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紡織業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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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還真不知道黎維惴是誰。在他看來,如今安南的可定。原本實力最強,險些一統整個安南的阮福映勢力也已經在西山軍的打擊下變得可危,至於那原本還能勉強跟阮福映南北對峙的鄭氏,也早已經衰落,如果不是那鋒頭正勁的西山軍把主要目標定到了阮福映身上,鄭氏本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可能。至於黎氏這曾經獲得過康熙封誥的所謂國王,半點兒實力也無,哪還有什麼資格冒頭出來?
可誰又能想到,偏偏就是西山軍展現出要一統安南的氣象之後,這個老古董的小勢力居然不甘寂寞的真出馬了。
黎維惴派出來的是自己的孫子黎維祁,一個至少在表面上顯得頗有些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何貴奉和珅之命接見他的時候,黎維祁就慷慨昂的陳詞,一副為了黎氏王朝復興不惜粉身碎骨的模樣。最後,還是想請求清廷出兵幫他黎家打仗,因為黎家如今還是託庇在鄭氏的保護之下,本身的勢力本就沒有可能做成任何事情,比之三國之時的漢獻帝還沒料兒。只可惜,何貴對此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想在他這裡空手套白狼,那是門兒都沒有。哪怕就是黎維祁說得再熱鬧,還打算在黎氏復立成功之後為乾隆在安南也立一座大大的廟宇祈福,也不行。尤其是在何貴屢次暗示這傢伙要表示出一些“誠意”最好是將安南廣寧省的煤炭開採權“委託”給十三行無果之後。乾脆就把手一撂,並囑咐驛館地驛丞要注意收取食宿費之後,再也不管這傢伙了。
而得到何貴添油加醋的報告的和珅,也覺得這個黎維祁連點兒禮物也不備的行為實在是太不道地,再加上他也覺得不適宜在這時候再給朝廷沾惹兵事這種耗資甚重的麻煩事兒,便很乾脆的用理藩院尚書的身份,讓黎維祁回家去了。不過,他可是比何貴大方多了,不僅替黎維祁墊付了一百兩銀子的食宿費。還另外贈送了三百兩銀子的盤纏。
而在這次地“小曲”之後,朝廷方面關於富勒渾的處置也下來了。可以說,何貴等人將富勒渾給氣暈的很是時候,不僅讓富勒渾本就沒能來及得佈置後手。反而還把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得處處都是破綻,更加顯出了其做賊心虛地心理。而乾隆知道這裡的事情,再加上和珅查抄出富勒渾的其他一些罪名,自然是大怒。最終,以富勒渾志得意滿,縱容家人長隨,關通婪索。營私舞弊,知情故縱,於事發之後又意圖掩蓋事實。著和珅查抄其家產。並處以斬監候;而呂梁晨、李世榮等人也被處以絞刑;至於已經死了的殷士俊。其子殷孝基被革去監生功名,並被髮配伊犁。家產被江蘇巡撫蘇凌阿奉命查抄。
至於和珅將阿桂地那封信給乾隆之後北京城裡所發生的事情,就不是身在廣東的人們能夠知道的了,只是阿桂依然還是領班軍機大臣…不過,和珅走後不久,孫士毅便順利地奉命以廣東巡撫之職暫攝兩廣總督之位了。…“老三,憑你地本事,咋說也得個巡撫吧?怎麼上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老何家去年來信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份兒,臨近過年,再加上年初還要耕,所以,直到五月份,何守富才出閒空南下。艱難地頂著呼嘯的颱風,終於趕到了廣州。不過,這位何二爺還是那麼地不安份,一來到,在何進喜嘴裡聽說了廣州城前兩個月發生地事情之後,立即就為何貴鳴起了不平。
“少來吧您吶!你還真當這巡撫是說當就當得上地?知道孫士毅個總督有多不容易麼?據消息,北京城裡差點兒都吵翻了天,要不是阿桂先前失了招,惹得皇上有所不滿,又讓和中堂一派佔了理兒,這兩廣總督還真就有可能換成別人…”何貴正趴在書桌上對著一份兒圖紙仔細的揣摩,聞言忍不住笑道。
“那他孫士毅能跟你比啊?你是啥人?何貴!一身地本事呀!”何守富大聲說道。
“一身的本事?再本事也沒您何二爺實在不是?要不,二哥,我上個摺子給朝廷,把這布政使讓給你做得了,免得你整天光看著心焦。不過,你能不能做到巡撫,我可就管不著了。”何貴笑道。
“哼,要是真能讓,我還真就想坐坐你這位子試試!”何守富很是怒其不爭的瞪了何貴一眼,又接著說道:“既然你不在乎這官不官位的,那我這當哥的也懶得管,反正三品官也算是給咱老何家光宗耀祖了!
…
”
“不是三品,是二品。爹,三叔去年正碰上皇上登基五十年大慶,又升了一級,你忘啦?”何進喜嘴說道。
“對對對,是二品,跟個巡撫也差不多!”何守富笑了笑,又突然繃起臉說道:“老三,你得給哥一個待!”
“待?什麼待?”何貴有些傻愣地抬起頭,問道。
“你還裝?我說的是行商的事兒!”何守富猛得把臉湊到何貴面前“說,為啥把這好事兒都讓給別人,就是不給咱自己人留點兒?要不是進喜兒給家裡說了一聲,咱都給矇在鼓裡呢!”
“切,我還當是什麼事兒。你還真是問這個來的?”何貴看了旁邊的何進喜一眼,聳聳肩“當時家裡還有錢入行嗎?”
“咋沒錢了?別看南泥灣地方不小,咱一步步來也是花銷不大。如今,十萬八萬的二話不說也就能拿得出來,就算不夠用的,你不是還有嗎?”何守富說道。
“我也沒有了。”何貴搖了搖頭,掰著手指頭跟何守富算了起來:“要人命的花紅怎麼著也得留著吧?萬一要是哪一天有給殺了來找我。我難道還能昧了人家這賣命錢?五萬兩銀子前幾天又花了出去,這一下子,十五萬兩就沒了。…還有小韻那丫頭,別看年紀不大,心野著呢。去年就開始跟你另一個小弟妹玉拉一起鼓搗什麼養蛇場,想什麼蛇油膏賣,我能不給錢?這僱蛇農跟買地皮地錢可是不少,還沒說那些蛇平時吃的東西呢,盡他媽是。還有。就是得給進喜留著一份兒,省得你這寶貝兒子哪一天突然犯了桃花運,想娶媳婦兒了,我這當叔的總不能連個聘金也出不了。那多寒酸,是不是?還有小海那小兔崽子留著一點兒,誰叫我是他唯一的姐夫來著?對了,不說我都快忘了。那小子現在在陝西幹得怎麼樣?”
“不錯,你那小舅子蠻不賴!我跟進寶在南泥灣開荒,他就跟大哥管朝邑的事情,有一套的。”何守富捏捏鼻子。沒了埋怨。平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何貴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尷尬。人家可是連他兒子的親事都想著呢!
“可這行商地事兒。一本萬利呀。只要暫時投進去。用不了多久就有的賺了!”何進喜還是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你這渾球少給我攪和。讓你去勘測地形。以後也好討個出身,你倒好。半路就往回跑。辦事有頭沒尾的,還給家裡告狀,沒揍你就不賴了。還敢再多說話?以為當著你爹的面我就不敢收拾你了是不是?”何貴罵道。
“切,光知道說…”何進喜縮了縮脖子,何貴好幾次都說要揍他,還真沒有哪一次付諸過行動。
“老三,你這看什麼呢?”看著何貴又向何進喜瞪起了眼睛,真要揍地模樣,何守富急忙岔開話題,指著書桌上那張圖紙問道。
“喂喂,別亂摸!”何貴趕緊撥開何守富的手“這可是我花重金才來的水力紡紗機圖紙。值老鼻子錢了…”
“水力紡紗機?
…
用水力紡紗的?”何守富看到何貴這麼緊張地模樣,也變得有些小心起來。
“對。這東西可以省去大量的人力,可以大規模紡紗…好東西啊。”何貴答道。
“能大規模紡紗?
…
你用過?”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地主老財,聽到這些或許就輕輕放過去了,可是,何守富偏偏開過染坊,對紡織的事情真就知道一些。所以,聽到何貴地話之後,他立即就來了神。染布業的盈利額他可是親自見識過的,雖然最後不得已把染坊給賣了,可是,他還是一直唸叨著當初大染坊在北京地風光。而這紡紗…既然何貴這麼鄭重其事,可見其一定有利可圖。
“沒用過。不過,西洋人就是靠著這個,才開始大賺其財地。”何貴隨口答道。雖然他說地並不算太對,可歐洲的工業革命也確實在是紡織工業開始地。
“我知道了。兄弟,你這紡紗機是給咱老何家準備的?南泥灣可不就有三條河?”何守富突然興奮地笑道。
“不行不行,這東西不能給家裡!”何貴搖頭說道。
“為什麼?你這東西不給家裡又給誰?”何守富問道。
“這東西是賣的!”何貴答道。
“賣?”
“對。咱大清國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真正的紡紗廠,就連專門的紡紗作坊都沒有。就連那些布匹,也大多數是從老百姓家裡直接收購…這樣生產的又慢,又難以保質保量,所以,我才託人從西洋搞來這些。嘿嘿,這紡紗機跟另一件水力織布機,如果能用好了,每年的產量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利潤自然也非同小可!
…
”何貴笑道。
“那三叔你幹嘛不把這東西給家裡?”何進喜又問道。
“私自從西洋人手裡買這種奇技巧的東西,你以為朝廷裡的那些大臣知道了會放過我?到時候如果我出了事兒,咱老何家也難免要被牽聯。”何貴抬頭瞪了這小子一眼“而且,紡織業的利潤太大,偏偏這紡紗機跟織布機又是能大量且快速地紡紗織布,所以,別人如果看到了,一定會眼紅。為了家裡的安穩,我寧願少賺一些。”
“既然這東西不能拿出來,那你還要它幹嘛?又想賣給誰?”何守富問道。
“當然是賣給那些想發財又不怕別人惦記的人!這圖紙我要上他幾十上百份兒,然後拿到江浙、安徽以及湖廣一帶大賣特賣!
…
等到時候,滿天下都是紡紗廠跟織布廠,二哥,咱老何家再添上一腳,也就沒那麼顯眼了。”何貴笑道。
“人家都完了,咱還添上去幹啥?”何守富有些不滿地說道。
“嘿嘿,到處都是布,咱們就開染坊呀。反正二哥你也有經驗,是不是?”何貴笑道。
“行嗎?”何守富突然有些小心起來:“咱還要在南泥灣開地,老爺子最重視的就是這事兒,再開個上規模的染坊…家裡人手不足呀!”
“人手不足就去僱。大清國那麼多人,還怕不夠用?
…
二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老腦筋,真想把生意做大,就要捨得放權。別老想著用家裡人,要用,還是要用能人。”剛才又是要當行商,又想開紗廠布廠的時候,沒見你人手不足,這時候又想到了?何貴撇撇嘴,暗暗心道。
“爹,你不干我幹!”何進喜突然叫道。
“滾!”何貴跟何守富一起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