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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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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慢慢吃,這裡還有。”霍昭黎連忙站起,輕輕敲著他的背。

老人慢慢走過來,鼓掌道:“小兄弟好俊的輕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傳授?”

“是大哥。”霍昭黎高興地朝程逸岸看去,眼神似在說:“大哥,老伯誇你是高人”!

程逸岸故作不在乎,別過頭去看冰湖。

老人打量了下程逸岸,搖頭道:“不不,他教不出你這等造詣。”霍昭黎一愣,心想這下要遭。果然下一刻程逸岸便踏著“亂石步”瞬間來到老人身前,伸掌抓他面門。

老人見了步法微詫異之,待看到程逸岸出招,又變得不慌不忙。只見他施展鐵板橋功夫,上半身整個向後折,輕易躲過這一擊。程逸岸見機變招,伸腿掃他下盤,雙掌也跟著一招“看取明鏡”分取老人腹。此時老人身體重心全在腿上,下盤被攻,按理只能折返上身回覆平衡,如此一來便正中程逸岸一虛一實、上下合圍之計。

誰知那老人竟不直身子,反而順勢一倒,穩穩躺在了地上,‮腿雙‬自然而然愜意疊,卻正好夾住了程逸岸的雙臂。程逸岸用盡力氣掙扎,老人紋絲不動。老人嘿嘿一笑,翻身改成趴在地上,程逸岸也被卷著在半空中翻滾半圈,頭上腳下地狠狠摔在地上。好在積雪深厚,並未受傷,顏面丟盡卻是難免。

老人打了呵欠,將臉埋在雪地裡,模模糊糊地扔來評價:“不值一哂!”程逸岸怒極,卻已知道拳腳上決計鬥不過他,心中盤算著用什麼樣的毒才能將他放倒,卻仍笑地站起身來拍掉雪花,拱手道:“多謝前輩指點!”老人坐起來,帶笑看他道:“你這孩子到底功力不夠。連額頭青筋都爆起來了,何必再強做猾樣子?”程逸岸被他一說,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僵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霍昭黎看著義兄表情,心中十分不忍,立刻上前,將他護在身後,對老人道:“老伯,比武不要緊,可是你莫欺負我大哥。”神情十分認真。

老人還沒反應,先被程逸岸重重敲了下頭。

霍昭黎委屈地瞥一眼程逸岸,繼續說道:“我大哥最拿手的是輕功,你在拳腳上贏了他,算不得英雄。”老人點頭“你說得不錯,要是早個二十年,老朽的輕功未必比不過他,如今卻是不行了。可是,你的輕功卻比他好。”霍昭黎怕又出事端,先反身抓住程逸岸又要出招的手臂,才對老人道:“我的輕功全是大哥教的,絕不會比他好。”老人一笑,走回山

程逸岸掙開他的鉗制,雙手抱,涼涼地道:“他武功這樣高,眼光自然也是高的。說你比我好,你自然比我好,不用再抵賴了。”霍昭黎一聽便知程逸岸是在對自己生氣,卻不知如何辯解“我”了半天還是擠不出半句話,忍不住抓耳撓腮。

程逸岸冷冷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不肯解圍。

二人正自僵持,老人即刻又從山出來,手中多了把大刀。刀身上鏽跡斑斑,諒來並不是名貴的兵器。

“二位若不信老朽說的,這便來比試一下如何?”霍昭黎好奇道:“怎樣比?”老人笑而不答,走到冰面上,直脊背,分足而立,將那大刀揮舞起來。

他這套刀法時而快如閃電,令人目不暇接;時而和緩如樂舞,看得人心曠神怡。那生了鏽的大刀在他手中,彷彿忽而成上古神兵,光熠熠氣挾風雷;忽而又成了楚纖帶,輕盈飄轉恍如無物。

而他每一招每一式中所含的內勁,更是無比威猛,實是比漫天風雪更叫人難以消受。明明招式都施展在冰層上,程逸岸卻忍不住想,若是他這一刀砍到面前,我該如何應付。推演來去,只覺即便用全力施為“快哉風”、“青雲梯”與“亂石步”三路輕功,到這氣勢籠罩之下,怕也走不過十招,再說倉促臨敵,又哪有工夫去盤算那許多?想到這裡,更寒意陣陣撲面而來。

“大哥,你冷嗎?”霍昭黎說著,有些遲疑地將一手輕輕圈上他肩。

程逸岸看得驚心動魄,壓沒聽進說話聲,也未注意他的動作。

霍昭黎見狀,有些安心,又有些惘地悄悄收緊手臂,看著程逸岸順服地靠在自己懷中的樣子,輕輕出笑容,對於老人如何施展功夫,反倒視而不見。

猛然間“轟”的一聲巨響將他自臆想中驚醒,眼見冰屑四濺,老人並足站在冰上,持刀靜立——原來不知不覺間,這一路刀法已然使盡。

程逸岸從未見過如此妙的招數,臉上浮現出又驚又喜的複雜神,一時忘了言語。霍昭黎的受卻淡得多,沒頭沒腦對那老人叫道:“前輩,你的力氣真大。”老人看向二人,並不回話,伸左腳一勾“喀喇喇”的刺耳聲響中,一架三丈來高的“梯子”橫空出世。他隨即伸出右腳依法施為,另一架一模一樣的“梯子”也瞬間佇立在眼前。

這梯子通體晶瑩,寒氣人,分明是用湖中冰塊削成!

程逸岸方才只見老人揮刀時身姿飄逸,招式如行雲水般瀟灑隨,卻不料那一刀刀斫在冰層上,竟輕易削出了如此龐大卻緻的梯子,橫豎骨架皆只有拇指般細,各個檔格之間,寬窄亦是驚人一致。

老人伸出雙掌輕輕一推,喝聲“去吧”

“梯子”像是聽得懂人言,平平掠過二人身畔,穩穩倚靠在山壁上,便似是千百年來一直立在那裡般自然,晶瑩透明,煞是好看。

程霍二人面面相覷,難以置信世上有這樣神奇的功夫。

面對二人的驚詫,老人臉上全無得,便似剛剛做的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他走到梯子前面,招招手,道:“來來,你們二人各自選個梯子,使出‘青雲梯’,上去一回試試看。”到了這個地步,程逸岸對老人武學修為心悅誠服,對於他一眼看出方才霍昭黎使的是“青雲梯”也並不驚訝。

但即使如此,不信霍昭黎的輕功好過自己,這一點卻並未改變。

就算毒飛廉輕功獨步武林只是過譽,勝過個半吊子的自信,他卻還有。

“昭黎,你去那邊。”他說著,信步走向左邊的冰梯。

二人站定,對視一眼,便極有默契地同時間向上飛躥。

程逸岸到了梯頂後,有心顯示功力,又踩著自創的凌空亂石步,翩然下落。

他在地面上站定時,霍昭黎才剛到梯頂,之後便直直飛下。

“大哥,我輸了。”他說得自然之至,甚且有點高興的意思。

程逸岸浸“青雲梯”十多寒暑,自是看得出來他並非有意相讓,只覺自己贏得理所當然。正要寬霍昭黎幾句,卻聽老人道:“不對。小兄弟你贏了。”程霍二人皆大荒謬。

“你這話怎麼講?”若不是他方才奇技驚人,讓程逸岸起了幾分敬畏之心,他一條毒舌早就猛烈譏諷過去。

老人搖頭晃腦地道:“‘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這你自然是知道的?”霍昭黎茫然不解,程逸岸不耐煩地嘖了聲:“我自然知道,什麼時候了你竟來拽文?”老人道:“一般輕功都以足不沾地,雪泥鴻爪為至高境界。這‘青雲梯’卻不同——既然是穿著木屐登山,山徑上的雜草碎石,怎能不踩到?”程逸岸心中一動,看向那冰梯。此時仍在落雪,兩架梯子的橫檔上,皆積了層薄薄的白。他方才登的那座梯子,每隔七檔有一個淡淡鞋印;霍昭黎的那架梯子,卻是每一檔上都有鞋印,但是每一個都比他淺。

老人也隨他的目光一齊看梯子,繼續道:“‘青雲梯’的義,本不在一時行走快速,而在兼程持久。你幾乎足不沾地,每七格方借一次力,用的是平常的‘掠’字訣,短短三丈自然能飛速走完;他每格皆微微借力,用的是‘青雲梯’獨有的‘登’字訣,初時較慢,但若是百丈山崖,他要上得頂峰去,卻比你容易許多。”

“可是,輕功的心法是師父教我,我再教他的…”霍昭黎看得出他眼神中微微的慌亂,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他手“大哥,我——”程逸岸反手抓住他,急促地問:“你是不是早從別處學過這套功夫?是不是?”他才學不過幾個月,卻比自己花了十多年心血更加出,叫他如何能接受?

“我、我當然沒有啊!”程逸岸頹然放開手,臉灰敗。

霍昭黎求救似的看向老人,盼他說些什麼寬

老人卻反而問他:“小兄弟,他教你的時候並未告訴說,每一步皆要蓄力,是不是?”霍昭黎趕忙點頭“是我自己覺得這樣更省力,偷了個懶,才變成那個樣子的——老伯,你是不是錯了,大哥那樣的步法才是正確的吧?”老人笑著搖搖頭,對程逸岸道:“不是我錯,也不是你錯。這門‘青雲梯’,雖是輕功,卻非有深厚內力做基不可。這位小兄弟內力雄厚,才能自然而然地用上‘登’字訣。旁人就算明白其中訣竅,想要做到一步一頓,真氣也無法運轉自如。大約以令師自己內力,並不足以領悟到‘青雲梯’的真諦,因此沒能傳正確法門給你。你不必太往心裡去。”程逸岸冷哼一聲,道:“我與他是兄弟,只要有一個人做得到便好,我本就沒往心裡去。你不必來挑撥離間我二人關係!”老人但笑不語。

這天夜裡,三人仍舊在中鋪上氈毯,席地而睡。

眯眼看著瘦削的身影走出外,老人避開火堆,卷著棉被挪到霍昭黎身旁,用手肘撞撞他,輕聲道:“小兄弟,你大哥出去了。”他對霍昭黎甚有好,說話時便也不把江湖那一套話掛在嘴邊,直如平家人相處。

“嗯。”霍昭黎的聲音十分清醒。

“三更半夜,外頭又冷,他去做什麼?”霍昭黎怨懟地看老人一眼,道:“老伯你說什麼大哥輕功不如我,他嘴上不說,心裡一定不快活,現在多半去試試看能不能做到什麼一步一頓了。”老人嘿嘿一笑“他這樣彆扭,你傻乎乎的,倒能看得懂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霍昭黎不知道為什麼臉頰一熱,道:“不是的。今年夏天剛認識。”老人“啊”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那你是不是常常被他欺負?”霍昭黎愕然,道:“怎麼你們都說他欺負我?”老人有些誇張地做出佩服的樣子,道:“原來你自己不這樣覺得。”那年輕人的子,在江湖上怕也是個囂張得很的混世魔王,霍昭黎跟著他,必然只有被牽著鼻子走的份。

霍昭黎垂下眼,輕輕地道:“你不知道,大哥其實是…很好的人。”老人敷衍地應了聲“是嗎”心中大大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