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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駐顏天卉施紅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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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他已連續奔下四層樓,到了樓下。

他們一離開大樓,便閃到黑影中察看四下動靜。

他忽而靜匿不動,忽而快若飄風閃電般棄出數丈。

直到這時,許靈珠方始明白他為何定要把自己縛牢,只因以他如此騾急的動作,當真很容易把她摔跌。

而他爭取的時間,又往往只是一眨眼間,實在無法事先向她招呼,否則就容易失去機會了。

霎時已奔到河邊,河邊的那道樹牆,形成了一重難以逾越的天險。

谷滄海來時,乃是從對岸使用天遁神抓飛越河面,直達橋側的木蘭樹上。他可不敢跨越那道紅欄干的石橋,以免驚動了敵人。

這刻仍然循著舊路,躍上那棵木蘭樹,轉眼四望。

彼岸競沒有樹木或是足以承受飛抓力道之物,谷滄海不皺起眉頭,迅即躍落地上,沿著這一片長滿了尖刺的樹牆走去。

大約走了二十餘丈,其間有些房舍或假山樹木,他異常小心地行經,以免洩了蹤跡。

在他背上的許靈珠,也覺出緊張的氣氛,是以既不敢亂動,亦不敢言語。她小心避免任何動作使谷滄海分心,以致耳目失靈,遭遇到敵人。

又走了三數丈,忽見這道隔住河的樹牆有一個缺口,迫近一瞧。這個缺口竟是一道門戶,有一道鐵柵隔住出入之路。

谷滄海皺起眉頭,暗暗打量這道鐵柵門,目下他與此門相距尚有丈許,又是在側面,是以目光無法投入,瞧不見柵後有些什麼景象。但若是移到門前,那處地方極為暴,附近屋子的人都可以瞧見。

他所以注意這道門戶之故,便是考慮到這兒可能是本莊渡過這道河的另一條出路,所以特地開了一道門戶,以便出去。

許靈珠突然在他耳邊輕輕道:“這兒有許多奇怪的香氣,我也分辨不出是什麼花的香氣。”谷滄海靈機一觸,答道:“我明白了,這道門戶之內便是無理莊的天卉圃啦!”許靈珠道:“什麼天齊圃?你聽誰說的呢?”谷滄海道:“在這天卉圃之內,種植了無數奇花異卉,其中有一種宇內罕見的奇花,名叫駐顏花,一共有十二盆之多。若是採到真的一朵,練成靈藥,即可永駐紅顏。”許靈珠道:“你知道得倒是不少。”谷滄海道:“姑姑可還記得小侄第一次拜見你之時,曾經允諾過你一件事麼?”許靈珠道:“你說過要找一種靈藥給我,讓我永不衰老,是不是這件事?”谷滄海道:“正是這件事,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自應永駐紅顏才行。”許靈珠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時時暗想,假如我不是長得有幾分姿,我的一生就不會生出如許波折風了,你師父也不至於受我之累,飽受折磨。”谷滄海道:“或者你說得對,不過你既然已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也是沒有法子改變之事。小侄曾經究心典籍,查閱有關駐顏靈藥的學問,後來在藏經閣一本秘典上,查出了好幾種絕世靈藥,駐顏花便是其中之許靈珠道:“你的厚意我十分,而你也真了不起,居然一嗅花香,即知是駐顏花了。”谷滄海道:“小侄還沒有這個本事,我是聽那十二金釵無意中洩的,是以才曉得本莊之內有一個天卉圃,也才知道這駐顏花共有十二盆之多。”他說到此處,忍不住仰天輕笑幾聲,許靈珠道:“你笑什麼?”谷滄海道:“我笑那花蕊夫人雖是找到了這罕世難遇的奇寶,也曉得如何培植,使之長年開花。但還欠一點功夫,那就是無法分辨出千數百朵豔花之中,哪一朵才是真花。”許靈珠到這個少年大有深不可測之能,當下問道:“這話怎說?我一點都不明白。”谷滄海道:“這十二盆駐額花有一點奇怪之處,便是每一盆花朵均在百朵以上,燦爛豔絕,不可迫視。而在十二盆當中,只有一盆能產生一朵真正的駐顏花,其餘的俱是假花,毫無靈效,這是因為栽植此花之時,一粒種籽會發十二株芽,再分植為十二盆,卻只有其中一盆能產真花。如若真花出現後,一甲於之內不曾採摘,這朵真花便結實為果實,果實內只有一顆種子,而其時駐顏之效盡失,而且其後這十二盆花亦再不產真花了。”許靈珠笑道:“這還不容易麼?等到十二盆花開足之時,一齊採下練藥,不就行了?”谷滄海道:“能夠這樣,當然簡單不過,可是事實上每盆花不得采摘兩朵或兩朵以上,過此數便即枯死。這還不說,假如練藥之時,爐中有兩朵同一盆的花朵,其效即失。”許靈珠道:“這也能夠解決,假如每爐藥上能放人十二朵俱不同盆的花,則只須準備百餘爐鼎,通通同時烹練,豈不是就解決了?”谷滄海反問道:“誰能找到百餘個內外兼修、功力極深之人一同練藥?而且假如練藥成功,被此人先行服食,頓時打通了玄關秘鎖,花蕊夫人其時也奈何此人不得,你說她敢不敢把這等重要之事付託他人呢?”許靈珠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老是不成功了。”谷滄海道:“這十二盆駐顏花開落不定,那朵真花當眾花凋謝之時,亦會凋謝,其實只是隱藏在枝內,外相消失而已。假如深悉其妙,便可在眾花全萎之時,細細檢查,當可看出。這時系以記號,到下一回開放,就可以選中真花了。花蕊夫人不識此法,每次開花,只好碰碰運氣,在每一盆百朵之內摘採其一,合共十二朵,便開爐練藥,這樣當然十分困難了。”許靈珠道:“你可不是想進圃瞧瞧吧?”谷滄海道:“當然要闖進去瞧瞧,但我卻懷疑此圃一定是全莊防守得最嚴密之處。”許靈珠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並不希罕什麼駐顏花,你還是設法離開此地吧!”谷滄海道:“咱們這回出去,再進來就困難得多了,所以這個機會決不可輕易失去。姑姑你聽我一次,定要冒這個險,或者就這麼一趟,便可以履行我以前的允諾。”許靈珠溫柔地道:“你是主持全局的人,愛怎麼做都由得你。但說到那個允諾,你不必放在心上。”谷滄海凜然道:“小侄從來最重允諾,斷斷不能不放在心上。況且今機緣湊巧,如若不是姑姑也在此處,小侄未必動心入圃。”他後面的話有點含糊,使人無從索解。

許靈珠沒有再說,她賦溫柔不過,眼下對谷滄海便等如對待應真一樣,言聽計從。

谷滄海把她放下來,讓她匿藏在一處樹叢之內。

然後獨自大踏步走到鐵柵前,在夜中運足目力瞧去。

鐵柵內果然是一片花圃,佔地甚廣,畦溝縱橫,頗為齊整。

其間也有些丈許高的樹叢,亦有假山石,以及美的涼亭,是以他的目光不能完全看遍這座花圃。

他淡淡一笑,口真氣,飄過鐵柵,落在那條鵝卵石路上。

順著這條幽雅的石路向前走,四下花香襲人,極是心怡神。

這條石路四通八達,分岔甚多。

谷滄海好像認得路徑,頻頻轉彎,忽而左折,忽而右轉。

不一會,已置身在如錦的花海之中,全然瞧不見來路,亦很難辨認得出方向地點。

谷滄海停下腳步,仔細向右方的一條石路望去,但見兩旁皆是盛放的花卉,再遠一點,有幾座突兀峭立的奇巖怪石,俱被藤蘿佈滿,甚是古樸可喜。此外,就瞧不見任何房舍了。

他心中叫聲奇怪,忖道:“那駐顏花乃是天府仙種,定須養於溫室之中,方能生長,何以此處競瞧不見一間屋子?一路前來,雖是見過好些古古香的涼亭,但都不能藏養那駐顏花。”要知他目下已處身於一個奇門大陣之內,旁人到此定必仲志昏,方向不辨,甚至會僕跌地上,任由無理莊之人處置。

但谷滄海通少林羅漢大陣,這等奇門陣法遠比不上羅漢大陣的奧妙深,是以他適才在門外一瞧,已知內藏陣法。

他既沒有被陣法惑了神智,目力亦一如常,如有屋於,斷無不見之理。此所以他走到這奇門大陣的核心部位,反而楞住,心想:“此處乃是全陣中樞重地,那駐顏花自應藏放於此,方始合理,但此處既無房屋,莫非花蕊夫人高明至此,居然另在別處供置那駐顏花麼?”他急急收攝心神,紉細計算過奇門陣法的方位,算來算去,都沒有別處比這中樞重地更為安全。

這時候心靈上忽然生出警兆,連忙躍到左近一叢灌木後面躲藏起來。片刻間,一條竊宛人影,在夜中出現,沿著大路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