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人來絕域原拼命事到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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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不住叫苦,心想:“要躲開公主,可比躲開追兵還難得多。”眼見東北角上長著一排高粱,高已過人,當下沒命價奔去。奔到臨近,見高粱田後有兩間農舍,此外更無藏身之處,心想追兵馬快,轉眼便到,當即向高粱叢中鑽將進去。
忽覺背心上一緊,已被人一把抓住道:“你去躲在那邊,等追兵過了再說。”公主搖頭道:“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當即爬進高粱田,偎倚在他身旁。兩人還沒藏好,只聽腳步聲響,曾柔叫道:“韋香主,韋香主!”韋小寶探頭看去,見是曾柔和沐劍屏並肩奔來。韋小寶道:“我在這裡,快躲進來。”二女依言鑽進。
四人走入高粱叢深處,枝葉遮掩,料想追兵難以發現,稍覺放心。過不多時,便聽得一隊隊騎兵從大路上弛過。韋小寶心想:“那我和阿珂,還有師太師父和那鄭克
臭小子,也是四人,都躲進了麥杆堆中。唉,徜若身邊不是這潑辣公主,卻是阿珂,那可要快活死我了。阿珂這時不知在那裡,多半做了鄭克
的老婆啦。雙兒又不知怎麼樣了?”忽聽得遠處有人吆喝傳令,跟著一隊騎兵勒馬止步,馬蹄雜沓,竟向這邊搜索過來。公主驚道:“他們見到咱們了。”韋小寶道:“別作聲,見不到的。”公主道:“他們這不是來了麼?”只聽得一人叫道:“反賊的坐騎都倒斃在這裡,一定逃不遠。大家仔細搜查。”公主心道:“原來如此。這些死馬真害人不淺。”伸手緊緊握住了韋小寶的手。
遼東關外地廣人稀,土地肥沃,高粱一種往往便是千畝百頃,一望無際,高粱一長高,稱為“青紗帳”藏身其中,再也難以尋著。但北京近郊的高粱地卻稀稀落落。韋小寶等四人躲入的高粱地只二三十畝,大隊官兵如此搜索過來,轉眼便會束手就擒。
耳聽得官兵越越近,韋小寶低聲道:“到那邊屋子去。”一拉沐劍屏的衣袖,當先向兩間農舍走去。三個女子隨後跟來。過了籬笆,推開板門,見屋內無人,屋角堆了不少農具。韋小寶搶過去提起幾件蓑衣,分給三女,道:“快披上。”自己也披了一件,頭上戴了斗笠,坐在屋角。公主笑道:“咱們都做了鄉下人,倒也好玩。”沐劍屏噓了一聲,低聲道:“來了!”板門砰的一聲推開,進來了七八名官兵。韋小寶等忙轉過了頭。隔了一會,只聽一人大聲道:“這裡沒人,鄉下人都出門種莊稼去了。”韋小寶聽這人口音好
,從斗笠下斜眼看去,原來正是趙良棟,心中一喜。一名軍士道:“總兵大人,這四個人…”趙良棟喝道:“大家通統出去,我來仔細搜查,屋子這麼小,***,你們都擠在這裡,身子也轉不過來了。”眾軍士連聲稱是,都退了出去。
趙良棟大聲問道:“這裡沒面生的人來過?”走到韋小寶身前,伸手入懷,掏出兩隻金元寶,三錠銀子,輕輕放在他腳邊,大聲道:“原來那夥人向北逃走了!他們知道皇上大發脾氣,捉住了定要砍頭,因此遠遠逃走了,逃得越快越好,這一次可真正不得了!”俯下身來,抱住韋小寶輕輕搖晃幾下,轉身出門,吆喝道:“反賊向北逃了,大夥兒快追!”韋小寶嘆了口氣,心想:“趙總兵總算講義氣。這件事給人知道了,他自己的腦袋可保不住。”只聽得蹄聲雜沓,眾官兵上馬向北追去。公主奇道:“這總兵明明已見到了我們,怎麼說…啊,他還送你金子銀子,原來他是你的朋友。”韋小寶道:“咱們從後門走吧!”將金銀收入懷中,走向後進。
跨進院子,只見廊下坐著八九人,韋小寶一瞥之間,大聲驚呼了出來,轉身便逃,只逃出幾步,後領一緊,已被人抓住,提了起來。那人冷冷的道:“還逃得了嗎?”這人正是洪教主。其餘眾人是洪夫人,胖頭陀,陸高軒,青龍使許雪亭,赤龍使無道人,黑龍使張淡月,黃龍使殷錦,神龍教的首腦人物盡集於此。還有一個少女則是方怡。
公主怒道:“你拉著他幹麼?”飛腳便向洪教主踢去。洪教主左手微垂,中指在她腳背上一彈。公主“啊”的一聲叫,摔倒在地。
韋小寶身在半空,叫道:“教主和夫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弟子韋小寶參見。”洪教主冷笑道:“虧你還記得這兩句話。”韋小寶道:“這兩句話,弟子時刻在心,早晨起身時念一遍,洗臉時念一遍,吃早飯時念一遍,吃中飯時念一遍,吃晚飯時念一遍,晚上睡覺時又念一遍。從來不曾漏了一遍。有時想起教主和夫人的恩德,常常加料,多念幾遍。”洪教主自從老巢神龍島被毀,教眾死的死,散的散,身畔只剩下寥寥幾個老兄弟,江湖奔波,大家於“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的頌詞也說得不怎麼起勁了,一天之中,往往難得聽到一次,這時聽得韋小寶諛詞湧,不由得心中一樂,將他放下地來,本來冷冰冰的臉上
出了一絲笑容。
韋小寶道:“屬下今見到教主,渾身有勁,
神大振。只是有一件事實在不明白。”洪教主問道:“什麼?”韋小寶道:“那天和教主同夫人別過,已隔了不少
子,怎麼教主倒似年輕了七八歲,夫人更像變成我的小妹妹,真正奇怪了。”洪夫人格格嬌笑,伸手在他臉上扭了一把,笑道:“小猴兒,拍馬
的功夫算你天下第一。”公主大怒,喝道:“你這女人好不要臉,怎地動手動腳?”洪夫人笑道:“我只動手,可沒動腳。好罷!這就動動腳。”左足提起,啪的一聲,在公主
上重重踢了一腳。公主痛得大叫起來。
只聽得馬蹄聲響,頃刻間四面八方都是,不知有多少官兵已將農舍團團圍住。
大門推開,十幾名官兵湧了進來。當先兩人走進院子,向各人瞧瞧,一人說道:“都是些不相干的莊稼人。”韋小寶聽說話聲音是王進寶,心中一喜,轉過頭來,見王進寶身邊的是孫思克。兩人使個眼,揮手命眾軍士出去。孫思克大聲道:“就只幾個老百姓,喂,你們見到逃走的反賊沒有?沒有嗎?好,我們到別地方查去。”韋小寶心念一動:“我這番落入神龍教手裡,不管如何花言巧語,最後終究
命難保,還是跟了王三哥他們去,先脫了神龍教的毒手,再要他二人放我。”見王進寶和孫思克正要轉身出外,叫道:“王三哥,孫四哥,我是韋小寶,你們帶我去吧。”孫思克道:“你們這些鄉下人,快走得遠遠的罷。”王進寶道:“這鄉下小兄弟說沒錢使,問你身邊有沒有錢。”孫思克道:“要錢嗎?有,有!”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
給韋小寶,說道:“北京城裡走了反賊,皇上大大生氣,派了幾千兵馬出來捉拿,捉到了立刻就要砍頭。小兄弟,這地方危險得緊,倘若給冤枉捉了去,送了
命,可犯不著了。”韋小寶道:“你們捉我去罷,我…我寧可跟了你們。”王進寶道:“你想跟我們去當兵吃糧?可不是玩的。外面有皇上親派的火器營,帶了火銃,砰砰嘭嘭的轟將起來,憑你武功再高,那也抵擋不住。”韋小寶心想:“有火器營,那更加妙了,料來洪教主不敢亂動。”忙道:“我有話要回奏皇上,你們帶我去罷。”王進寶道:“皇上一見了你,立刻砍了你的頭。皇上也不過兩隻眼睛,一張嘴巴,有什麼好見?唔,我們留下十三匹馬,派你們十三個鄉下人每人看守一匹,過得十年八年,送到北京來繳還,死了一匹,可是要賠的。千萬得小心了。”說著便向外走去。
韋小寶大急,上前一把拉住,叫道:“王三哥,你快帶我去。”突然之間,一隻大手按上了他頂門,只聽洪教主說道:“小兄弟,這位總爺一番好心,他剛從京城出來,知道皇上的心思,你別胡思亂想。”孫思克大聲道:“不錯,我們快追反賊去。”韋小寶知道此刻已命懸洪教主之手,他只須內勁一吐,自己立時腦漿迸裂,但此時不死,過不多久總之還是非死不可,大聲叫道:“你們快拿我去,我就是韋小寶!”眾人一呆,停住了腳步。孫思克哈哈大笑,說道:“韋小寶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你這位老公公快八十歲啦,尖起了嗓子開玩笑,豈不笑歪了人嘴巴?”一扯王進寶的衣袖,兩人大踏步出去。只聽吆喝傳令之聲響起:“留下十三匹馬在這裡,好給後面的追兵通消息。把兩間茅屋燒了,以免反賊躲藏。”眾軍士應道:“得令!”便有人放火燒屋,跟著蹄聲響起,大隊人馬向北奔弛。
韋小寶嘆了口氣,心道:“這一番可死定了。王三哥,孫四哥怕我逗留不走,再有追兵到來,就不會給情面了。”只見屋角的茅草已著火焚燒,火焰慢慢近。
洪教主冷笑道:“你的朋友可有義氣哪,給了銀子,又給馬匹。大家走罷。”沐劍屏扶起公主,眾人從後門出來,繞到屋前,果見大樹下繫著十三匹駿馬。其中兩匹鞍轡鮮明,自是王進寶。孫思克二人的坐騎。
各人上馬向東弛去,韋小寶只盼有追兵趕來,將自己擒回,小皇帝對自己情意深厚,這次雖然大大得罪了他,未必便非砍頭不可,洪教主陰險毒辣,落入他的手中,可不知有多少苦頭吃了。但一路行去,再也不聽到追兵的蹄聲。眾人所乘坐騎都是王進寶所選的良駒,奔弛如飛,後面就有追兵,也無法趕及,何況趙,王,孫三總兵早將追兵引得向北而行。
一路上除了公主的叫罵之外,誰也默不作聲,後來殷錦點了公主的啞。她雖有滿腔怒氣,卻也罵不出聲了。
洪教主率領眾人,盡在荒野中向東南奔行,晚間也在荒野歇宿。韋小寶幾番使計想要脫逃,但洪教主機智殊不亞於他,每次都不過教他身上多挨幾拳,如何能脫卻掌握?
數之後,來到海邊。陸高軒從韋小寶身邊掏出一錠銀子,去僱了一艘大海船。韋小寶心中只是叫苦,想到僱海船的銀子也要自己出,更是不忿。
上船之後,海船張帆向東行駛。韋小寶心想:“這一次自然又去神龍島了,老烏龜定是要把老子拿去喂蛇。”想到島上一條條毒蛇繞上身來,張口齊咬,不由得全身發抖,尋思:“怎的想法子在船底鑿一大,大家同歸於盡。”可神龍教諸人知他詭計多端,看得極緊,又怎有機可乘?韋小寶想起以前去過神龍島兩次,第一次和方怡在船中卿卿我我,享盡溫柔;第二次率領大軍,威風八面;這一次卻給人拳打足踢,命在旦夕,其間的苦樂自是天差地遠。自從在北京郊外農舍中和方怡相會,陸行並騎,海上同舟,她始終無喜無怒,木然無語,雖不來折磨自己,但一直不向自己瞧上一眼,有時心想她在洪教主
威之下,儘管對自己一片深情,卻不敢稍假辭
;有時又想多次上了這小子婊的當,陰險狡猾,天下女子以她為最,卻又不
恨得牙癢癢的。
舟行多,果然是到了神龍島。陸高軒和胖頭陀押著韋小寶,公主,沐劍屏,曾柔四人上岸。殷錦脅迫眾舟子離船。一名舟子稍加抗辯,殷錦立即一刀殺了。其餘眾舟子只嚇得魂飛天外,那裡還敢作聲,只得乖乖跟隨。
但見島上樹木枯焦,瓦礫遍地,到處是當炮轟的遺蹟。樹林間腐臭沖鼻,路上一條條都是死蛇骸骨。來到大堂之前,只見牆倒竹斷,數十座竹屋已蕩然無存。
洪教主凝立不語。殷錦等均有憤怒之。有的向韋小寶惡狠狠的瞪視。
張淡月縱聲大呼:“洪教主回島來啦!各路教眾,快出來參拜教主!”他中氣充沛,提氣大叫,聲聞數里。過了片刻,他有叫了兩遍。但聽得山谷間回聲隱隱傳來:“回島來啦!參拜教主!回島來啦!參拜教主!”過了良久,四下裡寂靜無聲,不但沒見教眾蜂湧而至,連一個人的迴音也沒有。
洪教主轉過頭來,對韋小寶冷冷的道:“你炮轟本島,打得偌大一個神龍教瓦解冰消,這可稱心如意了嗎?”韋小寶見到他滿臉怨毒之,不由得寒
直豎,顫聲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不來。洪教主重振雄風,大…大展鴻圖,再…再創新教,開張發財,這叫做越燒越發,越轟越旺,教主與夫人仙福永享…”洪教主道:“很好!”一腳將他踢得飛了起來,噠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周身筋骨
斷,爬不起身。曾柔眼見洪教主如此兇惡,雖然害怕,還是過去將韋小寶扶起。
殷錦上前躬身道:“啟稟教主,這小賊罪該萬死,待屬下一刀一刀,將他零零落落的剮了。”洪教主哼了一聲,道:“不忙!”隔了一會,又道:“這小子心中,藏著一個重大機密,本教興復,須得依仗這件大事,暫且不能殺他。”殷錦道:“是,是。教主高瞻遠矚,屬下愚魯,難明其中奧妙。”洪教主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凝思半晌,說道:“自來成就大事,定然多災多難。本教一時受挫,也不足為患。眼下教眾星散,咱們該當如何重整旗鼓,大家不妨各抒己見。”殷錦道:“教主英明智慧,我們便想上十天十夜,也不及教主靈機一動,還是請教主指示良策,大家奉命辦理。”洪教主點了點頭,說道:“眼前首要之務是重聚教眾。上次韃子官兵炮轟本島,教眾傷亡雖然不少,但也不過三停中去了一停,餘下二停,定是四下散了。現下命陸高軒升任白龍使,以補足五龍使之數。”陸高軒躬身道謝。洪教主又道:“青黃赤白黑五龍使即
分赴各地,招集舊部,倘若見道資質可取的少年男女,便收歸屬下,招舊納新,重興神教。”殷錦,張淡月,陸高軒三人躬身道:“謹遵教主號令。”赤龍使無
道人和青龍使許雪亭卻默不作聲。洪教主斜眇二人,問道:“赤龍使,青龍使二人有什麼話說?”許雪亭道:“啟稟教主,屬下有兩件事陳請,盼教主允准。”洪教主哼了一聲,問道:“什麼事?”許雪亭道:“屬下等向來忠於本教和教主,但教主卻始終信不過眾兄弟,未免令人心灰。第一件事,懇請教主恩賜豹胎易筋丸解藥,好讓眾兄弟心無牽掛,全心全意為教主效勞。”洪教主冷冷的道:“假如我不給解藥,你們辦事就不全心全意了?”許雪亭道:“屬下不敢。第二件事,那些少年男女成事不組,敗事有餘,一遇上大事,個個逃得乾乾淨淨。本教此時遭逢患難,自始自終追隨在教主和夫人身邊的,只是我們幾個老兄弟。那些少年弟子平
裡滿嘴忠心不二,什麼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事到臨頭,有哪一個真能出力的?屬下愚見,咱們重興本教,該當招羅有擔當,有骨氣的男子漢大丈夫。那些口是心非,胡說八道的少年男女,就象叛徒韋小寶這類小賊,也不用再招了。”他說一句,洪教主臉上的黑氣便深一層。許雪亭心中溧溧危懼,還是硬著頭皮將這番話說完。
洪教主眼光到無
道人臉上,冷冷的道:“你怎麼說?”無
道人退了兩步,說道:“屬下以為青龍使之言有理。前車覆轍,這條路不能再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既是犯過了
病,教主大智大慧,自會明白這些少年男女既不管用,又靠不住。便似…便似…”說著向沐劍屏一指,道:“這小姑娘本是我赤龍門屬下,教主待她恩德非淺,但一遇禍患,立時便叛教降敵。這種人務須一個個追尋回來,千刀萬剮,為叛教者戒。”洪教主的眼光向陸高軒等人一個個掃去,問道:“這是大夥兒商量好了的意思嗎?”眾人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胖頭陀道:“啟稟教主:我們沒商量過,不過…不過屬下以為青龍使,赤龍使二位的話,是很有點兒道理的。”洪教主眼望張淡月,等他說話。張淡月戰戰兢兢的道:“本教此次險遭覆滅之禍,罪魁禍首,自然是韋小寶這小賊。屬下對這種人,是萬萬信不過的。”洪教主點點頭,說道:“很好,你也跟他們是一夥。陸高軒,你呢?”陸高軒道:“屬下得蒙教主大恩提拔,升任白龍使重職,自當出力為教主盡忠效勞。青龍使他們這番心意,也是為了本教和教主著想,決無他意。”殷錦大聲道:“你們這些話,都大大的錯了。教主智慧高出我們百倍。大夥兒何必多說多話,只須教主和夫人的指揮就是了。韃子兵炮轟本島,是替本教蕩垢去汙,所有不忠於教主的叛徒,就此都轟了出來。若非如此,又怎知誰忠誰
?我們屬下都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淺,只見到一時的得失,那能如教主這般
矚百世?”許雪亭怒道:“本教所以一敗塗地,一大半就是壞在你這種馬
鬼手裡。你亂拍馬
,於本教有什麼好處?於教主又有什麼好處?”殷錦道:“什麼馬
鬼?你…你…你這可不是反了嗎?”許雪亭怒道:“你這無恥小人,敗壞本教,你才是反了。”說著手按劍柄。殷錦退了一步,說道:“當
你作亂犯上,背叛教主,幸得教主和夫人寬宏大量,這才不咎既往,今
…今
你又要造反嗎?”許雪亭,無
道人,張淡月,陸高軒,胖頭陀五人一齊瞪視教主,含怒不語。
洪教主轉過頭去瞧向殷錦,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殷錦吃了一驚,又退了一步,說道:“教主,他…他們五人圖謀不軌,須當一起斃了。”洪教主低沉著嗓子道:“剛才你說什麼來?”殷錦見他神不善,更是害怕,顫聲道:“屬下忠…忠…忠於教主,跟這些反賊勢…勢不兩立。”洪教主道:“咱們當
立過重誓,倘若重提舊事,追究算帳,那便如何?”殷錦只嚇得魂飛天外,說道:“教…教主開恩,屬下只是一片忠心,別…別無他意。”洪教主道:“當
我和夫人曾起了誓,倘若心中記著舊怨,那便身入龍潭,為萬蛇所噬。這件事早已一筆勾銷,人人都已忘得乾乾淨淨,就只你還念念不忘,有機會,便來挑撥離間,到底是何用意?有何居心?”殷錦臉上已無半點血
,雙膝一屈,便即跪倒,說道:“屬下知錯了,以後永遠不敢再提。”洪教主森然道:“本教中人起過的毒誓,豈可隨便違犯?這誓若不應在你身上,便當應在我身上。你說該當是你身入龍潭呢,還是我去?”殷錦大叫一聲,倒退躍出丈許,轉身發足狂奔。洪教主待他奔出數丈,俯身拾起一塊石頭擲出,呼的一聲,正中殷錦後腦。他長聲慘呼,一躍而起,重重摔了下來。扭了幾下,便即斃命。
洪教主眼見許雪亭等五人聯手,雖然憑著自己武功,再加上夫人和殷錦相助,足可製得住,但教中元氣大傷之後,已只剩下寥寥數人,殷錦只會奉承阿諛,並無多大本事,若再將這五人殺了,自己部屬蕩然無存。他於頃刻間權衡輕重利害,便即殺了殷錦,以平許雪亭等五人的怒氣。
張淡月和陸高軒躬身說道:“教主言出如山,誅殺,屬下佩服之”許雪亭,無
道人,胖頭陀三人也齊聲道:“多謝教主。”這五人平素見殷錦一味炊牛拍馬,人品低下,對他十分鄙視,此刻見教主親自下手將他處死,都是大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