴緋心灰意冷,不屑於指出,悶頭往前走。
“你擔心她有病?”羅馬誤會了她的沉默“不會不會,我羅馬是什麼人,豈有殘羹冷炙一鍋端的道理?”他湊近她的耳朵,得意洋洋地小聲說“她是女處呢,剛從農村出來,連男人的那個、都沒見過!”柴緋不說話,很奇怪,她連一點悲傷都沒有,似乎也並不太生氣。她只是怔仲,而他的嬉皮笑臉讓她一陣陣噁心。
“好了好了,別慪氣了,我是分得很清楚的,正房就是正房,野草就是野草,你的位置啊,誰都撼動不了!”羅馬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柴緋掙脫開他,扭頭跑了。
那是他們最後的、最致命的一次爭執,其實算不上爭執,因為柴緋自始至終沒鬧騰過。她強硬地提出分手,帶了隨身用品,搬出羅馬的公寓。
此後羅馬給她發過郵件,暗示地表達出重修舊好的意願,她沒有回覆,羅馬反覆發了幾次,也就不再糾纏。羅馬是誰,缺了柴緋,難道他會靠自瀆度?當然不。柴緋深暗。
羅馬自來蜂狂蝶的,不止如此,他還有些孤芳自賞的氣質,特地留了深邃的絡腮鬍,伺得乾乾淨淨,堅持每天用洗髮水清洗,洗完用電吹風吹乾定型,定期修剪,不時噴些clarins香水,愛惜得什麼似的。他還勤於練身,全身的肌鼓鼓硬硬的,皮膚呈褐,小腹平坦,四肢結實,怎麼看怎麼*。帥氣的男人是不會寂寞的,尤其羅馬手頭稍微有點錢,他不可能為了任何女人苦憋著自己。
“寶貝,我知道冬天一近,你就會回來。”羅馬滿面笑容地站在門口,上半身袒著,間繫了一條白巾,用手臂高高扶著門框,擺出一個很酷的造型。他的頭髮和鬍鬚都是溼漉漉的,散發著一種有森林氣息的香水味。羅馬熱忠於換香水牌子,所有的算命書都說這樣的男人不長情。
“你不冷嗎?”柴緋虛應著,見他不打算退讓,索從他臂彎底下魚似的哧溜一聲捷鑽過去,進入室內。房間裡早早開了暖氣,溫度還不低,難怪羅馬有本事*出場。她門路地進了睡房,開了衣櫥,把衣物放進預先準備好的皮箱裡。羅馬跟了進來,默默無聲地站在她背後,望著她。
“怎麼,你這兒還沒有新的女主人?”柴緋問道。她的衣服整整齊齊掛在原先的位置,與羅馬的衣服分鄰而居,衣櫥裡並沒有增添新的女人用品,這倒叫她很是驚訝。
“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不會讓她們登堂入室的。”羅馬低聲道。柴緋啞然失笑,道:“很好啊,保持*,夠漫。”她一回頭,猛然遇見羅馬情意綿綿的雙眼,她一楞,羅馬就在這一瞬間抱起她,騰雲駕霧似的,把她放到了上。柴緋的身體觸及到了鬆軟的被褥,被褥顯然是新換的,潔淨溫香,她突然明白過來,羅馬是有預謀的。
羅馬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前,那悉的體使她惶惑。她狠狠心,掙扎著推開他,拎起箱子,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她太知道羅馬的人之處,在上,羅馬是一個叫人目眩神的情聖,女人即使閉著眼睛,都會愛上他。在這一方面,湯禾米是小學生水準,而羅馬已達到了博導的級別,須得仰視湯禾米。
柴緋在尚能把持自己的時刻,用身體的速度超越了慾望降臨的速度。羅馬從上直起身,訕訕地望著她。他沒有動,基於柴緋對他的瞭解,他喜歡*,但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勉強。在他看來,兩相情願是*的必要前提。
“寶貝,你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才是最適合的一對,”在柴緋離去之前,羅馬篤定地預言“你和我,我們都是稟自戀的人。”
“你錯了,我承認我是個自戀的人,但你不同,你只是一個自私的男人。”柴緋冷笑著回答他,說完,摔門離開,把他因憤懣而發白的臉留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