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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緣起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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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還有沒有同情心啊?”唐譯回頭瞪了眼一群看熱鬧的閒人一眼,蹲下來問陳上:“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緊?”陳上捂著額頭的左手滿手都是血,看著恐怖,其實並沒有傷到要害,悶聲悶氣說:“反正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牙,被女朋友甩不夠,還得小心血光之災…”他今天運氣背到了極點,實在不宜出行。

旁邊有幾個圍觀的學生,大概是醫學院的,見到有人受傷十分興奮,扒開陳上的頭髮看傷口,也不管一旁疼得哇哇大叫的病人,湊在一起商量說:“要不,把他抬到我們實驗室去?”其中一個人摩拳擦掌說:“你來消毒,我來縫針。”唐譯上課的時候見過他幾次,有些眼,問道:“你會縫針?”

“昨天我還解剖了一具屍體,縫針小case啦。”

“他是活人,不是死人。我問你,他了這麼多的血,要不要緊啊?”唐譯對他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十分不滿。

“放心,不就碰破了一點皮嘛,再半天也死不了人。我連手術刀都拿過了,難道還處理不了這麼一點小傷?”其餘的人紛紛點頭“對啊,對啊,我們免費治療,一分錢都不要。”唐譯有些哭笑不得“這樣吧,拆線、換藥的事以後就給你們了,縫針還是算了吧。”說完招呼高明瞭一起把地上的傷患送去附近的醫院。

身後傳來“這也太侮辱人了”、“沒吃過豬難道還沒見過豬跑”諸如此類的抗議聲。

倒黴的某人一共縫了五針。護士用紗布和膠帶把他的腦袋裹的跟木乃伊似的。他摸了摸被醫生剪得光禿禿的前半部分腦袋,對著鏡子哭喪著臉說:“現在好了,大白天不用化妝就可以出去扮鬼嚇人。”醫生叮囑他說:“回去好好養傷,不要亂跑,傷口一個星期不能碰水,忌吃辛辣食物,三天後來換藥。”開了藥讓他們去錢。

唐譯見他沒事,罵了聲“活該”拉著高明瞭出去。付錢的時候,她這才注意到他右手五手指腫的跟紫蘿蔔一般,忙問:“怎麼的?”高明瞭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說:“我到今天終於證實了,原來拳頭真的沒有桌子硬。”唐譯明白過來他是跟陳上打架的時候傷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筋骨。要不,你也找醫生看一下吧?”他動了幾下手指頭“你看,沒事,過兩天就好了。”唐譯多要了一盒止疼消腫的藥膏,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埋怨說:“你也不早點說,你看,都腫成這樣了…”高明瞭低頭看著她,忽然說:“其實,我寧願血的那個是我。”這樣,你不會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我。

唐譯對於自己對他的忽視有些內疚“對不起,剛才誤會你了。都怪我…”高明瞭哼了一聲“這怎麼能怪你?都怪他自己倒黴,害得我們要負責。”陳上見他們許久不回來,出來找時,看見高明瞭抓著唐譯的手坐在椅子上說話,心情更不好了“醫生說我上完藥還要吊兩瓶點滴。我餓了。”高明瞭出去買飯。唐譯默默陪他來到病房。護士哧啦一聲撕開塑料包裝袋,從裡面拿出一胡蘿蔔般泛著銀光的針管。唐譯用力嚥了咽口水,轉過臉不敢看。陳上很意外她居然怕打針“你怕什麼,又沒有扎你。”

“看著怪疼的。”過了會兒,護士收拾東西走了。陳上示意她睜眼“這裡不疼,疼的是這裡。”說著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自作孽,不可活。”唐譯冷著一張臉,一點都不覺得動。

“我只聽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我做錯了,你要打我,罵我,生氣不理我,都可以,只是,只是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他無辜又可憐的眼神,的好像全都是自己的錯似的,縱然唐譯下定決心跟他劃清界限也不由得受到了干擾,大聲說:“我怎樣了?我自認為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走,乾脆走的一乾二淨,永遠別回來!你這樣忽遠忽近玩別人的情,很有成就,是不是?”她發覺自己太動了,用力做了個深呼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冷冷地說:“不管怎樣,你打人就是不對。”

“那你想怎樣?讓他也打我一頓?”陳上在病上攤開四肢呈大字狀,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反正我傷成這樣本就回不了手,他想怎麼打回來就怎麼打回來,我絕不說一個不字。”唐譯見他如此耍賴,本想罵他幾句,又見他頭上層層纏繞的紗布隱隱透出紅,咬了咬牙只得算了。

從醫院出來,天已經黑了,唐譯攔了一輛出租車護送病號回校。陳上見唐譯和高明瞭並肩走著,把自己撂在一邊,索停在那裡不肯走。

唐譯回過頭來看他,指了指前面說:“到了,你怎麼不走?”他懶洋洋地說:“我以後怎麼辦?”高明瞭不明白地問:“不是沒事了嗎?”

“敢情頭破血的不是你!我三天不能下,一個星期不能見水,半個月以後才能拆紗布。你叫我吃飯、洗澡、上課怎麼辦?”唐譯沉默了一下說:“你要不要給家裡打個電話?”

“您對可真好啊!你以為一腳把我踢回家就沒事了?沒門!”陳上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

高明瞭十分頭疼,他還沒見過比陳上更無賴更難纏的人,明明是他先動的手,反過來全是他們的不是,想了一想說:“這樣吧,這些天你不方便,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給我打個電話就行。”陳上眼睛看著唐譯,咳了一聲說:“我要你一個大老爺們幹什麼?再打一架?”唐譯待要發火,見他捂著頭一臉痛苦地喊頭疼,明知他十有八九是裝的,終究是有幾分不忍“行,我就給陳大爺您當一回丫鬟,端茶倒水伺候您老人家!”第二天是星期六,陳上一大早就打電話到她宿舍要求喝豆漿。唐譯提著一大杯滾燙的豆漿敲開男生宿舍的門,跟他同住的幾個男生還沒起,怨聲載道爬起來,把空間留著他們,洗漱完各自走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大爺吃早飯,她收拾碗筷準備走。陳上拉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不顧嗎?”唐譯火了“你不要恃病而驕,欺人太甚!我連刷牙水都給你端來了,難不成你還想要我侍寢?”陳上雖然沒點頭,臉上卻笑嘻嘻的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她更氣了“放手!”說著拽著自己的手用力往外一扯。陳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居然一下子被她扯下了,連人帶被子摔在地上。唐譯聽見他嗷嗷的叫疼,頭上鮮血滲出來染紅了紗布,忙蹲下來扶他上“好啦,好啦,你別亂動,算我怕了你。”陳上“哎喲,哎喲”叫疼“頭像是被鋸子鋸過,疼得不得了,裡面好像了一塊大石,重的抬不起來。”唐譯拿他沒辦法“行了,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你老老實實躺著吧。”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吃藥了。”陳上歪著腦袋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起不來。”唐譯只得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背後,一手拿著藥放在他嘴邊。陳上吃藥的時候伸出舌頭她手心。

唐譯手一晃,差點把杯子裡的水灑出來,也不喂他喝水了,伸手往他耳朵上用力一揪,罵道:“我叫你不老實!”揪的陳上殺豬般叫起來,控訴她“待病人”她得勝般笑起來,冷哼道:“現在知道自己是誰了吧?還不給我老實點!”陳上受了這個教訓,果然老實了,不再動手動腳。

到了上午,探病的人多了起來。大部分是同班男生,見他沒什麼大礙,又有人照顧,說了幾句話便走了。女生派了兩個代表來看他,提著一個大大的水果籃,說是大家湊錢買的。唐譯代陳上送她們下樓。其中一個活潑一些的女生說:“學姐,看到你們在一起,好羨慕哦,怎麼就沒有人這樣子追我呢。”唐譯愣了一下,忙說:“你誤會了,我跟他沒有什麼。”那女生抿嘴一笑“學姐,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啦。要是有陳上這麼帥的人為我生青蛙、打架、甚至是受傷,要我跟他私奔都ok啦。你不要,我們可是不會手軟的。”兩人嘻嘻哈哈笑著走了。

唐譯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心想:你們之所以說的這麼輕鬆,那是因為你們事不關己,痛的永遠都是當事人。

陳上一見她回來,嚷嚷著要吃蘋果。她拿了個蘋果出去洗,走到門口又回頭說:“想不到你還蠻受歡的嘛。”沒有她,他還不是一樣彩。

中午的時候,蔡婉婷抱了一大束鮮花來看他,見他被子外面出的腦袋全是紗布,上面沾染的鮮血幹了,變成暗褐,樣子十分恐怖。她心裡一急,英文自然而然蹦了出來“你怎麼了?”陳上擺了個“ok”的手勢。她留神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你幹什麼?”

“我要跟陳媽媽說。”陳上一把搶過她的手機“你搗什麼亂?”蔡婉婷紅了眼眶,著鼻子說:“你傷的這麼重,要是有個意外…”陳上在電話裡跟她說的是磕破了皮,她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

他沒好氣說:“死不了,養兩天就好了。不準跟我媽說,知不知道?”蔡婉婷見唐譯不在,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我知道,你回國是為了她,打架也是為了她。不過,你這樣胡鬧,陳媽媽會不高興的。”陳上冷冷地看著她“這關你什麼事?”她用英文利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跟陳媽媽告狀的。不過,如果你不能娶她,就不要隨便招惹她。”末了她用中文說了一句:“女孩子很可憐的。”說的不知是唐譯還是她自己。

上大有一片很大的柿子林。柿子樹高達十數米,樹幹筆直伸向天空。一到秋天,黃橙橙的大柿子掛滿枝頭,透了的掉在地上,引來許多的鳥兒和動物爭相啄食。時常有學生不顧學校的令爬上去摘,唐譯吃過,比外面買的甜。

高明瞭踩著乾枯的落葉不滿地說:“不是隻要買個飯、打壺水就好了嗎?憑什麼要你一天到晚陪著他?我不答應!”唐譯顯得有些疲倦,打了個哈欠在路邊的木椅上坐下來,伸了個懶說:“我有什麼辦法?他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等下你去給他送飯,今天我受夠了,晚上回去得好好歇一歇。”高明瞭眼睛往上一翻,悶聲說:“我不去。他還蹬鼻子上臉了,咱們別理他。”

“別理他?算了吧,他有本事鬧得全宿舍樓的人都知道。到時候說我們待他,故意讓他捱餓——我可得罪不他這個小祖宗。

“他向來擅長打蛇隨上。

“真無恥。”高明瞭氣得罵他。

“如今這時代,無恥是王道。”看陳上就知道。

頭頂有一片殘破的樹葉慢慢悠悠落下,風一吹打了個旋飄遠了。唐譯摸了摸胳膊“天氣涼了。”抬頭一看,樹上的葉子掉的差不多,剩下的幾片顫顫巍巍掛在枝頭,有幾分蕭瑟之。秋天的天空遼闊高遠,夕陽一不注意落下山頭,天不知不覺暗下來。

“快立冬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她的心亂得很。

高明瞭靠著她坐下,眼睛看著前方。地上有一個柿子,砸的稀爛,旁邊有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叫著。他突然問:“你以前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她吃了一驚,不知該如何啟齒,過了會兒才說:“識人不清。”

“那現在呢?有沒有識人不清?”他不確定地問“現在我正跟你在一起。”他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對不起——,可是,不得不承認,我有些嫉妒他。”唐譯點頭表示知道,拍著他的手背笑說:“放心,我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他是過去式,你是現在時。”至於將來——,她覺得茫。

“走吧,去吃飯。”高明瞭心情很好地拉她起來,單手擁著她的肩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同宿舍的賈文博和康健出去打牙祭,問陳上要吃什麼給他打包帶回來。他豎起右手食指得意地搖了搖“不用了,我有專人伺候。”

“算了,人家有田螺姑娘,哪吃我們的茶淡飯啊。”哪知道陳上一直等到兩人吃完飯回來,他的田螺姑娘這才姍姍來遲——“高明瞭,你來幹什麼?”陳上看見他,像是見到蒼蠅、蚊子一類噁心的東西,臉立馬變得不好。

“給你送飯啊。”他把塑料袋裡的兩菜一湯打開來“等這個排骨冬瓜湯等了很久,才會來晚了。你快喝,我好把碗還人家。”

“唐譯呢?”

“從今天起,由我負責給你打水送飯。”陳上悶悶不樂扒拉著飯粒。高明瞭對著他不舒服,乾等著又無聊,於是去隔壁宿舍聊天,半個小時後回來某人一頓飯還沒吃完。賈文博從屜裡拿出一副紙牌,拉著他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三缺一,來不來?”他心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打牌消遣。陳上把碗一扔,擦了擦嘴巴說:“哎,等一下。醜話說在前頭,來我們宿舍打牌就要遵守我們宿舍的打牌規則,免得說我們欺生。”

“什麼規則?”康健笑說:“沒什麼,為了增加打牌的樂趣,輸了的人要受罰。”高明瞭問罰什麼。陳上挑了挑眉說:“放心,我們不賭博,罰做俯臥撐而已。”高明瞭一聽放心了,運動是他的強項。他雙手抱在前斜眼看著他說:“我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你,站都站不穩,能做俯臥撐嗎?”陳上兩手換著花樣練地洗牌,哼了一聲說:“你別得意的太早,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有本事,咱們手底下見真章。”他把洗好的牌往中間的大桌子上一放,四人大戰開始了。

他們打的是“跑得快”剩一張牌做一個俯臥撐。毫無疑問,高明瞭輸的慘不忍睹:三方贏一方。結算下來,他輸了514張牌。

陳上笑地說:“514,我要死,哈哈哈,這數字可真不吉利。你自己手氣差,可不要怪我們不放你一馬。”高明瞭只得自認倒黴,哼了一聲說:“願賭服輸,我認了。不就是俯臥撐嘛,我做就是了。”說著脫下外套,把椅子挪開。

“慢著——”陳上提著金屬臉盆和一來到走廊上“咚咚咚——”亂敲一氣,驚得其他宿舍的人全把門打開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放開喉嚨大聲喊:“走過的,路過的,千萬不要錯過。大家快來瞧一瞧,看一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賈文博跟著起鬨說:“偷偷做有什麼意思,要做就做給大家看。走,咱們走廊上做去。”拉著高明瞭來到宿舍外人來人往的過道上。

高明瞭臉紅一陣白一陣,把牙一咬“做就做,誰怕誰。”他趴下來雙手撐在地上,活動了一下筋骨。陳上做作地叫起來“哦,差點忘了跟你說,單手俯臥撐哦。”

“1,2,3,4,5,6…”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齊聲跟著數,一邊數一邊拍手,越數越起勁“50個了!好樣的,加油!”男生宿舍好久沒這麼熱鬧了。有路過的人不明所以,問在幹什麼。陳上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優哉遊哉地喝茶嗑瓜子,沖人家招手說:“快來看,快來看,打牌輸了做俯臥撐呢。”高明瞭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趴在地上拼命氣。有人遞了一條溼巾給他“歇一歇,歇口氣再做。”他渴得厲害,見隔壁宿舍桌子上有一大杯水“誰的‮花菊‬茶啊,我喝了啊。”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

隔壁的人目瞪口呆看著他,心虛地說:“裡面不是‮花菊‬,是我中午扔的一團衛生紙…”高明瞭掐著喉嚨跑去衛生間,自然是什麼都吐不出來,氣得打了他兩拳“你衛生紙扔哪裡不好,非得扔杯子裡…”

“我順手扔的…”

“你真無聊!”他化悲憤為力量,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斷斷續續把514個俯臥撐做完了。做完後他扶著牆對陳上撂下狠話“行,算你狠,這樑子咱們結下了!”第二天他癱在上爬不起來。

唐譯得知這件事情,買了水果去看他,見平時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此刻躺在上哼哼唧唧,筷子都拿不動,心疼的直說:“太過分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過了一會兒又說:“你也真是的,伸著脖子往人家套子裡鑽,他們明顯是在整你。又沒說一定要做完,你就一天做個百兒八十個的不行嗎!”

“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那陣勢,我是騎虎難下…”

“行了行了,別貧了,留點力氣養傷吧。”唐譯沒好氣說。